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邀請函的來客換好正裝,按照女仆石原小姐轉達的主人家的要求,紛紛來遊戲室打發時間,等待晚餐。


    黑羽隼百無聊賴地坐在壁爐旁邊發呆。


    說實話,他自從身體發生異變後就很討厭火焰,不過脫下來晾在壁爐邊上的外套總得有人看著吧?遊戲室提供台球、紙牌和西洋棋,他又沒什麽興趣,還不如讓牌癮很大的瀧澤叔叔去玩,自己在這裏守著,哦,嚴格來說並不算一個人,因為有個披著小學生皮的高中生躲在另一把椅子後鬼鬼祟祟,試圖搭話。


    隼實在不耐煩,伸長手一把將人薅了過來:“我給你說過了吧?我幫不了你。”


    其實他在人魚島再次變強後,已經能夠清晰地分辨出工藤也好,灰原也罷,包括莎朗.溫亞德在內,他們三個都不是真正的同類;但工藤是和樹現在最信任的朋友啊(酸),能幫忙的地方他也會盡量幫。隼甚至想過提供血樣助力研究——雖然直覺沒什麽用——還冒著店員很那啥的眼神去藥店買來了注射器,針管卻根本紮不破皮膚。


    隼雙眼放空,手支在椅子扶手上托腮發愁:話說該怎麽辦呀?按照校曆,一年一度的體檢日快到了,抽血的項目要如何糊弄過去呢?


    “幫什麽忙呀?”坐在隔壁打牌的毛利蘭趁著槍田鬱美小姐洗牌的空檔,好奇詢問。


    柯南幹笑著搶白:“哈哈哈,我以前想請黑羽哥哥幫忙搞定手工作業啦!不過我在圖書館找到資料書了哦?已經會做啦!”


    “誒?那還真是抱歉,當時一定打擾到黑羽先生了。”


    “沒有打擾。”


    成功轉移了注意力,柯南耐心等待小蘭和黑羽客套。


    他其實早就不抱希望能通過黑羽走捷徑直接恢複成十七歲的樣子了,怎麽說呢,黑羽不愧是和樹的朋友啊!在和樹說出那個“橘子香精與橘子樹”的奇妙比喻之後,第二天一早,小蘭因為值日先走一步,滿腹疑問的他獨自走在上學的路上,然後就被一張紙條精準糊臉。


    “什麽啊!”孩子惱怒地將紙從臉上撕下。


    “咕!”


    柯南機警抬頭,發現一隻貓頭鷹正站在前方的電線杆上。鳥兒懶洋洋地又叫了一聲,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仿佛充滿了人性。


    ……


    那就是人變得吧!


    貓頭鷹抬抬下巴(話說鳥有這種東西嗎),柯南福至心靈,低頭觀察紙條,展開後上麵果然寫著幾個大字。


    “和樹說的沒錯!你作為人類要相信科學!”


    ……


    黑羽隼好像說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說。


    柯南從一言難盡的迴憶中艱難抽身,見小蘭已經投入到下一把的戰鬥,因為擔心被人聽到,清了清嗓子貼過去嘀咕:“我是想問和樹哥哥的事啦……”


    隼唰的一下彈開,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緊繃,柯南總覺得這人要跳起來變成烏鴉逃走了——也不怪他多想,畢竟人魚島上那一幕給人留下的印象著實深刻——動靜大到專心打桌球的白馬探都忍不住直起身子側目,然而眾人還沒有開口關心,就看見高大冷峻的少年從褲兜裏掏出一顆橙色糖果,強行塞給了小男孩。


    “……啊?”


    “封口費,我不想談這個話題。”隼言簡意賅。


    仿佛有誰偷笑了一聲,柯南豆豆眼捧著手裏的橘子軟糖,心裏一時有好多話想說。可他仔細想了想,黑羽很在乎和樹,隻是目前不知道為什麽咬死不肯見麵,個中原因尚且不清楚,不能太著急,得先套套近乎,比如……


    他跑過去拉了拉黑羽的袖子,示意他坐下說話,隼不情願地乖乖坐迴去。藍眼睛的大偵探踮著腳,趴在扶手上小聲詢問:“黑羽哥哥怎麽隨身帶著糖果啊?與和樹哥哥的習慣一樣耶?”


