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葉采蘋和葉大全便到了小鎮。


    牛車停在錢夫子家門前。


    不一會兒,就見錢夫子和葉軒一起走出來。


    “你見到了人,態度恭敬點。”錢夫子有些擔心地看著葉軒。


    “學生知道。”葉軒拱了拱手。


    錢夫子很是滿意,希望軒兒能被瞧上。


    葉采蘋打量一下葉軒,穿著灰白色的書生袍,頭上戴著黑色的書生帽,清俊斯文。這模樣去拜師倒也不失禮。


    牛車緩緩離開,很快便來到了順客樓。


    遠遠的,便看到沈曼曼擰著帕子站在門口。


    看到牛車過來,沈曼曼才撇了撇小嘴:“你才來。”


    “抱歉,家裏有點事,晚了些。”葉采蘋走下牛車。


    沈曼曼打量著葉采蘋,覺得她穿得太素了。


    但這般打扮過,倒是顯得年輕了幾歲,也明豔了幾分。


    “他是誰?”沈曼曼看著葉軒,“你兒子嗎?”


    “不是,是我侄子。”葉采蘋笑著說,“來,軒兒,這位是沈小姐,沈夫子的小女兒。”


    “沈小姐好。”葉軒拘謹地見禮。


    沈曼曼覺得有些古怪:“你既然要帶,不帶自己的兒子,帶侄子作甚?”


    葉采蘋懵了:“我沒兒子,隻有兩個女兒。”


    沈曼曼一噎:“你沒兒子,那就帶女兒,帶侄子來幹嘛?”


    小秋點頭:“就是!”


    這個嬸子不太聰明的亞子,老爺有厭蠢症,能看上她才怪。


    葉采蘋和葉軒父子聽得雲裏霧裏。


    葉采蘋臉色怪異:“因為要拜師的是我侄子,不是女兒呀。”


    沈曼曼和小秋:“……”


    沈曼曼反應了好一會,才開口:“拜……師?”


    “嗯。否則,還會是什麽?”


    沈曼曼腦子一暈,差點沒歪過去。


    “沈小姐,你沒事吧?”葉采蘋急道。


    沈曼曼像吞了蒼蠅一樣別扭:“沒……我還以為……咳咳,沒事!”


    她還以為這葉嬸子想嫁她爹,給她當後娘呢!


    害得她白白觀察了她這麽多天,覺得她還算合格……


    唿……


    沈曼曼翻著白眼,抬頭看天,好氣呦!


    葉采蘋見小姑娘一會翻白眼,一會望天,一會跺腳擰帕子,還怪可愛的。


    “沈小姐,我們可以出發了嗎?”葉采蘋笑道。


    沈曼曼生無可戀臉:“呃……嗯嗯……”


    她可一點也不想她爹再收學生了。


    而且她爹也不會收。


    但她昨天答應過的,總不能說她這段時間一直在自作多情,以為她想當她繼母才答應的吧?


    現在隻能帶他們去見見了。


    “沈小姐,要上牛車不?”葉軒禮貌地說。


    “不用……我要多動動。”沈曼曼甩著帕子往前走。


    葉采蘋幾人也不好坐牛車,跟在她身後。


    葉大全把牛車交給順客樓照顧,這才追了上去。


    走了一會,終於來到沈家府邸。


    守門的小廝一看到沈曼曼就笑著彎腰:“小姐迴來了。”


    “我爹呢?”


    “老爺出去了,可能晚上才會迴來。”


    “喏,不是我不想幫你們,而是我爹不在家。”沈曼曼攤了攤手。


    葉軒和葉大全一陣失望。


    葉采蘋想了想,從衣袖裏拿出一個盒子來,這是她準備好的玻璃鎮紙:“沈小姐,謝謝你。這是我們準備的禮物,還望你交給他老人家。”


    把禮送上去,說不定能驚豔到他。


    沈曼曼一怔,老人家?


    她爹很老麽?


    想著,她便好笑了,想作弄葉采蘋一番,跟小廝道:“他是不是去了哪兒?”


    “是的。”


    沈曼曼清亮的眸子轉了轉,看著葉采蘋道:


    “我跟你明說了吧,我爹早就告老還鄉,不再教學了。我說的話他一句也不會聽。”


    “不過,有個人說話,他一定聽!你從這往南走,就會看到一條河,那裏有位公子在釣魚,若你能幫他把魚釣上來,他就會答應你,讓我爹收下你侄子。”


    “真的?”葉采蘋雙眼一亮。


    “我何曾騙過你。”沈曼曼驕傲地微仰著頭,“本姑娘說到做到。”


    這話葉采蘋相信,沈曼曼雖然大小姐脾氣,但確實不會騙人。


    “至於這禮物,要是那位公子答應了,你再親自送上去吧。”


    “謝謝沈小姐。”


    葉軒道:“小姑。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我會釣魚。”


    沈曼曼鼓起小臉:“我說了,讓葉嬸子去。”


    葉軒皺眉:“是我要拜師,自然得我去。小姑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沈曼曼雙手一捏小腰:“哎呦,你這人怎這樣?那是我推薦的,自然得由我指定人去。信不信我給我爹上眼藥,不收你。”


    葉軒很是無語,想拜個夫子,怎這麽難纏?


    “行了。”葉采蘋把葉軒拉到一邊,“這事從頭到尾都是我經手的,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現在有時間。”


    作坊運行順暢,至於配料,她十來分鍾就能搞定。


    “小妹……”葉大全覺得葉采蘋太委屈了,求完這個求那個的。


    葉采蘋不以為然,那不過是多費些心神而已,又不是讓她當牛做馬。


    侄子有天賦,那就一定不能被埋沒了。他們葉家,總得出一個人。


    “大哥,你先送軒兒迴錢夫子那。”葉采蘋說。


    葉大全不想去。


    葉采蘋瞪眼:“快去。”


    葉大全這才不情不願地拉著葉軒走了。


    ……


    葉采蘋按著沈曼曼的話,順著河流一直往南邊走。


    越走,人跡越少,最後看到一片竹林。


    走近,果真看到有人在那垂釣。


    一襲霽青衣裳,頭上還戴著個草帽,遠遠看去,仿若與竹林融為了一體,宛如一幅緩緩鋪開的丹青水墨畫。


    是他吧?


    葉采蘋走過去:“這位公子,幸會。”


    對方抬起頭,看著她。


    葉采蘋不由被他晃了一下,隻見那男子容光若韶,眉眼以沉靜悠遠為底色,勾勒著精致的輪廓,眸光清淺,卻如寒潭之水。


    天生貴氣,偏又閑適自然。


    他聲音淡淡的:“姑娘何事?”


    “是沈小姐讓我來找公子的。公子也是姓沈吧?小女子姓葉。”葉采蘋細細打量著他。


    他的眉眼跟沈曼曼很像,一看就知關係匪淺。


    但沈曼曼是嬌和媚,而這男子卻是雅和冷。


    “她讓你找我?”沈知宴點頭。


    葉采蘋笑道:“對。是這樣的,我侄兒是個書生,想尋一位良師。聽聞有位沈老先生,是國子監退下來的。可惜我們卻不得其門而入。”


    “後來遇到沈小姐,她說,沈公子你在這裏釣魚,若是我能幫公子把魚釣上來,公子就會讓沈夫子收下我侄兒。”


    沈知晏眉頭輕皺,那個逆女,又拿他開玩笑。


    而且他早就不收學生了,隻想悠閑度日,好好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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