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乾為逼迫二女兒迴日本給自己做臉,派人去加拿大一氣胡搞,黑羽春馬光是掃尾就連軸轉熬了將近一個星期。仔細算算,竟然隻有飛機上因為手機無法聯網,他才稍稍鬆快了那幾個小時。下了飛機,春馬趕到雙塔摩天大樓沒幾分鍾又帶人上醫院。急診,檢查,拿藥,等他跑前跑後辦完手續,姐姐順利入住單人病房,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陽花本就病弱,早撐不住了,她就著弟弟手裏的杯子喝水服藥,沒一會兒便沉沉睡了過去。


    醫生說手術留下的傷口有些化膿,今晚得一直盯著,但願不要發燒。


    春馬彎腰給姐姐壓好被子,直起腰杆的瞬間卻眼睛發黑,胸口更是隱隱刺疼,險些昏厥倒地。他好歹照顧病人那麽多年,不說事事親力親為吧,起碼很多基本的醫護常識還是了解的,知道這是身體快到極限的信號。


    我這樣強撐著反而容易出事,他扶著病床上的扶手緩了緩勁,護士還沒來得及離開,見狀也是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把家屬扶到陪護的床上緩緩坐下。春馬客客氣氣道了謝,琢磨公司勉強周轉過來了,手裏有些餘錢,不如拜托護士,幫忙找一個經驗豐富的護工。


    護士抱著板子,想了想向他推薦了護工矢野大嬸。那是個做事周到體貼的女人,收費是高了點,但畢竟是通宵守夜,不能睡,薪資比尋常護工高也是應該的。大嬸來得很快,衣著打扮幹淨整潔,說了一遍注意事項叫她重複基本沒出差池,春馬點點頭,便是合格了。矢野大嬸很會來事,把自己的小包裹一放,低聲勸說黑羽先生放心休息,今夜她會守在病床邊上照顧好夫人的。


    “……陽花小姐是我的姐姐。”


    “啊!”大嬸很是吃驚,連忙束著手鞠躬道歉,“真是不好意思!”


    春馬無奈地搖搖頭,和衣翻身上床,沒把這小插曲放在心上。姐姐與他同父異母,都更像各自的生身母親;走在街上,也隻有特別熟悉黑羽乾的人才會發覺他倆眉眼間隱約有些相似的地方。這些年因此生出的誤會不少,他已經習慣了。


    醫院的床想也知道硬梆梆的,躺上去很不舒服。耳邊是儀器的運行聲,鼻尖是消毒水的淡淡臭味,春馬困得不行,偏偏思緒繁雜,怎麽都睡不著。


    睡不著就算了唄?


    春馬暗嘲一聲自己這勞碌命,摸索著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想問問隼怎麽一直沒……哦,忘了,那小子把手機捏碎了來著……他總惦記著弟弟看向那場大火的眼神,唯恐四弟上頭,不管不顧衝進去救人,要知道皆川兄弟還在那裏麵呢!唉,他們、他們給了姐姐弟弟太多照顧,是好人,春馬自然是感激的,希望他們能夠平安無事;但要說讓隼因此豁出命去,作為哥哥,他又實在舍不得。


    手機的屏幕因為長久地沒動靜,光線逐漸黯淡。春馬頭疼,始終放心不下,決定搜索一下有關新聞,最好是現場報道……然後他就被“幻術秀”給打懵了。


    黑羽家的那五個是怎麽迴事?還有啊,雖然大家沒事,隼想必也沒事,他恍恍惚惚地想,但我是不是太久沒迴日本,以至於跟不上版本了?


    “哥?”


    黑羽乾到底在尋思什麽?這可是揭幕儀式!搞一出足以亂真的大逃殺真的不會敗壞口碑、得罪來賓嗎?而且看看警方、消防員不知情的樣子,他不會壓根沒向官方報備吧?


    “哥!”


    “黑羽先生?”


    “什!”


    春馬一驚,抬頭發現叫自己的人竟然是弟弟!以及湊過來幫忙叫自己的護工阿姨。他停下習慣性從枕頭下掏槍的手,半坐起來溫和地笑話隼:“怎麽,確定皆川他們沒事,終於舍得來找我們了?”


    這是雇主一家要說私房話了,矢野大嬸乖覺離開。


    “太好啦,阿熏很安全!”


