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無暇分心顧及,是實在是不能在一場混亂中再丟一顆天雷,否則,這朝堂上便無法安寧了。


    總要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慢慢來處理,於是他便暫時將事情按捺下去了。


    可沒想到,陛下還是先一步知曉了。


    今天是戰止戈的成婚的日子,思及戰國公府還有未嫁的姑娘,還有剛還俗的佛子,傅正卿這個聰明人,稍微一想就知道當時的情況如何了。


    “正卿,這裏沒有外人。”老皇帝有些滄桑。


    如果按照往常的情況,他今天得昏一場了,至少也要來個怒火攻心,可這身子骨居然半點問題都沒有。


    他大概這輩子都不會知曉,他離開國公府的時候,祁秋年又趁機給他輸送了一把異能。


    因為這次祁秋年離開的時間會比較長,所以今天輸送的異能比較多。


    還是老話,陛下沒有外傷,沒有大病,祁秋年的異能隻起一個溫養的作用,輸送過去,陛下也感覺不到什麽,頂多是感覺身體舒暢。


    反正也找不到原因,最多歸結於最近食補的湯藥不錯。


    老皇帝繼續說,“此事,你要如何看待?”


    傅正卿歎息,“此事,恐怕隻有公之於眾了,勒令禁止近親通婚。”


    其實不光是表哥表妹,三代內的旁係血親,都是屬於近親結婚,這些事情,當初戰止戈也跟他交代清楚了。


    老皇帝還是有些猶豫,“若是公布,梓潼又當如何?”


    這天底下,對女子不公,他心裏是清楚的,因而他有賢後,也愛重於她,自然能體恤女子的不易。


    從前,祁秋年張揚地要提高女性地位,要開女性學堂,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也都是看在自家皇後的臉麵上。


    在這個節骨眼上,公布從此都不可親上加親,他這個帝王的顏麵先不說,民間的傳言恐怕會不利於皇後。


    傅正卿:“便是為了顏麵,就不顧大晉兒女的婚嫁了嗎?”


    這天底下,還有多少待嫁的姑娘是即將要嫁給自己的表哥?


    除了表兄妹,他還見過舅舅娶侄女兒的,侄子娶小姨的。


    既然表兄妹需要禁止,那這些就更應該禁止了。


    大概是沒有外人在,傅正卿與老皇帝也像是多年好友那般,沒有太多的尊卑觀念,所以傅正卿說的話也直接。


    老皇帝也並不惱怒。


    一君一臣,對坐品茶。


    又是過了許久,老皇帝才緩緩開口。


    “此事要如何公布?若是不寫進律法,怕是還會有頑固不化的刁蠻百姓會執意親上加親。”


    大晉的識字率不高,城鎮裏大概會好一些,可是有些村子裏,一整個村子都未必能找出幾個讀書人。


    沒讀過書,便是愚民,隻要法律沒禁止,他們就隻相信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習俗與經驗。


    要說這近親結婚容易生下畸形兒,如果不是真的事到臨頭,家裏真實發生過的,怕是都很難相信。


    畢竟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概率。


    再則,就如今天祁秋年說的那般,許多生出畸形兒的家庭,怕被人嚼舌根,早早的就將孩子給處理了,然後再對外宣稱孩子夭折了。


    這世道,夭折的孩子不知凡幾,根本無法分辨是常規夭折,還是人為的。


    所以類似於畸形兒的消息,根本不會傳播得太遠。


    但如果寫進律法,就如他和皇後那般已經成婚的,又該如何?


    是允許親上加親的夫妻和離?還是不許和離,但允許男子再娶?


    但不管和離與否,那些女子又怎麽辦?


    男子是有劣根性的,包括老皇帝他自己,他雖然為他的愛情堅守過,努力過那麽多年,可他依舊和別的女人生了這麽多的孩子。


    他也從不冠冕堂皇的說是那些妃子誘。惑了他。


    問題就在他這個男人身上。


    天底下大多男人如此。


    即便是清廉雅正的傅正卿,也有一妻二妾。


    這個問題,對如今的大晉來說,確實是太難了。


    一君一臣,兩個男人,還是願意尊重女性的男人,一時之間都陷入了沉默。


    但很快,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老皇帝很熟悉,“梓潼,你怎麽過來了?”


    皇後娘娘依舊打扮得素雅,“陛下,今天你匆匆迴宮,麵如寒霜,若非我去問了瀟妃,您準備瞞著臣妾,到什麽時候?”


    “誒,梓潼,你先坐。”老皇帝趕緊將人拉過來,“莫要說氣話,朕沒打算要瞞著皇後,隻說在想要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想出辦法了嗎?”


