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迪奧斯搖了搖頭。“那裏是雜市街,因為羽鴉衛肆虐的緣故,我提前一天疏散了那裏的人,反倒是羽鴉衛被炸死震死的有很多。”


    患有恐地麵症的伊森從桌底顫抖地探出頭來:“話說……既然外麵的羽鴉衛還沒有剿滅完畢,那我們開什麽會?”


    “這件事不用擔心。”德利斯取出鑲滿寶石的懷表看了一眼。“針對羽鴉衛的弱點,我加急練出一支二百餘人的重甲步兵,會議前剛派出來……不出意外的話,羽鴉衛現在已經基本剿完了。”


    迪奧斯一拍桌子,索性站了起來,額頭上青筋冒出:“老東西,我說你怎麽這幾天啥也不幹,一天不見你一次,合著你在這陰我呐!”


    聽到如此喜報,屌絲“高興”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這也正常,本來自己領地受羽鴉衛襲擊最嚴重,他跑來跑去安撫群眾就是為了給自己掙一個好名聲,結果被安利耍了一通不說,還給德利斯做了嫁衣——十幾天營造的愛民如子形象立馬被襯托成了隻說話不幹事,隻能求助別的王公手下的人。


    “咳,安利的事暫此翻篇,會議進入下一個階段。”德利斯無視了迪奧斯的破防,明明是對方的宅邸,但這個老者並無絲毫不適應。“是該選出個新聖王了。”


    包括伊森在內的眾人全部驚得瞪大了眼睛,場麵靜的針落可聞。


    “嘩啦——”倒水聲打破了沉寂。


    “嗯?”尤本偉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投來的目光,手中倒卡布奇諾的動作不停。“看我幹嘛?你們當我不存在就行,繼續繼續。”


    “外公讓你先迴避一下,這可是爭王位誒,一群人能為這位子趴在地上和對手互咬,家醜不可外揚,你這個外人看到了影響不好。”艾洛依絲麵無表情道,她早就不穿那不見針腳華而不實的貴族長袍了,現在的衣物口袋很大,略有棱角,身側還時刻放著一隻箱子。


    “……哦。”尤本偉掃興的走出會議廳,在門外找了隻椅子,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用械護者留給他的咖啡杯啜了口卡布奇諾。


    “不看就不看,誰稀罕啊,這局勢,不用我看我也推測的出來是誰,摩辛死了,伊森又不配,那排除下就隻有迪奧斯和艾洛依絲了,雖說兩方勢力差不多吧,但就剛才的形勢來看,還是艾洛依絲的臣下德利斯老謀深算,這麽一分析,讓斯芬猜也猜的出來……”尤本偉還沒想完,會議廳就爆發出一道不似人聲的長嘯。


    “噫,好。我中了!”迪奧斯啪的一下踹開門,披頭散發,衣冠不整,好像剛摔了一跤。


    坐在門後的尤本偉被如此巨大一推,隻見咖啡杯一震,隻見剛啜了半口的卡布奇諾頓時如天女散花般潑了一地。本偉見狀,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口裏暴喝:“該死的畜生,你中了甚麽!?”沒拿咖啡杯的那隻疾如風雷般乎了迪奧斯一個大嘴巴子。


    瘋癲的迪奧斯被扇倒在地,華貴的衣裝被地上的卡布奇諾沾濕大半,顯的十分狼狽。


    就在這時,門內又撲出了位王侯,隻見伊森全然沒有之前恐地麵症的樣子,衣冠好不到哪去的滑跪到迪奧斯身邊,痛唿道:“新聖王啊,你怎麽落到這步田地啊!哪個不長眼的敢給你大逼鬥,陛下,你活的好慘啊——”


    聽到這宛若哭喪般的語氣和內容,尤本偉嚇了一跳,突然感到左手一陣鑽心的疼,握住左手,冒著冷汗的本偉心道:“我聽說當上聖王的都是《械典》中的有序神轉世,果然天上的有序神老爺是打不得的,這迴遭到報應了。”


    站在門口的德利斯和艾洛依絲看著這其樂融融的景象,德利斯不忍直視的說:“侄女,後悔了沒?”


    艾洛依絲扯了扯嘴角:“後悔了,但我還是不想當聖王。”


    ——分割線——


    “確定跟我走?”尤本偉收起傑裏高的信,看向艾洛依絲。“我的隊伍可不算安全。”


    艾洛依絲的服飾並無多少變化,隻是攜帶的東西多了些,聞言,她笑了笑:“請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我的作戰能力和後勤能力都不弱,那個提著長矛的——是叫戈明澤吧,他贏不了我。”


    “何出此言?”尤本偉懶洋洋問道。


    “哐當。”一台收音機大小的機械被放在了地上。


    “這是械邦者的電磁序列炮,我已經修好了。”艾洛依絲拍了拍衣擺。


    “……”被噎住的尤本偉沉默了幾秒:“就算空有戰鬥力,機械類的後勤也幫不上什……”


    “你從史彈那繳獲來的【領主戰靴】,我能使其再進一步。”


    “你早年間都在移城,沒見過人世間的冷……”


    “我的見識再差也比斯芬強。”


    “你tm想入隊就是為了他吧!”尤本偉終於暴發,一個主角身上的g就已經夠多了,再加個女主?本偉怕不是隨便一場戰鬥屍體能不能拚起來都算個事。


    艾洛依絲的臉頰罕見的紅了幾秒,字正言辭的說:“反正他去哪我就去哪,打不了我讓外公把他的禮品退迴來,我看你答不答應。”


    “啊?我還有禮品?”尤本偉扭頭看向戈明澤。


    戈明澤一震矛柄快速立正,隨後指了指城門口的奧古斯:“有的,由奧古斯老先生代發。”


    “是什麽?”