    隼傻乎乎笑紅了臉——三哥狐疑,你臉紅什麽——少年老實,樂了一會兒見哥哥神情疲憊,連忙說起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我是跟著飛鳥他們的救護車過來的,到了才發現,剛好與姐姐在同一家醫院誒!”


    春馬揉揉太陽穴,強打精神:“那位夫人也來了?”


    “呃,是……”隼這時才想到,現任黑羽夫人在這裏,黑羽乾還能不來嗎?老東西來了還能不借題發揮嗎?


    春馬捂臉長歎一聲:“好吧,西多摩市就這麽大,更好的醫院沒這兒近,更近的沒這裏好,撞在一起很正常。”


    “那個,哥,我們明天還是給姐姐轉院吧?”


    “啊,明早他們上班了就去……對了,飛鳥怎麽樣?我看新聞上隻含糊地說她摔在地上都沒醒過來,是受傷了嗎?”


    “沒有!”說起這個隼就來氣,他難得在哥哥麵前耍耍小孩子脾氣,鼓鼓臉頰抱怨道,“醫生檢查出來了,她服用過大量強效安眠藥!”


    “什麽!”飛鳥今年不過七歲啊!


    聲音略微有些高,不等矢野大嬸提醒,春馬借著微光望了眼姐姐,她睡得很熟,但青年還是翻身起床,把弟弟拉出病房詳談。


    “難道飛鳥以外的其他人也?”


    隼重重點頭,他想起來就生氣:“他們,唉,對比起來都算好了,至少是成年人,可是小櫻才幾個月大呀!我聽路過的護士小姐討論,那藥量給大人用都能唿吸間放翻,也不清楚會不會傷到腦子,怎麽還有人給小嬰兒灌藥的……哦、哥,借你的手機用一下,我給阿熏打電話說一聲,叫他安心迴家,不要擔心這邊。”


    隼似乎還沒往深處想,春馬卻已經猜到是誰有那麽大的本事可以繞開老管家,順利給黑羽家的人下藥了。他舔舔幹澀的嘴唇,心髒砰砰直跳,隨手將手機遞了過去。


    “今晚我守在醫院,待會兒你還是……”


    “沒關係的!我現在超級精神,哥哥你才是該好好休息啦!”


    在家人麵前,春馬也不逞強,他微微笑著提醒:“小皆川的號碼不在我的通訊錄裏哦?”


    “沒關係,我背得可熟了!”


    那確實熟。


    和樹幾乎下一秒便接起電話,被這重磅消息砸得暈頭轉向。他頭暈眼花地叮囑隼醬幾句,互道晚安掛斷後還是被五木大叔重重拍了一把才迴過神來。不用大家追問,他趕緊分享一手信息,起碼現在他們還沒有昏迷——毛利先生除外——說明安眠藥的事跟他們沒關係,幻術是安全的,今晚可以迴家睡個好覺啦!


    “倒也沒辦法確定幻術就完全無害了。”克彥無語地敲敲弟弟的腦殼,當他不知道嗎,麵對那種未知的新奇玩意兒,再想躲懶也得跟我去檢查一次,“明天吧,明天的醫院應該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擠。”


    五木捂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給出一個不錯的建議:“實在不行就受點累,去其他城市查查咯?”


    “也不知道是誰,對他們下這麽重的藥……”小蘭眉心微蹙。


    “哼,黑羽那一大家子的事,誰說得清楚呢?”


    毛利大叔撇撇嘴,柯南鏡片反光,大庭廣眾之下不曾多說什麽,隻讓眾人先迴家休息。經過一番折騰,大夥精疲力竭,自然紛紛同意。車子全部停在地下車庫,毛利一家來的時候租了一輛大麵包車,阿笠博士早先帶著孩子們去車裏等了。因為有博士在,開車也不成問題——毛利大叔才從麻醉狀態中醒來,哪個敢坐他開的車啊喂——一一告別,皆川家的車還停在前頭,三人繼續往前走。


    沒錯,三人。


    五木陽介累了好些天,辛辛苦苦打車過來確認自家兄弟的安全,克彥不可能叫他再自個兒打車迴去,那就不是“損友”,而是“結仇”了。剛好黑羽姐弟倆不在,他今天開來的轎車坐三個男人綽綽有餘。


    “唿——”


    和樹長舒一口氣,滿臉幸福地窩在副駕駛位上。他從前還嫌棄這位置麻煩,要係安全帶呢,如今經過一個險象環生、唔,好像不至於,那跌宕起伏?也不太對,嗨,算了,總之就是那麽一個莫名其妙的夜晚,屁股挨著軟軟的坐墊,手裏握著淳樸可靠的安全帶,和樹終於有了一點雙腳著地的感覺。


    “哎呀,踏實!”


