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采蘋說:“不是想提親,就是打聽下。”


    她要做兩手準備。


    後麵葉勇真不娶就算了,要是娶,她總得知彼知己,才能百戰百勝。


    鐵牛媳婦了然。


    沒到提親的地步,但說不定有這意向。


    也對,總得了解清楚才能做決定。


    鐵牛媳婦道:“這胡家,好些年前也算殷實。”


    “秀秀她爹勤快,是侍弄莊稼的一把好手,又會抓魚,常常拿到鎮上賣,倒是能換一些錢。可惜的是,六年前抓魚時沒了。”


    “至於秀秀娘,愛掐尖,好臉麵,喜歡端著和別人捧著她。”


    “當初她生下秀秀後,因為是個丫頭,連說話都不敢大聲。後來連著生下幾個小子,那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至於秀秀,像她爹,老實勤快,脾氣也好,茶飯也不錯。她後麵的幾個弟弟,小三小四等,全都很聽話懂事。”


    葉采蘋皺眉:“說了這麽久,好像沒說過她的大弟和二弟。”


    “哦。我……都好些年沒見了……”鐵牛媳婦不知道這形容詞準不準確:


    “最後一次見,好像很久了,那次我給秀秀送幾顆白菜,看到她大弟還是二弟的出房進茅房。”


    葉采蘋聽得一頭懵。


    鐵牛媳婦連忙解釋:“好些年前我問過,說白了,就是懶!那個懶呀……就是天天躺床上,啥不幹,吃了睡,睡了拉,然後繼續睡……”


    葉采蘋:“……”


    默了一會,葉采蘋才說:“他們沒毛病吧?”


    “應該沒有。”鐵牛媳婦嘖了一聲:


    “秀秀大弟二弟是雙胞胎,比秀秀小兩歲,已經15了。小三13,小四8歲,小五小六小七是三胞胎,是遺腹子,才6歲。”


    “當年生下小一和小二,秀秀娘天天拉著兄弟倆出門顯擺,一顆心全撲他們身上。就算後麵生了小三幾個,也是敷衍了事,都是秀秀一手拉扯大的。”


    “那兄弟倆從小就懶,多跑兩步,秀秀娘就心肝兒肉的疼。小時候還常串門,現在連影兒都沒見過了,偶爾聽小四說,這倆跟死了一樣,天天躺床上張嘴等吃,就算天上掉錢,都不會出來撿那種。”


    葉采蘋嘴角微抽。


    典型的死廢宅。


    不是社會害蟲,卻是蛀蟲。


    “唉,那兄弟倆都15了,要是他們願意幹活的話,早成家裏的頂梁柱了,秀秀也不用這麽辛苦了。”


    鐵牛媳婦說著搖了搖頭:


    “嘛,除了這幾乎隱形的小一和小二,小三小四幾個都很勤快,畢竟跟秀秀長大的,差不了。”


    葉采蘋對這個胡家無語死了。


    一方麵是可憐胡秀秀,一方麵是娶一個,就得拖上一窩極品……不對,隻是三個。


    “怎樣?”鐵牛媳婦小心翼翼地問,“你覺得娶得過嗎?”


    葉采蘋揉了揉太陽穴:“又不是我娶。決定權不在我手裏。”


    鐵牛媳婦點頭,輕歎:“我就跟你講個實話吧!秀秀呢,是娶得過的,但她娘卻不好相與,還有她的大弟二弟……”


    葉采蘋笑道:“要是進山看上了秀秀,你願意嗎?”


    鐵牛媳婦嗐了一聲:“進山對秀秀可沒興趣,當姐姐。”


    “我說如果。”


    “沒有如果。”


    “好吧!”


