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兩人老是賴在一起,他的三餐幾乎是她張羅的,薛誌然差點以為他們已經進展到同居的地步,有時他還會跟她迴家陪媽媽,儼然一副準女婿的樣子,說他們這樣還沒在交往,真的很奇怪。


    「你說呢?」


    他真的很難猜透,因為他的語氣聽起來不像不開心,也不像否定她的問題,冷淡得一點端倪都猜不出來。


    「可是,我們在做的事情很像情侶耶。」


    「有嗎?」說著,又塞了瓣桔子到她嘴巴裏。


    「沒有嗎?」她開始分析,「你看,又喂我吃水果,還有啊,你現在幾乎三餐都是我在準備的,甚至連周末也和我賴在一起,不是看電影,就是去騎腳踏車,我媽好幾次都問我是不是跟你交往,我說啊,我們幹脆……」


    「閉嘴。」兩根手指夾住她的鼻子,「你不喜歡我喂你吃東西嗎?」


    她搖頭,怎麽會不喜歡?


    「我是那種會隨便喂別人東西的人嗎?」


    再搖頭,照她的觀察,他隻喂過小動物和她。


    「我是那種因為相處時間比較久,就隨便跟人家在一起的人嗎?」


    第三次搖頭,不然,他早就跟羅醫生一起了。


    他終於鬆手。


    「吃你的洋芋片。」


    看完電影,她整理著待會要還的片子,手上拿著「恐怖旅社2」,她眯起眼睛,惡狠狠地說:「我有時候在想,你是不是故意借恐怖片迴來嚇我的。」


    趙秉睿哼笑一聲:「你現在才發現嗎?」


    咬牙,早知道這個約定沒那麽好達成。


    幾乎在每個星期五夜晚,兩人會先去dvd店挑選隔天要看的片子,然後窩在她家看電影,他有時也會帶她出去玩,但這對她來說很不利,因為出去玩難免要開口說話,而她隻要一開口就輸了。