    老皇帝和傅正卿麵麵相覷,這是他們心愛親愛的,皇後妹妹,從小就是寵著的,即便是老了,這寵字還是刻在了他們骨子裏。


    所以根本沒辦法對皇後說出重話。


    老皇帝更甚,他自知自己違背了年少時的諾言,對不起他的皇後,平日裏更是一句重話都不敢說,事事都順著。


    可今天,他們是真的想不到好的辦法了。


    一邊要顧及傳統家庭需要延續血脈的問題,一邊又要顧及不能傷害那些身不由己的女子。


    皇後娘娘歎息,“此事,陛下不若交給臣妾去辦吧,臣妾貴為皇後,母儀天下,這些年吃齋念佛,卻也沒有替大晉的子民做過什麽事情,臨老了,總要求個安心的。”


    老皇帝心底咯噔一聲,抓住老妻的手,“梓潼,你打算如何處理?”


    皇後眉目柔和了幾分,“陛下也放心,臣妾自有妙計。”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如此自信狡黠的皇後,老皇帝突然有一種年輕了幾十歲的感覺。


    他差點兒都忘了,他的皇後,從前也是京城裏有名的才女。


    在他剛登機的那兩年,手裏能用的人不太多,雖然後宮不得幹政,但夫妻二人關上門,皇後也會給他的政事提一提意見。


    也從來不會無的放矢,有時候提出來的意見,還會讓他這個皇帝感覺到汗顏。


    傅正卿也知曉,傅家的兒女,從來都沒有蠢笨的,他的妹妹聰明,小時候請先生教書,先生都要遺憾妹妹是女兒身。


    說妹妹如果是男兒身,六元及第的狀元,也如探囊取物。


    時間一晃,幾十年都過去了,他們都老了。


    他們三個人也算是一起長大的了,君臣,夫妻,兄妹,關係交錯複雜。


    在此刻,卻突然找到一種年輕時的那種感覺。


    如果用祁秋年的話來說,就是’熱血‘。


    皇後娘娘既然篤定了自己有辦法處理這件事情,老皇帝也就放心交給她了。


    “若是有什麽難辦的事情,盡管告訴朕。”


    “知曉了,夫君。”


    這一聲夫君,叫得老皇帝又是心潮澎湃。


    宮裏勉強也算得上是一片和樂。


    戰國公府,熱鬧的婚宴還在繼續。


    祁秋年也重新投入了自己作為戰止戈兄弟的責任裏,給戰止戈擋酒,與那些武將切磋。


    隻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多少還是有點兒影響到祁秋年的心態了。


    這酒,是喝個不停。


    晏雲澈勸不住,隻能跟著他一起喝,準確來說,是陪著祁秋年一起給戰止戈擋酒。


    這不算是他第一次破酒戒了,還俗之後,他陪祁秋年喝過一些口味清淡的果酒,每次都淺嚐輒止,並沒有什麽排斥的感覺。


    和習慣了,甚至也能品出其中的奧妙。


    但今天戰國公要招待不少武將,準備的都是烈酒,晏雲澈一入口,便覺得喉嚨都要燒起來了。


    祁秋年暈乎乎,“阿澈,你不會喝就別喝了。”


    戰止戈酒量好,但今天人太多,他也有點兒上頭了,先去沒注意到大外甥也來擋酒了,聽見祁秋年的話,他才反應過來。


    連忙攔住了那些熱情的武將們,武將們可不拘小節,喝酒不像文人那般含蓄。


    難得見到還俗佛子喝酒,他們頓時就來了興趣,就差直接上壇子了。


    結果晏雲澈和祁秋年就被戰止戈給拖走了。


    “雲澈本就不會喝酒,不用為我擋酒,祁兄也別喝了,反正今天也差不多了。”


    戰止戈吩咐了丫鬟,趕緊送醒酒湯過來。


    醒酒湯,廚房是一直準備著的,戰止戈看著兩人,一人灌了一大碗才放心。


    “那麽明天還要趕路去外地,莫要喝了,時辰也不早了,早些迴去歇下吧。”


    祁秋年緩了一口氣,“不是還得拍你們掀蓋頭,喝交杯酒的照片嘛,也不差這點時間了。”


    戰止戈看了一下時辰,到底是沒有拒絕祁秋年的好意,“那你們就在此處休息。”


    祁秋年點點頭,等戰止戈又出去了,他後知後覺,“小承安呢?怎麽一下午都沒怎麽見到人了?”


    晏雲澈莞爾,“被外祖父帶走了。”


    祁秋年噢了一聲,也不再說話。


    晏雲澈知道他心裏對今天的事情有疙瘩,明天就要出發了,但他此刻也有了別的想法。


    吉時已到,一群年輕人又一窩蜂的跟著戰止戈闖入了洞房,他們要去鬧洞房。


    祁秋年也拉著晏雲澈混跡其中,順便抱著相機哢嚓哢嚓。


    晏雲韻本就是被嬌寵長大的姑娘,也不懼怕這些同齡人的鬧騰。


    洞房裏熱鬧非凡。


    祁秋年盡職盡責,記錄下了這些美好時光。


    從前,他就覺得,相機是上世紀最偉大的發明之一了,如今他也依舊這麽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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