    “三個八麵體的水晶。”


    “咳嗯。”本偉重新看向艾洛依絲。“禮物什麽的無所謂,反正我砍摩辛斬安利也不是為了獎賞,但是你的誠心打動了我,行,你入隊吧。”尤本偉沒問出了事誰負責之類的屁話,開玩笑,如果女主都死了,那尤本偉是幾段還是一坨都存疑,擔心什麽。


    【你已獲得靈魂結晶x3】


    接過奧古斯遞來的華麗錦袋,尤本偉正視著對方飽經風霜的臉:“老爺子,我有一些事要問。”


    “請說,老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奧古斯端正神色,迴答道。


    “知不知道十年前滅族礪岩族的是誰?”


    “……”奧古斯沉默了許久,不知是在思索還是在遲疑,好半響才說道:“黑諷。”


    “傑裏高的情報裏沒有任何關於他的信息,他是誰?”


    “閣下的情報裏是否有個“黯王”?”


    “有,不過這幾天我才發現那個黯王就是摩辛,在青年的某一天突然被安利策反,於是覺醒了黯的力量——後半段是德利斯推測出來的。”


    “閣下不覺得太突然了麽?”


    “或許安利布局了很久,對摩辛的改造是循序漸進的。”


    “不,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安利那時隻是一個中級特工,同樣是青年,沒能力也沒條件布局。”


    “那為什麽……”


    “安利埋了一顆【黑暗之種】。”


    “種子?等等……種子?!”


    四目相對,兩人同時開口:“【畸變之種】。”


    “看來閣下也知道了,【畸變之種】是裁決之手的寄生物。”


    “所以,黑諷是教會的種子批發商?”


    “可以這麽說,但他的產物不隻有各種種子。”


    “還有使種子與人體融為一體的黑暗祭壇。”


    “閣下的消息很靈通。”


    “黑諷是怎麽潛入摩辛身邊的,埋種子這麽離譜的能力絕對有所限製,祭壇不應該能移動。”


    “誰和你說,黑諷是人了?他在256年前是人,現在不是。”


    “……黑諷是希望帝國的遺民?”


    “嗯,他是……一個怪物,在有必要時能化為黑泥,貼附在空隙中。”


    “所以他能隨安利接近摩辛,所以他可以在十年前……”


    “模擬成史彈的樣子,滅族礪岩族。”


    “……我還是不懂為什麽黑諷沒有任何情報。”


    “因為他死了。”


    “啊?”


    “就算是怪物,也有壽命,黑諷的避死能力是將自己拆分成三份,流入人體中,將其置入集聚的人群裏,汲取人群五年的血氣,最後將三份重新拚合,這樣能再活十五年。”


    “教會的原住民族數量很少,而且除了首都外根本沒有集聚地。”


    “……監獄裏有大量流民。”


    “嗯,而在五年前,苦難囚籠被光輝前線攻破過一次。”


    “所以黑諷的複活失敗了。”


    “教會曾經想補救,讓那2\/3的黑諷感應逃走的1\/3,但在追趕的過程中,逃走的寄生者反過來殺死了其他黑諷。”


    “那,那個寄生者呢?”


    “不見了。”


    “到現在都沒找到?”


    “當時我在監獄裏,沒有參加追捕,但我肯定教會沒找到。”


    “寄生者危險嗎?”


    “當然,整個黑諷的力量都在他身上,若是他自爆,方圓百米無人能生還,但若他不想死……那就不危險,黑諷抽取血氣的過程很緩慢,隻要寄生者不一直呆在同一個地方,就不會有傷亡。”


    “所以寄生者沒有穩定的工作。”


    “閣下的推測很對。”


    尤本偉轉頭看向一直在旁聽故事的斯芬:“斯芬,你五年前在幹什麽。”


    “啊?我嗎?我和爺爺在地下哦,地下好——寬闊的,但爺爺不讓我亂跑。”


    “那斯芬就不是寄生者,我想也不是。”尤本偉思索道。“這個模板很像主角,不過應該隻是巧合。算了,想不出來就不想。”


    本偉咳了一聲,看向眾人:“時間不早該走了。老爺子,你準備以後怎麽辦?”


    奧古斯笑了笑,皺紋擠成一團:“去磐石之城吧,那裏適合養老,迪奧斯,哦不,新聖王答應給我一筆舍勒。”


    “嗯。”尤本偉點了下頭,看向另一處:“米芙你絮絮叨叨些什麽啊,放開那個女該,要走了。”


    “女大不中留啊,大英雄你有了斯芬還不夠,搞什麽一夫一妻喲……”米芙捏著個手帕擦著並不存在的眼淚,麵色哀愁。


    尤本偉裝作沒聽見,道:“對了米芙,你以後做什麽?”


    “德利斯讓我管一個浮遊居所,來迴和其他勢力運個貨什麽的,倒是個好工作,喂,我能和別人說我是你表妹嗎?這樣磐石之城的貨至少能打八折。”


    “……不能。”


    “那就表姐吧,老弟真乖~”


    “滾!”


    尤本偉扭頭就走,走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麽,迴頭:“戈明澤。”


    站著的戈明澤沒反應。


    “戈明澤!”


    對方總算是聽到了,跟上尤本偉:“對不起大人,剛剛在想別的事。”


    “都說了別叫大人。”


    很多年之後,尤本偉還是會想起那個夕陽下的離別。


    他想,若自己走的時候轉頭向他們道了聲別,自己心中的愧怍,能否少上半分。


    可命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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