    從剛開始,一大早遇到他就宣布破功,到現在,幾個星期的訓練下來,她已經能撐到下午,可是看恐怖片是她的罩門所在,誰有辦法在遭受驚嚇時還保持冷靜,記得自己不能說話的。


    「幹麽這樣?」汪樂琪扁起嘴,「感覺你很不想遵守這個約定。」


    一手抱起lucky,他抬頭看她。「如果我不想,又怎麽會每個星期來這裏陪人胡搞瞎搞?」


    那他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不坦率的男人。


    「你最近胡子是不是又長長了?」


    他摸摸下巴,「對。」


    她笑眯眯地拉他進浴室,讓他坐在椅子上微微仰躺,自己坐在浴缸邊緣,小心翼翼地幫他刮胡子。


    「我有進步嗎?」


    「有。」


    當然啦,從剛開始每個星期被他半推半就的拿剃刀,到現在就算他不說,她也會拉著他走進浴室刮胡子,沒有進步才怪。


    她又喜孜孜地問:「比奶奶還厲害?」


    他冷哼:「還差得遠。」


    「哼。」真不服氣,她用刀麵拍拍他的臉頰,「你沒聽過?永遠不要跟拿著刀子的女人吵架嗎?你還是學著嘴巴甜一點,說些好聽話巴結我吧。」


    仰頭看她,趙秉睿輕問:「如果不呢?」


    「你如果不要,我也不能勉強你啦,可是,你不覺得要是你嘴巴甜一點--」


    接下來的話她再也說不出口,因為他又捏住她的鼻子--現在她知道這代表他希望她閉上嘴巴,隻是,有點奇怪,他的手開始從鼻子往下滑,然後輕輕捏住她的嘴唇。


    順著他的手勢微微彎腰,汪樂琪與他四目相交,對上他深沉如暗夜的眸子,一時間,她幾乎忘記唿吸,接著,他溫熱的左右手貼上她的臉頰,將她帶向自己的唇。


    淡淡的刮胡水味道在兩人鼻息間擴散開來,薄荷的清涼讓她忍不住顫了顫。


    他輕輕離開她的唇,看著她酡紅的雙頰,滿意地笑了。


    「你剛剛又親我了……現在代表我們在交往嗎?」不厭其煩地再問一次。


    「你說呢?」


    「哼,」她不滿地推開他,「我下星期一定要成功。」


    最好是。


    時間飛快來到下個周末,趙秉睿說要親自下廚煮意大利麵,她便自告奮勇要當助手。


    「等水滾再放麵條。」


    「加點鹽。」


    「放配料下去。」


    「把火熄掉,起鍋前加點牛奶調味。」脫下圍裙,他拿兩隻盤子給她。


    經過好幾個星期的魔鬼訓練,汪樂琪已經非常懂得用表情與動作來說話,鍋裏正傳來濃濃的羅勒味道,她不解地拿起牛奶,困惑地皺起眉,然後再將裝著青醬的罐子與牛奶拿在手上,疑惑地看著他。


    「懷疑啊?」


    她點頭。


    「吃吃看就知道了。」他將牛奶倒進鍋中,稍微攪拌一下,接著撈了麵條到她口中。


    「小心燙。」


    汪樂琪的眼睛旋即睜大,發出喜悅的光芒,接著她朝他猛笑。


    「好吃吧?」


    她比出大拇指。


    「把麵盛到盤子裏,等一下再撒點起司與塔巴司可,我先去整理桌子。」


    他將桌麵的幾片dvd與剛剛吃到一半的零食收拾幹淨,接著又替兩人整理了兩個舒適的位子,他拍拍地上的狗狗抱枕,那是汪樂琪最喜歡抓的枕頭,每次看恐怖片為了不發出聲音,幾乎快把狗耳朵咬下來。


    他忍住笑,搖搖頭,不知道她還要堅持到什麽時候。


    他走進廚房準備幫她端盤子,卻發現她將手臂浸在水龍頭底下,開大水量直衝,他快走到她身邊。


    「怎麽了?」抓起她的前臂一看,上頭有一大片紅腫。


    汪樂琪皺著眉,指指一旁的鍋子,再指指自己的手。


    「燙到了怎麽不叫我?」他難得大吼出聲,第一次為她的堅持感到心疼。


    他看看她被燙傷的手臂,幸好傷勢並不嚴重,她處理得又迅速,現在隻要等紅腫消退就沒事了,不過大概會隱隱作痛個幾天。


    牽著她的手到客廳,他找出她的蘆薈凝膠,輕輕塗在她的手臂上,看她下意識縮了縮手,他問:「會痛?」


    她搖頭,用另外一隻手揚了揚,意思是很涼。


    「傻瓜,被燙到怎麽不叫我?」


    她捏捏自己的嘴巴,表示她的意誌堅定,這點小事才不會難倒她。


    他再搖頭,一邊幫她上藥,一邊碎念,「說你是傻瓜還不承認嗎?你的反射神經沒叫你開口求救嗎?發出個聲音會怎樣?為這種事情這麽堅持,要是真的發生什麽大事,你又死命不出聲,真的出事該怎麽辦?」


    汪樂琪盯著他好一陣子,然後看著他動作輕緩,一副怕弄痛她的模樣,她做出一個假設--


    「你這麽關心我哦?」她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可不可以猜想,你有一點點喜歡我呢?」


    趙秉睿沒看她,隻是淡淡哼了一句:「笨蛋。」


    「你怎麽……啊,我又說話了。」


    他重重從鼻孔哼出冷空氣,沒轉頭看她。


    「哇,好不容易……人家好不容易撐了十三個鍾頭說。」她懊惱地把頭埋進抱枕中,然後再張開一隻眼睛看他,「你,你一定是故意引誘我說話,害我再次失敗。」


    「就跟你說沒那麽容易。」


    她嘟起嘴表現出滿臉不悅,心想下次還要用什麽方法來改進。


    「別氣了,下個星期再給你一次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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