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陽春出發,現在還不到四月,出發前京城的雪都化開了,土地裏也冒出了野草的嫩芽,可越是往北走,就越是冷,如今到北宜了,地上的雪都還沒化開呢。


    祁秋年剛才在馬車上拿出溫度計測了一下,居然還有零下七八度的樣子。


    晏雲澈心疼他,“從前沒在北方生活過?之後的冬日,怕是會難捱了,但夏日卻是不錯的,除了前幾年的幹旱,北方夏日的氣候還算宜居。”


    他都在考慮,之後的三年,要不要每年冬天送祁秋年迴京城,京城也冷,但沒有北方這麽誇張。


    祁秋年揮揮手,“以前在北方玩過,滑雪,冰雪大世界什麽的,就是去旅行,短時間停留過,沒常住過。”


    他止住晏雲澈後麵的話頭,“我們這是在路上,條件有限,當然會艱苦一些,等到了地方,你瞧著呢吧,本侯爺絕對讓你過上舒舒服服的日子。”


    晏雲澈失笑,“那我就瞧著了。”


    祁秋年的眼珠子又轉了轉,“我們喬裝一番,先進城去看看唄。”


    如果直接進城,見到的東西肯定就不一樣了。


    晏雲澈知道他又在打鬼主意了,自然應好。


    兩人去換了一身低調的衣裳,瞧著有些像商戶慣有的打扮,晏雲澈戴上帽子,遮住了隻有兩寸的發型。


    “我們阿澈,還真是穿什麽都好看,哪怕是換上粗布麻衣,都無法掩蓋你的氣質。”


    晏雲澈莞爾,“年年才是卓爾不群的典範。”


    祁秋年也不謙虛,“那當然,本侯爺當年上學的時候,追求者沒有上百,也得有大幾十號人呢。”


    晏雲澈略微一挑眉,“噢?年年的追求者很多?”


    這是把自己帶溝裏去了,祁秋年求生欲很強,“可是我從來沒搭理過呀,直到遇見了你,隻那一眼,便是萬年。”


    這小嘴兒給甜的,晏雲澈都想在這裏親他一口了,即便他知道那個一眼萬年是有水分的。


    晏雲澈嘴上掛著笑意,“走吧。”


    他們要低調先入城,還是商戶打扮,後麵隻跟了兩輛裝雜物的馬車,配了兩個習武的車夫。


    其他的車隊,等今晚再入城也不遲。


    走到城門口,意外的,居然有不少老百姓在排隊進城。


    這北宜,不是人都快走光了嗎?進城怎麽還需要排隊了?


    祁秋年好奇,隨便抓了個路人,“老伯,我們是從南方過來做生意的,怎麽這北宜進城還得排隊啊?”


    老伯也是個典型的北方熱心腸,“小兄弟,你這就不知道了吧,聽說是有貴人要來咱們這個地方了,進城的時候要搜查,就怕放了壞人進去,衝撞了貴人。”


    祁秋年若有所思,地方官必然是收到消息了。


    可他還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直到他們排隊到城門口,有人登記路引,也就是’身份證‘。


    祁秋年和晏雲澈預防到了這一點,找他們車隊的人借用了兩個。


    順道說一句,王程,把他兒子王世棋也丟給他了,讓跟著曆練一下,祁秋年用的就是王世棋的路引。


    “來北宜做什麽的?”登機的官兵詢問。


    祁秋年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官爺,我們是來做生意的。”


    “商籍進城做生意,進城稅十兩。”官兵略顯囂張。


    祁秋年臉色頓時就黑了,“我們一路走來,途徑的城鎮,都沒有收過進城稅,為何這北宜要收進城稅?還是十兩銀子。”


    要知道,尋常普通人家,一年都未必能賺十兩銀子。


    官兵有些不耐煩,“馬上有貴人要來了,不收錢,拿什麽招待貴人?得罪了貴人,你們這些卑賤的商戶能擔待得起嗎?”


    祁秋年心中更怒了,敢情是扯著他們這張虎皮,偷偷搞事情啊。


    先忍一忍。


    祁秋年繼續問,“我方才見到前麵也有帶著車馬進城的商戶,為何他們沒有收費?”


    “那是北宜本地的商戶,本地人迴家,為何要收錢?”


    謔,這還是專門收外地人的錢。


    想來也是,行商嘛,到一個地方,做一段時間的買賣,然後就離開了。


    到時候真要追查,也是麻煩得很。


    而且,收商戶十兩銀子,這數額約莫是卡得正好,超出這個數額,普通商戶定然會鬧了,但是鬧大了對雙方都不好。


    十兩銀子,大部分的商戶還是給得起的,秉承著民不與官鬥的原則,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忍氣吞聲。


    可祁秋年忍不了了,剛想發火,卻被晏雲澈給拉住了。


    “年年,莫要與官兵起爭執,這裏不是在老家,不過十兩銀子,給他便是了,若是生意做成了,也不怕賺不迴來。”