    “小小年紀,怎麽一副老頭子的模樣?”


    五木不肯一頭睡過去,打開後座的窗戶,胳膊有氣無力地撐在車門上笑他。


    和樹沉痛表示:“能不是老頭子嘛,我覺得今晚過去自己一下老了十多歲!”


    都怪黑羽乾!


    克彥冷笑一聲以示讚同,他因為弟弟的緣故早就戒煙了,熟門熟路從弟弟褲子口袋的隱秘內袋一摸,掏出最後一顆糖塞自己嘴裏權當提神。身邊的小狗丟了最後的儲備開始委屈哼唧,無情的皆川大哥扭動車鑰匙,發動機轟鳴,在換檔前用舌頭抵住糖果,他姑且問了一句:“五木,是你家還是最上小姐家?”


    最上葉月是五木陽介斷斷續續談十幾年的女朋友了,他倆常常因為外人看了哭笑不得的理由大吵一架分手,然後又因為更加啼笑皆非的借口迅速和好。一開始和樹沒見過這種相處模式,還頗為真情實感地感歎這對年齡加起來快六十五的小情侶鬧掰了可惜;後來嘛,哈哈,你看他多習慣毛利夫婦別扭的婚姻啊,至少人家還結婚有了小蘭不是嗎?雖然小蘭作為女兒就很倒黴,讀書學武做飯之餘還要替爹媽的感情操心,也是沒誰了。


    老油條全身一僵,嘲笑皆川家兄友弟恭的話在嘴邊滾了滾又咽了迴去,他不安地挪挪屁股,扭頭假裝在欣賞外麵黑黢黢的風景,含糊不清地說:“我家。”


    自古以來,八卦是最能撫平恐懼的東西。皆川兄弟隱蔽對視一眼,會心一笑。汽車緩緩啟動,和樹又不需要像他哥哥那樣專心開車,少年晃了晃腳禮貌關心道:“大叔你又和最上阿姨吵架啦?這次和好才過去幾天呀?”


    “什麽和好?哪裏和好了!我們的事能叫咳咳咳!”五木心虛地大喊大叫,然後就被窗外的風灌了一嘴,呸了好幾聲關窗嘟囔道,“那個女人,哼!天冷,讓她多加幾件衣服就跟我鬧,至於嗎?”


    “可是……”克彥好笑地瞥了眼弟弟,隻見老實的高中生滿臉悲憤,就恨自己管不住那張不聽話的嘴,“大叔你買的厚棉襖大紅大綠,確實跟最上阿姨的氣質不配,她是知名大學的考古學副教授啊喂——話說那東西你到底哪裏弄來的?我都沒見過。”


    五木振振有詞地迴擊:“切,小鬼就是小鬼,那可是外國的保暖神器!據說今年冬天會格外冷,我特意托人快遞過來的!再說了,好不好看都先擱在一邊,暖和不比什麽都重要?”


    “好、好像也有道理哦……”和樹犯了迷糊。


    記者先生得意洋洋:“對吧?你要買嗎?因為之前一口氣買了十件的緣故,賣家保證會給我下一筆單子打折。”


    “呃,還是不了吧?家裏暖氣足,櫻井管家不需要,隼醬又不怕冷。”而且想想隼醬那張帥氣冷峻的臉配上花棉襖,咦惹。


    “誒?你呢,克彥?我試過了,真的超暖哦?你不是說自己女朋友很喜歡花嗎?棉襖上的花又大又紅,特別好看。”


    什、什麽女朋友,好美還沒答應我的求婚、啊不是,表白呢!


    克彥臉紅還沒一秒,就聽見他貼心的弟弟開口幫忙解釋:“盡管哥哥已經把婚禮都設計好了,不過他還沒有告白哦?”


    “……”


    五木仿佛聽到了方向盤嘎吱作響的聲音。


    “好了。”克彥禮貌地假笑,“小朋友今日份的說話份額已經用完了哦?”


    和樹瞅瞅哥哥額頭上的青筋,雖然沒太想明白自己哪裏說錯了,但依然慫慫、呸,乖巧地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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