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波羅和馬沒想那麽多,他皺著眉,單純是因為被反駁了不太高興:“怎麽啦,我的猜測很合理呀?劇本上都是這麽寫的。”


    皆川和樹好脾氣地提醒:“和馬先生,你忘啦?綠夫人的戀人早就離世了,我看看啊(滑動鼠標)……啊,這裏,咦?剛好是二十五年前呢!總之揚羽才十八歲,那位戀人先生根本不可能是她的父親嘛!”


    小野寺將之重重點頭,和馬尷尬地撓撓臉:“是、是哦!那其他男人……嘶,沒聽這裏的仆人說過啊?保密工作做得那麽好?”


    和樹卻歎了口氣,在愁另一個問題:“這麽一來,館羽姐跟琉璃會不會也……”


    倒不是說他認為這種桃色緋聞會跟連環殺人案扯上關係,但是、但是她們姐妹倆沒死啊(痛苦麵具)!斑目先生又是那種性格,等幻覺結束,他如果跑去做親子鑒定……不,即便是親生的,也會因為綠夫人的關係備受折磨吧?


    “那種事隻能順其自然嘍。”查理打斷兒子的憂思,彎腰拿起鼠標翻閱資料,“唔,從這些資料看不出來呢,連揚羽小姐都寫的是b型血。”


    祂說著,注意到自家崽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是啊,熬了那麽久,人類的身體快撐不住了呢,神明冷峭的眉眼一瞬間溫和下來,勸大家中場休息,養足精神再繼續查案。


    “可是……”和樹仰起腦袋,可憐巴巴地看著爸爸試圖掙紮。


    “你腦子都不太清醒了,先睡吧。”


    還有時間,查理衝他眨眨眼,我暫時不會走。


    ……也是哦。


    和樹的確不甘心就這樣睡下,但是查理爸爸說得沒錯,身體的疲倦,大腦的混沌,通宵熬到現在的他實在捋不清案件線索。明明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對了,卻像一團亂糟糟的毛線團,翻來覆去怎麽都找不到線頭在哪裏(憋屈)。


    和馬對這提議簡直舉雙手雙腳讚同。


    他本身就結結實實洗了一夜照片,吃完飯正要補覺,啪,琉璃小姐死了,做筆錄,幫和樹聯係朋友找線索,好不容易眯了一會兒,晚餐時間到了,吃完飯消食順便給工作收尾,啪,館羽小姐又死了,筆錄折騰了一個晚上,被金主催促不得不跑去幹活,收取斑目家的資料,誒,揚羽小姐跟綠夫人受到襲擊,再次報警做筆錄,然後陪和樹來找資料。


    救命啊,這兩天我有睡夠三個小時嗎?怪不得現在心髒略疼呢,和馬捂住胸口安詳地想。


    小野寺為人魯莽,好在他姑且記得自己是編外人員,知道自己壓根沒有表達抗議的資格,而且:“你們這麽一說,我也困得不行,迴去補個覺再繼續吧?”


    臨時小隊就此散開,查理不需要睡眠,祂守在兒子床邊,悠閑地翻看書籍。和樹本來還擔心自己會不會想太多睡不著,結果腦袋剛碰到枕頭就失去了意識,在書頁翻動的白噪音下一覺睡到自然醒。


    查理微笑:我就說這個世界的人類壓力大,給兒子增加一個“好眠”的設定很重要吧?


    少年睜開眼,房間昏暗,昂貴厚重的窗簾將陽光擋在戶外,他還有些迷瞪,眼皮一蓋,蹭蹭軟軟的枕頭,準備繼續跟大床融為一體。


    有誰輕笑一聲,打起招唿:“醒啦?”


    和樹哼哼唧唧地鹹魚翻身,腳丫子踢了踢被褥。啊,真是的,自從那天看爸爸秀過球技,腳總是這樣活潑呢……


    誒,爸爸踢球?


    一幅幅畫麵重新載入大腦,和樹猛地坐起,隨即痛苦地抱住腦袋,略暈。


    騎士先生哈哈大笑,深覺養崽的樂趣,隨手將書放在床頭櫃上,過來幫他按摩頭皮,舒緩神經。和樹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睡飽了就是不一樣,思維運轉堪稱絲滑,等查理爸爸鬆開手,他已經大致整理好幾個疑點,當即翻身下床,風風火火收拾好自己,鬥誌昂揚地要去找斑目先生……


    呃,還是算了吧?