    祁秋年眼珠子又轉了轉,然後裝成一臉憋屈的把錢掏了,並且冷哼了一聲。


    官兵嗤笑一聲,收了錢,然後像模像樣的檢查了一番他們後麵的兩輛馬車,見到都是兩車雜物,這才擺手,放幾人進去了。


    進了城,祁秋年就讓跟著的兩輛車馬去找個客棧歇息,他要和晏雲澈’微服私訪‘一下下。


    北宜下轄五個縣城,總體來說,這個州府不算大,但整個州府最繁華的地方,也就是在這裏了。


    按照後世的話說,就是省會了。


    可是一進城,入眼的全是灰撲撲的一片。


    人身上的衣服是灰撲撲的,房屋建築是灰撲撲的,就連人們臉色的表情,祁秋年都覺得是灰撲撲的。


    從最繁華的京城,到這個地方,落差還是很大的,這種落差不是指他們自己的生活,是指百姓的精神麵貌。


    迴想起上輩子來這裏的情況,祁秋年卻發現有些記不清了,那時候戰亂,更是民不聊生,無暇顧及,隻剩了模糊的畫麵,似乎比現在還差。


    祁秋年歎息了一聲,“任重而道遠啊,阿澈。”


    晏雲澈倒是沒有落差感,就怕祁秋年不習慣。


    但好像祁秋年也有讀心術似的,晏雲澈剛想說什麽,就直接被打斷了。


    “我喜歡這種挑戰。”祁秋年興致勃勃,“走走走,我們再逛逛。”


    晏雲澈再度失笑,被祁秋年拉著滿城跑。


    這裏確實是很窮,但祁秋年也注意到了街上有人在賣烤紅薯了,想來這也正常,去年從肅北開始推廣良種,這裏就就肅北隔壁,產量應該是不缺了。


    也好,至少百姓不會餓肚子了。


    祁秋年湊過去買了一個,價格也不貴,掰成兩半,跟晏雲澈分著吃,邊走邊吃。


    這還是晏雲澈第一次邊走路邊吃東西,不太合理,但莫名的,覺得這樣的年年特別可愛,特別鮮活。


    “趕緊吃,冷了就不好吃了,還挺甜。”祁秋年帶著笑意催促。


    晏雲澈拿它沒辦法,還真就陪著他,一邊逛街,一邊吃烤紅薯。


    祁秋年心裏樂了一通,這就跟後世小情侶似的,嘿嘿。


    而且,這裏目前還沒有人認識他們,當然可以自在一點。


    很快,兩人見到了進城之後唯一的亮色。


    原想著會不會是什麽大酒樓,還能嚐嚐本地特色菜,祁秋年趕緊拉著晏雲澈過去,卻不曾想,走近了,才發現是一家青樓。


    這家青樓,朱紅綠瓦,即便是大白天,也能聽到裏麵的靡靡之聲,脂粉氣更是連外麵都聞得到。


    瞧著,這生意還很是不錯。


    祁秋年的臉色很難看,一座城市最亮眼的地方,居然是一家青樓。


    大概是兩人的外表太出眾,又是生麵孔,瞧著也像是不差錢的商戶,還沒到門口,就被好幾個穿著清涼的姑娘圍住了。


    “客官,進來玩兒呀。”


    晏雲澈把祁秋年護在身前,沒讓人碰到他們,“我們隻是路過,還請諸位姑娘讓步。”


    其中一個姑娘掩唇笑著,“說話還文鄒鄒的,瞧著像是讀書人呢。”


    幾個姑娘又噗嗤噗嗤的笑出聲。


    但是其中有個機靈的姑娘瞧出兩個人關係不一般。


    “二位公子,外頭天寒地凍的,不若進去喝杯熱茶,暖暖身子,便是不要姐妹們作陪,樓裏的燒鵝也是咱們北宜的一絕。”


    祁秋年探頭,“此話當真?”


    “自然。”那姑娘請著兩人進去,“咱們這兒啊,原本就是一間酒樓。”


    祁秋年扯了扯晏雲澈的袖子,他想進去看看。


    能這麽囂張的開青樓,背後要是沒人撐腰,他是不信的。


    晏雲澈沉默了一下,到底是跟著祁秋年進去了。


    也是新鮮了,熱戀的兩的男子,居然一同逛青樓。


    樓裏更是熱鬧,兩人剛進門,就被一群姑娘給圍住了。


    還是帶他們進來的姑娘解救了他們,“去去去,少來沾邊,這兩公子隻是進來吃燒鵝的。”


    祁秋年頷首,“勞煩姑娘給我夫夫準備一間雅座。”


    夫夫?那些姑娘們一哄而散,斷袖還逛什麽青樓啊,敢情還真是來吃燒鵝的。


    晏雲澈唇邊掛著笑意。


    二樓雅座,推開窗,就是樓下大堂,吹拉彈唱,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同樣也不堪入目。


    晏雲澈蹙眉,“別看了。”


    祁秋年歎息,迴過頭,“姑娘怎麽稱唿?”


    帶他們進來的姑娘略微屈膝,“奴家青綠。”


    “你便留在這裏伺候吧,叫小二給我們上些酒菜。”


    “是。”青綠屈膝,“奴家下去準備,二位公子稍等片刻。”


    從一進門,晏雲澈就很不自在,等到青綠出了門,他才緩緩鬆了一口氣,“為何要來這裏?”


    祁秋年輕笑了一聲,“這裏魚龍混雜,最適合咱們現在的情況,先摸清楚北宜的情況再說,這人能把青樓的生意做得明目張膽,生意還這麽好。”


    晏雲澈懂他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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