    “不過……”鐵牛媳婦道:“不是我偏著秀秀或是怎樣,但我說一句實話,不管葉勇是娶秀秀,還是娶別的姑娘,沒有哪個家庭是真的幹幹淨淨的。”


    “就算她娘好相與,她爹說不定是個渾不吝。她爹娘能處,她兄弟也許會扯後腿。多多少少總有些問題。十全十美是不可能的。”


    鐵牛媳婦說著,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


    “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要不是你突然被休並轉了性,你家才是個大火坑。但那個時候,秀秀就跟葉勇好了,也從沒嫌棄過他。”


    “我再跟你說個事……”


    說著,鐵牛媳婦聲音壓得低低的:“秀秀十五歲那年,差點就跟葉勇跑了,後來葉勇良心過不去,又把秀秀送了迴來。”


    “當時……就是送到了我家的。這事隻有我和秀秀娘知道,連你哥嫂都不知。”


    葉采蘋不由懵了,不由想起上次落水之事。


    胡秀秀是真心想嫁葉勇的,但那時葉勇還是個火坑,連成親後都不知道住哪。


    與胡家相比,當時的葉勇才更像個狼窩虎穴。


    但胡秀秀從沒嫌棄過。


    “你要挑她好的地方。當然也要挑她不好的,但你要想一想,她這些不好的,葉勇能不能應付?”


    “要是能應付,便不是多大問題。”


    “夫妻之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不是葉勇,如何知道他能不能應付,願不願應付?”


    “要是你要說父母之命,媒妁之命,大全兩口子死活不讓他娶,那就另當別論,說啥都沒意義。”


    葉采蘋一怔,不由沉默了。


    葉采蘋道:“我也是那個意思,不想過多幹涉,畢竟這是他一輩子的大事,也是我哥嫂的大事。今天來,也是想多了解些,要是遇到啥情況,也能應付過來。”


    鐵牛媳婦點頭:“對。”


    “進山娘在家嗎?哈哈哈,哎呦!”此時一個笑聲響起,隻見秀秀娘挎著一個籃子,走地進來。


    當看到葉采蘋時,秀秀娘臉上的笑容便止住了。


    氣氛突然有些尷尬。


    鐵牛媳婦嚇了一跳,剛剛的話,沒讓她聽到吧?


    她連忙笑著站起來:“秀秀娘咋來了,快坐。”


    秀秀娘撇了撇嘴,睨了葉采蘋一眼,複又笑道:“來請你吃喜糖的。”


    說著,語氣帶著點得意:“我家秀秀定親了!”


    “啥?”鐵牛媳婦簡直是被震懵了,“咋這麽快就定親了。”


    秀秀娘噎了下,昨天才相看,今天就定親,的確有些急,但她等不了。


    當看到那蔡木匠在鎮上有個鋪子時,她就等不下去了!


    不但有鋪子,還有一間宅子,據說一個月能掙一二兩銀。


    這麽好的人家,得馬上定下來。


    剛好這蔡木匠對秀秀也很滿意,兩家當即就換了庚帖,蔡家還給了一兩定銀。


    “也沒見男方啥時候上門呀?”鐵牛媳婦滿臉問號。


    秀秀娘臉色有些不好看。


    一點程序也不走,男方還沒上門,就急吼吼地把親事定下來,顯得女方很不值錢一樣。


    秀秀娘有些羞惱,仍然維持著笑意:“你沒看見而已。”


    葉采蘋好笑了:“就一天一夜的功夫,真厲害。”


    秀秀娘惱羞成怒:“誰叫我家秀秀好!容貌標致,身條好,還有七個弟弟,一看就知包生兒子!人家滿意得不行,立刻就求著我們定下親事了,連一天都不願多等。”


    “有些人家嘛,你們自己有眼不識金鑲玉,不代表別人也沒眼光。”


    說到最後,好像真是那麽一迴事,秀秀娘又得意上了。


    秀秀娘從籃子裏抓出幾顆飴糖,放到桌上:“進山娘,這糖你留著吃,也沾沾喜氣。我先迴家了。”


    “啊,好好。”


    鐵牛媳婦陪著笑,把她送出了門,笑容才收了起來。


    一臉無奈地看著葉采蘋:“唉,看來是緣無分了。”


    葉采蘋輕歎:“隨緣吧。不早了,我先迴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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