她吩咐道:“張伯,你就看著銀子和馬車,若是綠竹迴來,也能看到人。薄護衛,要勞煩和今晚巡視的隊伍說我們府丫鬟失蹤,很可能遇到了拍花子。”


    “付開 ,你去找綠竹!”


    又看向盈翠和凝香:“我們三個一起去找,結伴而行更安全。不管找沒找到,半個時辰後,我們在這裏匯合。”眾人點頭應下。


    張伯也想去找那小丫頭,可腿腳不便,知道自己幫不上多少忙,隻得老實待在車上。


    朱雀街拐角處的琴台巷中,趙言卿正往一家玉器店而去,自己腰間玉佩的穗子都很舊了,得換一條新穗子。


    快到玉器店時,迎麵走來一位八九歲左右的小姑娘,旁邊一位清瘦的中年婦人拉著她的手,看起來像一對母女。


    兩人剛從身邊經過,趙言卿走了兩步,猛然迴頭,有問題!


    那小姑娘雙眼無神,像是他之前破獲的拍花子案件中受害人的模樣,且女孩唇紅齒白,手腕上的金鐲子價值不菲,料子也是綢緞,而那婦人則是一身細棉布料,雖然看起來也算整潔,但膚色較黑,長著一雙吊梢眉,三角眼,一看就和那小女孩不像一家人好。


    他快步走到婦人麵前,拱手道:“大嬸,請問霓裳坊怎麽走?”


    那婦人一開始見有人攔住她,眼神略顯慌亂,一聽是問路的,鬆了口氣,道:“這路我不熟,公子還是問別人吧。”


    笑話,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好點的貨色,準備和其她人匯合呢,哪有時間指路。


    趙言卿麵帶失望,還是禮貌道:“那就謝過大嬸了。”


    看了看那小姑娘,笑道:“大嬸,這是你女兒吧,長得真可愛。”


    那大嬸一聽這話,頓時提高了警惕:“鄉野丫頭,沒什麽好看的。”說著, 拉著那孩子就走。


    而那女孩眼神直愣愣地,好像根本不知道別人在誇她,麵無表情,跟著那婦人就走。


    趙言卿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那婦人往後張望了幾次,見剛才那人沒跟來,旁邊也沒什麽可疑的地方,才鬆了口氣,繼續往前走著。


    綠竹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漆黑的房間,嘴裏都塞了毛巾,手腳也被綁住,頓時,一陣巨大的恐懼襲來。


    她的心“咚咚”直跳,理了理思緒,隻記得自己從飴糖鋪子出來後,就遇到一位老婆婆,問她胡記牛肉粉鋪怎麽走,她就告訴那婆婆怎麽走,結果那婆婆道今日人太多,和兒子走散了,自己年紀大了看不清路,之前一家人約定逛完了去那裏匯合,讓她幫忙帶個路。


    綠竹可是個善良的姑娘,想著那鋪子也不遠,走個幾百米就到,於是熱心帶路,沒想到,剛走到一個燈光昏暗處,那婆婆突然拍了她一下,她就迷迷糊糊的,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這裏。


    那老婆婆鐵定是騙子,想著往年上元節失蹤的女孩,她嚇得眼淚都出來了,肯定是拍花子的。


    還不知道自己會被怎樣處理,若是被賣到那醃臢的地方,自己還不如咬舌自盡。


    心裏一萬個後悔,怎麽就這麽嘴饞要出來買飴糖?若是跟著小姐她們,還有護衛保護。


    又暗罵自己蠢,怎麽能因為對方是個老婆婆就放鬆警惕?她又不是鄉間沒見過什麽世麵的丫頭,好歹在高門大戶長大,怎麽就被騙了?