    他停下腳步,扣住下巴認真思索。


    自己控製不好表情誒,說話也笨笨的,斑目先生萬一聽出什麽生氣了該怎麽辦呢?挨罵倒是次要,給揚羽惹麻煩就遭了。要不換個人……對了,刈穀竹藏先生就挺適合的呀!他在斑目家工作那麽多年,涉及主家隱私的問題他大概不會迴答,但案件嘛,又跟那些緋聞無關,他一定會幫忙的!


    其他同伴要麽還在睡,要麽尚未出院,查理帶著和樹,離開洋房直奔溫室,果真在溫室外遠遠看到了老人家的身影。


    和樹星星眼:哇,爸爸你是監控成精嗎?


    查理驕傲挺胸:我畢竟是神嘛!


    “什麽,夜光蝶不逃走的原因?”刈穀先生放下花盆,驚訝地說。


    “是的!”和樹拿著筆記本點頭,“夜光蝶隻在這裏生存吧?我聽說一隻蝴蝶值很多錢呢,就這樣放養在院子裏不會逃跑嗎?”


    “……這跟案件有關係?”你別耍我。


    和樹用筆撓撓臉頰,坦言道:“不知道呢,但是我想,把所有問題解決掉,總會有進展吧?”


    刈穀尋思也有道理,從褲子口袋掏出一管藥劑,讓和樹伸出手,滴了一滴在他手背上。


    “如何,有聞到什麽嗎?”


    和樹懵懂地抬手嗅了嗅:“沒有耶……嗚哇!”


    少年瞪大眼睛,一大群白蝴蝶紛紛揚揚朝他襲來,迫不及待地落在他身上,尤其是手背,蝴蝶更是密密麻麻,疊了一層又一層。隻要別看,那癢癢的感覺還挺、更奇怪了好嘛!和樹石化了,這可是“真.全身都有蟲子在爬”呀!


    查理見傻乎乎的兒子居然能被菜粉蝶欺負,揮手幫忙驅趕。


    “怎、怎麽會有那麽多蝴蝶……”和樹好不容易找迴聲音,心有餘悸地問。


    老人淡定收迴藥劑:“是因為我剛才給你塗的液體。”


    “可是……啊,我明白了!蝴蝶可以聞到人類聞不到的氣味!”


    “正是如此。”


    和樹心裏默默垂淚,怪不得,蝴蝶都會對汗水感興趣了,嗅覺靈敏一點也很正常。


    嗚嗚,剛才那些蝴蝶沒有在什麽奇怪的東西上爬過吧?


    刈穀老神在在地抄著手,並不介意多說一點。畢竟眼下隻有這個少年對三位小姐的事最上心,他是老爺的死忠沒錯,但死忠的前提是他還活著,哪個活人樂意看著一個連環殺手在自己生活的地方為所欲為啊!連十二歲的琉璃小姐都殺,還搞來那麽多毒蜘蛛,如此殘暴的家夥萬一哪天一時興起拿自己發泄該怎麽辦!


    “不同種的蝴蝶分別有各自喜歡與討厭的氣味,剛才給你塗的,是菜粉蝶最喜歡的氣味。”


    各有各的喜好嗎?和樹眨眨眼,傳說中對屍體格外敏感的黑死蝶,館羽姐身上迅速聚集的夜光蝶,他連忙追問:“刈穀先生,夜光蝶跟黑死蝶是什麽關係?”


    “它們?它們是同一種蝴蝶。”老人先是習慣性露出嫌惡的表情,隨後恍然,“是了,我們莊園裏的人已經習慣了,但是你剛來,應該還不知道吧?”


    和樹呐呐迴答:“不知道……”


    嗚,我是笨蛋。


    查理抓住蝴蝶們散開的時機,給兒子抹上菜粉蝶厭惡的氣味,果然,和樹周圍終於清爽了。祂滿意地從上往下打量一番,隨口安慰:“不怪你啦,它們白天晚上兩副模樣差別太大,一時半會兒聯想不到一塊很正常。”


    和樹振作起來,隨即發現一個疑點:“那、那黑死蝶對死亡的味道……”


    “非常敏感,聞到就會不管不顧撲上去,所以我說那是不祥的蝴蝶啊!”


    刈穀自然看出少年有所發現,嫌嘴巴上說沒那麽直觀,幹脆領著他們沿著石板路,找到之前路過時發現的死蜥蜴。伸腳撥開草叢,小小一隻不足手掌長的蜥蜴,上麵爬滿了黑死蝶,花紋古怪的翅膀微微扇動,看著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很顯眼呢……”和樹任由父親抓住自己想塞嘴裏的手指,抱著筆記本小聲嘀咕,“所以為什麽沒有發現呢?”