    隼輕易就被那句“與和樹一樣”卸下了心防,他放鬆身體,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因為阿……和樹心情不好的時候,給他一顆糖他就會很開心。”


    阿熏生性樂觀,但人受到欺負就是會感到難過啊?朋友難受,他也難受。隼有一次想到人家說甜味會讓心情變好,便跑去學校小賣部買糖。小賣部老板隻進橘子糖,阿熏含著橙色的糖果,真的一下子笑了起來,阿熏開心,他就開心。從此以後他一直隨身帶有橘子糖,時刻準備投喂。


    阿什麽?這是和樹以前的昵稱嗎?


    鋼鐵直男江戶川柯南默默記下這條過於籠統的線索,正準備引他說些別的,便聽到小蘭歡唿:“好耶!我拿到順子了!這一次又是我獨贏。”


    瀧澤大叔丟下撲克牌,發出懊惱的聲音;槍田小姐卻笑眯眯地叫住準備洗牌的小蘭:“先等一下。”


    “誒?”


    “耍老千可不好哦,小蘭?”女人戲謔道。


    瀧澤聽到這話皺起眉頭,本來都要發作了,但想想這個牌局又不玩錢,自己還是闖入者,故而沒有吱聲。


    黑羽隼與柯南好奇地看了過去,他們多多少少也了解毛利蘭,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


    柯南:笑死,小蘭的運氣還需要出老千?


    槍田鬱美顯然看得出來眼前的女孩並非故意,所以比起厲聲指責,她的語氣更偏向於提醒:“你看,你左邊那張j其實是兩張牌呀!”


    小蘭老老實實低頭觀察。


    “啊,真的耶,真對不起,我沒有注意到!不過這個好像一開始就黏在一起了……”


    少女耳根微紅,輕輕撕開這兩張紙牌,看清粘住撲克的原來是一大團血後,趕緊丟開發出驚恐的尖叫聲。坐在她右手邊的瀧澤先生將血牌看個正著,更是慘叫著蹦起來,躲到槍田小姐身後。小蘭瞅瞅瀧澤先生,突然沒那麽害怕了。


    所有人都被吸引過來,熱情圍觀那張帶血的紙牌。


    “真傷腦筋啊,沒想到連撲克牌也沾到血了。”


    “我記得那個女仆曾經說過,這間別館裏的東西自從案發後就一直保持原樣沒人動過。”


    “這麽說,這個房間也……”


    遊戲室的門適時吱呀一聲打開,瀧澤如同驚弓之鳥,猛地迴頭看去,卻是女仆小姐來叫大家吃飯了。


    隼和司機大叔作為闖入者,一開始就主動說了自己已經吃過東西,會留在遊戲室,不必考慮他們的份。所以被邀請者們跟在女仆小姐身後離開,隼則攙扶大叔到壁爐前坐好休息。


    少年東張西望,從矮櫃取來茶杯與茶壺,順便吐槽一句宴會就是麻煩,居然晚上九點才開飯。瀧澤自覺丟人,他知道少爺隻是好心想幫自己轉移注意力,連聲附和。隼幫他倒好一杯溫水,瀧澤大叔哆嗦著慢慢喝光,手腳終於沒有那麽涼了,便主動聊起了自己知道的細節。


    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年輕人應該會對別館的往事感興趣,畢竟連那位穿西裝的小弟弟都追著女仆問了很久。


    “喏,少爺你看。”幹瘦的中年人把杯底亮給隼看,上麵有一隻嘴非常大的鳥,看起來特別兇。


    “這是烏鴉吧?”


    “沒錯,烏丸家的家徽就是烏鴉,聽喜一郎老爺說,蓮耶老爺還養過烏鴉當寵物呢!不僅如此,黃昏別館的門,地板,扶手,餐具,甚至西洋棋和撲克牌,全是烏丸老夫人定製的物品,上麵都有家徽——老夫人就是蓮耶老爺的母親。”


    “還挺精致。”


    隼可有可無地點評,作為與烏丸一同發家的古老家族,黑羽家的老房子差不多也是這副德行,並不稀奇。他更在意他的司機叔叔舔了一下嘴唇,便拿起茶壺,添了些茶水。


    “謝謝少爺。”瀧澤抱著暖暖的茶杯,神神秘秘地說,“其實這座別館是老夫人建造的——那也是一位出生大家族的小姐——烏丸能夠順利擴張家族產業,少不了那位老夫人的嫁妝幫忙,可惜一切在烏丸蓮耶老爺去世後就不對勁了。”


    “是因為那件慘案?”隼與和樹一樣,總是樂於給沒有惡意的人捧場。


    “沒錯,那是四十年前的一個晚上。”今年不到五十歲的瀧澤大叔聲情並茂地吹牛,“這座別館召集了政經界各方的名流,召開一場秘密會議。表麵上是為了追思以九十九歲高齡辭世的蓮耶老爺,但骨子裏卻是一場針對蓮耶老爺生前收藏的美術品進行的拍賣會。”


    “烏丸先生不是有一個孫女嗎?”


