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知曉了?然後還讓晏雲墨知曉了?”


    晏雲澈點點頭,“大抵是如此。”


    這晏雲墨不像晏雲耀那般會在民間經營自己的名聲,但卻是個心思深沉的。


    祁秋年與他接觸過幾次,晏雲墨都表現得不算很聰明的模樣,但他知道,這是假象。


    晏雲澈同樣也知道。


    “這事情,給搞的,會不會有些麻煩?”


    “無妨,與你我而言,都毫不相幹罷了。”


    赫嬪來找過他的事情,已經提前去找陛下報備過了,怎麽都說不到他這裏來。


    祁秋年現在擔心的,卻是晏雲耀可能又要被放出來。


    老皇帝到底是個重情義的男人,赫嬪當年能在一眾嬪妃裏脫穎而出,第一個生下皇子,不說赫嬪用了多少手段,陛下肯定也會顧念赫嬪的’功勞‘。


    如今,赫嬪用自己的死,換自己唯一的兒子出皇陵,陛下多半是會動搖的。


    畢竟晏雲耀已經成個廢人了,接出皇陵,皇子府環境好,條件好,也就是讓他餘生好過一些罷了。


    祁秋年歎息。


    可沒想到,次日陛下又派人來送了口信,今年就不去別院休養了。


    畢竟宮裏才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


    祁秋年也理解,反正他也不是那麽的想去,可他這個年,注定也過得不會太過於清閑。


    先前陛下有想法組建內閣,讓他從旁協助,然後再去找傅正卿商討,還讓他們最好年後就能落實。


    俗話說,上麵一張嘴,下麵跑斷腿。


    祁秋年對內閣的組建,隻能說有個大致的概念,就跟他那天跟老皇帝解釋的一樣。


    但是實際上,內閣是一個十分嚴密的機構。


    要撤掉丞相的職位,改建內閣,而官員也需要調動,總不能整個內閣就傅正卿一個人。


    首批內閣的輔政大臣,祁秋年雖然不幹預,但也得要給出一個具體的方向。


    整個過年,祁秋年都在翻閱資料書。


    幸好,他空間裏的書籍很多,博古通今。


    還有他的電子書,上麵也下載過無數的資料。


    當初收集物資,他沒有放棄這些在末世裏看起來隻能當柴火的書籍,隻要知識還在,人類就不會走向滅亡。


    這段時間翻了無數典籍,把需要用到的內容,或者可能用到的內容,挨個,逐一地列出來。


    晏雲澈有時候會過來看看,他是知情人之一,有時候他也會翻看祁秋年的典籍,然後也會提一提建議。


    他沒問祁秋年的書都是從哪裏來的,也沒問這書裏的內容,居然會有和大晉往前數幾朝的曆史居然有很高的重合度。


    不需要問,祁秋年也不需要解釋。


    當然了,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或者等到他們成了白胡子老頭兒,挽著手,依偎在夕陽之下的時候,他或許可以不經意間,提起他曾經的過往,他曾來自多麽輝煌的一個時代。


    晏雲澈翻看這些書的主要目的,主要還是祁秋年不是土生土長的大晉人,許多細節問題,沒辦法考慮得那麽周全。


    也擔心他不小心犯什麽’忌諱‘。


    晏雲澈的提議,還是一針見血,每到這個時候,祁秋年都對晏雲澈表達出了自己的欽佩之情。


    “話說迴來,佛子不能做皇帝,到底是誰定下的規矩?”祁秋年百思不得其解,“聖祖爺原本就是和尚出身啊。”


    晏雲澈略微解釋了兩句,“正是因為聖祖爺曾經是出家人,從前學的都是佛法,難免有時慈悲過頭,後來在建立大晉的時候,走了許多的彎路,也吃了許多虧。”


    佛可以是他們的信仰,但佛不能領導百姓過上富足的生活,隻有學習帝王之道,才能改變這個世界。


    所以,聖祖爺便覺得,從小經受佛法洗禮的,慈悲心是夠了,心懷蒼生,但不一定要心懷憐憫,因為這樣的人並不適合做皇帝,這是聖祖爺的親身體驗。


    再則,佛子二十年都在寺廟,難免與外界脫軌,再加上,佛子與皇子,兩者經受的教育也不同。


    祁秋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後又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這樣也好,也幸好不是你要做皇帝。”


    誠然,晏雲澈其實不缺能力,如果能做皇帝,未來也一定是個好皇帝。


    但他之所以說這句話,也隻有他倆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如果晏雲澈做了皇帝,就代表著,他們之間的鴻溝會越來越大。


    祁秋年不可能會接受晏雲澈有後宮,而朝臣,也不會接受一個男皇後。


    晏雲澈沒說什麽,隻揉了揉祁秋年又歪歪扭扭挽上的發髻,“怎麽不見你用發簪?”