    綠竹越想越傷心,黑暗中的恐懼被無限放大,突然,聽到了像人吸鼻子的聲音還有嗚咽聲,她嚇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被綁住的手腳胡亂掙紮,一不小心踢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嚇得更厲害。


    她強迫自己鎮定,眼睛終於適應了黑暗,模糊中,看到地上東倒西歪的有幾個人,又聽到了剛才的抽噎聲和嗚咽聲,終於想明白了,被抓來的不止她一個人,看來是拍花子的無疑。


    隻是大家都被塞住嘴巴綁住手腳,沒辦法相互交流。


    綠竹怕得不行,真希望小姐來救自己,可是,隻怕小姐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越想越絕望,眼淚又刷刷流下。


    趙言卿跟著那一大一小走到了西街一個偏僻的巷子,那巷子比較老舊,到了這裏,已經遠離街市的繁華。


    那婦人很謹慎,走到一個院子前,左右張望一下,趙言卿趕緊在拐角處閃身。


    那婦見沒人跟著,才敲了敲門,門裏麵傳出一道聲音:“誰啊?”


    婦人壓低嗓門:“是我,紅姨。”


    門“吱呀”一聲開了,那婦人拉著小女孩進去,門很快合上。


    趙言卿聽見院中沒有聲響了,才縱身一躍,翻到牆頭,然後沿著院牆快速移步,一躍就到了屋頂。


    院子裏空無一人,想必天氣太冷,那夥拍花子的都在屋內。


    他快速踩著屋頂走到了主屋,輕輕移開一塊瓦片,露出一點縫隙,趴著往裏麵看。


    隻見五個壯漢和四個婦人圍了一桌子吃飯,那幾個壯漢在飲酒,婦人則在吃菜。


    剛才他看到的那清瘦婦人道:“王老六,吳二牛,讓你們不要喝酒你們偏要喝,萬一有官差來了,我們全都完了。”


    那被點名兩名壯漢無所謂道:“紅姨,那群官差都是窩囊廢,我們這活兒幹了幾年,也沒見官差找到我們,你也太謹慎了。”


    那被稱作紅姨的婦人邊扒飯邊道:“小心使得萬年船,今晚收獲不少,我們吃完飯就立馬走,分三輛馬車,一輛馬車帶幾個貨。”


    趙言卿一聽,眼中迸發著怒火,原來是慣犯。


    這種拍花子不知道毀掉了多少家庭,罪大惡極。


    他又扒開了另一房間頂上的瓦片,往裏麵一看,原來是一個倉房,裏麵放著幾口大缸,還有布料等物。


    等扒開第三間房的瓦片,就聽到裏麵有起起伏伏的嗚咽聲。


    仔細一看,裏麵大大小小有七八個人,其中就有他看到的那個小姑娘。


    那小姑娘已經醒了,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看她那抖動的雙肩,要麽是害怕,要麽是在哭。


    趙言卿為了安撫她們,幹脆把整塊瓦片都抽走,頓時,一道昏暗的光線射進來,幾個女孩抬頭往頂上看,趙言卿伸出一根手指“噓”了一聲,又比劃了一下,示意會救她們出去。


    綠竹一看,房頂上那人好像是刑部尚書趙大人,之前見過三次,隻是光線太暗了,看不真切。


    頓時,她的心安定許多,不管那人是誰,隻要能救她出去,就是她的恩人。


    大家看懂了他的手勢,漸漸止住了哭聲。


    趙言卿重新把瓦片蓋上,一個飛身就落在院外。走到熱鬧一些方街道上,找了一個乞丐,給了那乞丐二兩銀子,讓他去找巡城的官兵,又重新迴到了拍花子的院子。


    對付那八人他自然沒問題,但對方既然能拐到那麽多人,定然有迷藥,小心為上。他來到那關著被拐女子的屋門前,用手一劈,鎖就掉了,一推門,頓時一陣光亮照進屋內,那些被拐的孩子和少女都“嗚嗚”地看向他,巴不得自己先被救。


    趙言卿解開了兩名少女的繩索,又囑咐她們不要出聲,才扯下她們嘴裏的帕子,其中一人就是綠竹。


    綠竹此時看清了,眼前如謫仙般的男子不是趙大人是誰?


    欣喜若狂,輕喚一聲“趙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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