    “烏丸小姐還不到二十歲呢,哪裏鬥得過他們?”


    “嗯?”隼歪著腦袋,滿腹疑惑,“烏丸先生不是九十歲才得了孫女嗎?”


    “啊,那是烏丸的習俗啦!據說他們家的幼兒自古以來就容易夭折,會秘密在家多養幾年,確保健康後再對外公開。所以按照公開的年齡,加上烏丸小姐的樣貌,喜一郎老爺猜蓮耶老爺過世時,小姐才十幾歲。”


    “好奇怪的習俗……”


    “是啊,不過也到此為止了。烏鴉公館引來一群真正的烏鴉,不僅是財產,小烏鴉最後連自己都沒護住,死得很奇怪。”


    所謂光鮮亮麗的上流社會,不過如此。


    瀧澤先生到底還在分了一大塊肉的黑羽家工作,不願就這個話題深入,聊迴了傳聞本身:“那次拍賣的物品超過了三百件,因此整個拍賣會預計進行三天三夜。第二天晚上下起了暴風雨,黃昏別館突然來了兩個全身濕漉漉的男人,他們用被雨淋得發抖的嘴唇這麽說……”


    等等,這不是跟今晚完全一樣嗎!


    瀧澤可疑地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隼體貼地安慰道:“我還不算男人。”


    法律規定十八歲成年又怎麽了?他還在讀高二啊?理直氣壯。


    司機先生莫名被安慰到了,喝了口水接著說:“他們稱自己迷失了方向,想在暴風雨結束之前留在別館。拍賣會的主辦人原本是拒絕他們進來躲雨的,但是一個男人卻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密封袋,裏麵包著類似香煙之類的東西。主辦人抽了他們的煙後,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就改變了心意,將他們兩位請進了別館,其他客人也逐漸接受了他們的蠱惑。沒過多久,別館裏就彌漫著濃濃的煙味。”


    “蠱惑?難道那個煙是……”


    瀧澤點頭,隼咬了咬腮幫子,尋思這個故事哪哪都不對勁。


    比如那兩個旅人怎麽知道塞那種東西給主辦人就能讓對方鬆口,還比如怎麽那麽巧,參加拍賣會的全是癮君子。大家族對重要成員的管理可是很嚴格的,別的都好說,黃賭毒這類損害身心的東西是絕對不能沾。參加瓜分大富豪珍藏的秘密拍賣會,涉及大筆資金的流動以及來自對家的競爭,來人怎麽也不會是小嘍囉吧?


    “少爺你聽個趣兒就好,這隻是個傳言嘛,或者像我們這些仆人私下裏猜測的那樣,一個比喻?”


    用拍賣會比喻烏丸小姐在祖父逝世後遭遇的一切。


    瀧澤狡黠地眨眨眼,隼便明白了,原來根本沒人把這種說法當真,至少不會是十成真。他放鬆下來,靠在椅背上,隨即迴過神來。


    不對呀,大門把手,魯米諾試劑,撲克牌,至少那些血跡是真實存在的,按照槍田小姐的判斷,別館當年的確死了很多人。


    司機先生並不在意這些,他把茶杯隨手放到一邊,興奮地搓了搓手,終於要說到最期待的部分了。


    “氣氛一開始還維持著表麵的和諧,但是情況一下就改變了。有個男人突然發出一聲猶如見鬼般的尖叫,丟下自己好不容易得標的美術品往外狂奔……”


    “等等,瀧澤叔,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隼遲疑地站起來,望向門外,好像是連續的爆炸聲。


    司機大叔意猶未盡地側耳傾聽:“沒有啊?少爺方才不會是聽到雷聲了吧?”


    “是嗎?”


    隼將信將疑地坐迴去。


    也是哦,荒山野嶺裏的老宅,誰沒事跑來裝炸彈啊?還一口氣裝好幾顆,這兒又不是米花,那裏的炸藥就跟可以團購一樣……誒?米花隔幾天出一次爆炸案,不會真是犯人團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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