    祁秋年眉毛挑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這不是沒有人給我束發,我自己不太會用發簪啊,而且,那發簪是玉質結構的,萬一不小心摔碎了,我不得心疼?”


    能聽到自己送出去的禮物被珍視,沒有人不會折服在這樣的溫柔裏。


    “我幫你束發?”


    “現在?”


    “就現在。”


    好熟悉的對話。


    祁秋年也偷得半日閑,坐到鏡子前,讓晏雲澈給他挽上發髻,簪上了那根碧玉簪。


    話又說迴來。


    祁秋年這幾天翻閱典籍,典籍裏肯定也有別的內容,知曉了男子贈發簪的意義。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這是古人含蓄地表達愛意的方式。


    可是他朝著鏡子裏看了看,結發?


    他跟晏雲澈這個光頭結什麽發?


    “話說,你還俗之後,會蓄發嗎?”似乎又是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晏雲澈嘴角掛著淺笑,“自然是要蓄發的。”


    祁秋年哦了一聲,然後看著鏡子裏的晏雲澈,突然有些手癢,“我,那什麽,我可以,嗯,摸一下你的頭嗎?”


    這對古代人來說,是十分不禮貌的。


    但他就是好奇。


    男子剃光頭,如果要一直保持,就必須隔天就剃,就跟胡子似的。


    之前在皇家寺院,還有很多小和尚,小沙彌,頭發其實都有薄薄的一層青茬呢。


    可是晏雲澈的腦袋,永遠都是光溜溜的,看得出來,晏雲澈也是很在意自己形象的了。


    晏雲澈也被他這問題給問得一愣,隨後便在祁秋年麵前蹲下,“僅此一次。”


    祁秋年:“嘻嘻。”


    快速伸出自己惡魔般的雙手,快速在晏雲澈頭上摸了一把。


    手感還挺好。


    不過他這就不服了,“你老是摸我腦袋,為什麽我隻能摸這一次?”


    晏雲澈,“等還俗吧。”


    佛教裏,摸出家人的頭,不太合適。


    祁秋年理解,“還是趕緊忙去吧,陛下也真是的,這麽短的時間,要我們完善內閣。”


    他要去找傅正卿商量,總要先把策劃案先寫出來吧,送個粗製濫造的方案給傅正卿,後期完善,不還是得要找他嗎?畢竟這內閣,對整個大晉官員體係來講,是有些陌生的。


    沒接觸過,總是不踏實。


    所以最好是一步到位。


    過年還加班,這大概是所有當工人深惡痛絕的了,而且還沒有三倍工資。


    祁秋年這輩子在大晉的第二個新年就這麽過去了。


    大晉跟華夏曆史上的古代很像,前幾日都在走親戚,祁秋年沒什麽親戚,但也給國公爺,還有老皇帝,瀟妃娘娘,皇後娘娘送了年禮過去。


    當然了,晏雲澈和晏承安的也必不可少。


    走完這一圈,祁秋年才拿上拜帖,還有新年禮物,以及厚厚的一遝關於內閣組建的方案,去了相府。


    順便還要說一句,馮良這個渣渣右相。


    馮良曾經還是有些功勞的,但是奈何上了晏雲耀的賊船,跟著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但是馮良的父親,又曾經是老皇帝的太傅,後來還坐到了太師的位置。


    多少要給一些麵子。


    馮家抄沒了半數以上的家產,然後被貶到很偏遠的地方去做縣令去了。


    一品大員,被貶成九品芝麻官,這落差不所謂不大。


    還不隻是如此,馮良參與了科舉舞弊,調換農家子讀書人的成績,這事情根本瞞不住。


    馮家,如今在天下文人眼裏的形象,已經一落千丈了,而且,已經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大街小巷,三姑六婆,都是忍不住要唾罵幾聲的。


    底層百姓,能改換門庭的機會,也就是一個科舉了,即便是家裏沒有要考科舉的讀書人,也都十分嫌惡。


    祁秋年還聽說過,馮良出京去地方任職的時候,還沒走出京城,不知道被誰扔了一大筐臭雞蛋在馬車上。


    因為街上人多,根本找不到是誰扔的,馮良和一眾老小,都隻能默認吃了這個悶虧。


    對此,祁秋年是樂見其成的。


    左相府邸。


    傅正卿收到祁秋年的拜帖,還有一些意外,連忙叫人將祁秋年請了進來。


    大概是過年,心情好,傅正卿也沒忍住開了個玩笑。


    “還是第一次聽見小侯爺上門拜訪的時候,還提前送拜帖的。”


    祁秋年臉皮子一熱,先給傅正卿送拜帖,還是晏雲澈提醒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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