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宏峰麵色一怔,搖搖頭。


    腦子裏的畫麵是他將亞楠的孕檢報告撕碎扔進馬桶裏。


    大叔帶著小姑娘迴來時,關宏宇正坐在沙發上抽菸。


    「不是說過不讓你在家抽菸嗎?」


    關宏宇沒有理會他哥的訓斥,對蘇安說道,「好久沒吃嫂子做的飯了,冰箱裏還有點排骨,嫂子做個糖醋排骨唄。」


    「好。」蘇安從冰箱拿了排骨,又迴頭有些擔心的看了關宏峰一眼,大叔沖她點了頭表示沒事。


    怎麽會沒事,關宏宇一臉嚴肅,還特意把她支開,明顯就是有什麽大事要跟關宏峰說。


    蘇安進了廚房開始做飯,廚房是那種開放式的,和客廳基本連著,隔音效果一點都不好。


    她能聽到關宏宇質問他哥為什麽案發當天也去了曙光四號院,質問他哥還有什麽事瞞著他。


    爭吵以後她聽到關宏宇奪門而出,蘇安從廚房走出來時就看到關宏峰頹廢的坐在沙發上,然後猛的操起水杯摔到電視屏幕上。


    啪的一聲,粉碎。


    大叔看到小姑娘被嚇的一哆嗦,小姑娘什麽都沒說,也沒問問題,安靜的不像話,沉默著把地上的碎片整理幹淨,然後走到他身邊,圈著他的頭按到懷中。


    關宏峰伸出手環著小姑娘的腰身似乎是想獲得點力量,也像是在尋求安慰或者是安全感。


    良久,關宏峰開口,「案發當天,我不僅去了曙光四號院,我還在那裏,在案發地,我醒過來時吳征一家五口已經被殺了,現場的證據本來指向的是我。」


    大叔感到小姑娘的身體一僵,手臂用力,將小姑娘圈的更緊了。


    「兩年前,我出任務時,帶的一個實習生,叫伍玲玲。」關宏峰停頓著,然後又繼續說道,「她身上中的那一槍,是我開的。」


    沒有半句解釋,隻陳述了事實。


    蘇安拉下大叔環著她腰身的手,後退半步,捧起了大叔的臉,「當年我是犯罪分子時,大叔都沒有放棄我,還說會等我會娶我,如今大叔被陷害,我怎麽可能留你一個人,你別總一個人扛所有事就好。」


    伍玲玲的事,蘇安不知道怎麽安慰,單就陷害關宏宇這件事,如果不是大叔做的這事,她估計連安慰的話都不會說。


    並不是所有的苦衷都能被諒解。


    如果關宏峰沒法幫關宏宇翻案呢?那關宏宇就要一輩子頂著殺人犯的名號了,本來要談婚論嫁有妻有兒的生活就這麽亂成了一團,擱誰身上誰也沒法接受。


    想了想蘇安還是說道,「伍玲玲,會原諒你的。」


    「會嗎?」


    花一般的年紀,正是青春好芳華,卻因為他的那一槍,白白的喪了命。


    蘇安肯定的點了點頭,「會的,她知道你是個好刑警。」


    就如我相信你一樣,我也知道你是個好刑警,所以我知道所有的事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所以我願意站在你身邊,堅定不移。


    「大叔,你累嗎?」


    所有的事都要一個人扛,連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甚至還要擔心隨時可能會眾叛親離。


    她突然有些恨自己,如果當年,她沒有離開,就算不能阻止這些事的發生,那也不會留大叔獨自一人忍受心理疾病的折磨長達兩年之久。


    大叔在小姑娘的安慰下心中的鬱氣剛消散了些,臉上就感到一陣涼意。


    關宏峰有些好笑的把蘇安扯進懷中,「我還沒哭你怎麽就哭了?」


    伸手替蘇安擦了擦淚,「小淚包。」


    蘇安胡亂抹了把臉,站起身,「我去給你煮麵。」


    怎麽會是小淚包,她活這麽久百分之八十的眼淚都是因他而流。


    蘇安洗完菜時發現關宏峰已經挽起袖子站在切菜板前,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進廚房的。


    見蘇安洗完菜,很自然的接過來,「我來吧。」


    「好,我去燒水,煮麵。」


    誰也沒多說一句話。


    切完菜的關宏峰突然開口,「蘇蘇,你愛我嗎?」


    像極了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蘇安打開鍋蓋,水蒸氣一股腦的全噴出來。


    「愛。」頓了頓,又補充道,「很愛。」


    關宏峰從背後抱住她,聲音中包含著許多道不明的情緒,「我陷害了我弟弟,槍殺了自己的隊友。」


    鍋裏的水咕嘟咕嘟的冒泡,水蒸氣依舊一股接一股的冒出。


    「我去非洲時,見了好多生離死別,人們死前對生者的祝願很多,但無一例外都希望他們好好活下去。」


    「逝者如斯。」蘇安轉過身,和關宏峰麵對麵,「至於你弟的事,努力翻案吧,既然是錯的,就努力找機會去彌補。」


    小姑娘很認真的盯著關宏峰,大叔眼神晦暗不明,良久,又繃著一張臉。


    「麵湯溢出來了。」


    蘇安:……


    臥槽,瞎煽情了。


    媽的,老子的雞絲拉麵。


    不過最後還是美美的吃了一頓晚飯。


    「大叔,你這白短袖是三年前的吧。」蘇安坐在大叔旁邊,吃麵。


    大叔吃著麵,含糊的應了聲,然後咽了麵,「你縫的太好了,穿不爛就湊合著。」


    「我給你做一件吧。」


    大叔有些驚訝的看著小姑娘,現代女性會縫補衣服就不錯了,會做衣服簡直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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