    那天早上七點,太陽已經出來了,黑白相間的蝴蝶聚集在小琉璃身上,隻要有眼睛就該看見的,刈穀先生又那麽細心,除非……


    “請問,莊園裏配備有黑死蝶討厭的氣味嗎?”


    刈穀頷首:“當然,這正是你最開始那個問題的答案啊!莊園外麵那一圈五米高的圍牆上鋪設著管道,它會一點一點散發夜光蝶討厭的氣味。別說逃跑了,夜光蝶甚至不會接近這堵牆。”


    查理在心裏補充,那也是祂用來擴散毒素的裝置呢,調配好倒進去就行,特別方便別有用心的家夥。


    和樹一邊記錄,一邊好奇:“刈穀先生那麽害怕黑死蝶,為什麽不給自己塗上這種藥劑呀?”


    老人幾不可見地撇撇嘴,他哪裏不想給自己噴點氣味驅趕蝴蝶呢,可惜不行:“這種氣味一旦沾到身上,就算洗過澡,持續一周以上黑死蝶都不會靠近,那樣的話我就沒法幹活了。”


    “那麽持久啊……”和樹恍然,“難怪沒有一隻黑死蝶去找小琉璃,因為她被塗了那種氣味呀!”


    “什、什麽!你是說犯人利用了蝴蝶的特性?”刈穀大驚。


    查理笑眯眯地提醒:“還不夠哦?要完成琉璃小姐那起案件的不在場證明,應該還需要別的條件吧?”


    “啊……”


    和樹焉了下去,對哦,除了爸爸,七點到八點大家都不可能騰出手去做那些事呀?


    刈穀不讚同地看了眼助手先生,老爺家的教育方式先不提,他對自家孩子向來是鼓勵教育,見皆川君這麽失落,出言鼓勵道:“已經很不錯啦,夜光蝶是僅僅在日本通用的名字,黑死蝶則是俗稱,還有一個最正式、專業人士才會使用的學名叫……呃,我記不清了,隻知道特別長一串,念起來很拗口,裏麵還包含著老爺的名字呢!”


    特別長一串的拗口稱唿?那個卡、卡、卡什麽什麽的不就是這樣嗎?難道也是學名?


    和樹又找到一個可疑的點,俗稱、日本名其實都挺好理解蝴蝶的特征,那為什麽館羽姐提到琉璃身邊出沒的奇怪蝴蝶,小野寺要提起他們三個外行從未接觸過的學名?


    卡什麽什麽一定有問題!小野寺也相當可疑!


    少年鬥誌滿滿,雖然刈穀先生憑借那一個字的提示根本摸不著頭腦,但是憑借藍色翅膀、橘黃花紋的特征,老人家依然盡量提出了好幾種可能,其中最令和樹在意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枯葉蛺蝶”。


    枯葉啊,即使從不了解蝴蝶,他多多少少也聽說過那種蝴蝶的特別之處,比如翅膀合攏,就跟自然枯黃的落葉沒有區別什麽的……


    蝶塚上就有許多落葉誒?


    和樹倒吸一口涼氣,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可惜刈穀先生並不記得枯葉蛺蝶的學名——誰沒事記這玩意兒啊——老仆告訴年輕的客人,可以去一樓公共書房翻蝴蝶圖鑒,上麵應該會寫。


    皆川和樹簡單道過謝,拔腿就朝洋房跑。都到這一步了,查理也不再為難他,利用大家睡覺時間翻完這棟房子所有書籍的熟悉度,輕車熟路抽出一本《世界蝴蝶學名事典》,翻到相應頁數指給兒子看。


    “卡力瑪伊那吉斯。”


    和樹一字一頓慢慢念出那個生澀拗口的名字,記憶被聲音喚醒,小野寺發的就是這個音,而其對應的俗名正是大名鼎鼎的枯葉蛺蝶!


    查理肯定了他記憶的正確性,順手將另一本打開的書遞了過來。這是麵向初學者的科普書,枯葉蛺蝶最為人稱道的特點被拍成照片,大大方方展示給讀者欣賞。那種蝴蝶竟與夜光蝶類似,張開的翅膀與刻板印象中的枯葉毫無聯係,以極其絢麗的藍色作底,橘黃色與黑色的大塊斑紋作裝飾。


    原來是這樣,和樹捏緊書頁,那天早上的一切都是兇手設下的陷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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