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雲澈看著包裝袋上寫著什麽什麽紅燒牛肉麵,泡椒牛肉麵,眼睛裏盡是無奈。


    他帶來的人都是武僧,雖然不知道這些武僧會不會背著他在外麵破戒吃肉,但總歸不好他親自帶著人破戒。


    祁秋年理解的笑了笑,旋即拆開一包泡麵,將裏麵的辣椒油和幹料包都拿了出來,“不放這兩樣就行了,另外一包是調料粉,調料粉都是素的,將這個調料粉撒在麵塊上就能直接吃了。”


    至少比這白麵大餅多些口味。


    畢竟這次奔波,都是因為他,他對自己人向來都很好,等迴去之後,謝禮不會少,但這會兒,他能做的,也就是給大家改善一下夥食。


    晏雲澈明白他的好意,不由得又為他的溫柔而臣服。


    他替武僧們道了謝,然後才接過剩下的那幾包泡麵。


    隨後祁秋年又說了,“等下吃完,記得要將這些包裝袋全部扔到火裏燒掉。”


    借著微弱的火光,晏雲澈初略的瞧見了那些生產地址,生產日期等小字樣,知曉這些小字可能不適合暴露在人前,索性直接就將包裝全部拆掉,隻拿了麵餅和調料粉出去。


    祁秋年理解到了晏雲澈的好意,心底又是一暖。


    他和晏雲澈的日常接觸太多了,晏雲澈聰明,必然能從他的言行舉止,甚至是偶爾閑聊的話語中,窺探到他其實並非來自大晉的海外。


    他沒有對此做過任何解釋,而晏雲澈從始至終也都沒有問過。


    這大概也也是一種默契。


    馬車外,收到麵餅和調料包的武僧們??各個大著嗓門兒,謝了祁秋年的好意。


    出門在外,條件有限,但祁秋年是個有良心的人,出發前特地帶了幾頂帳篷,分發給了暗七暗九,還有晏雲澈帶的幾個武僧,擠一擠,也能睡。


    天這麽冷,荒郊野嶺的,總不好讓他們就這麽休息。


    至於祁秋年和晏雲澈,他們兩人隻有在馬車裏將就一下了。


    白天趕路的時候,祁秋年還靠在人家肩膀上睡覺,那時還不覺得尷尬,可是當夜晚來臨,兩人要一同在馬車上睡覺,祁秋年後知後覺的,突然間感覺有點兒尷尬了。


    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


    畢竟馬車裏就隻有這麽大的位置,真要躺下來,那跟同床共枕有什麽區別?


    再則,他們倆現在的關係,原本就多少是有些曖昧了。


    祁秋年此刻是尷尬中,又帶著一絲十分微妙的興奮感,跟個愣頭青似的。


    至於晏雲澈,他讀到的就是他心頭小鹿正在沒頭沒腦的尷尬亂撞。


    一時之間有些無奈,其實他也沒想到過還有風餐露宿在馬車上的這一茬。


    過了一會兒,見祁秋年還是有些不自在,“你先睡吧,我去外麵守夜。”


    晏雲澈正要轉身出馬車,便被祁秋年眼疾手快拉住了胳膊。


    祁秋年知曉,是晏雲澈看出了他的尷尬,可是更深露重,他又怎麽忍心讓晏雲澈坐馬車外頭守夜呢?


    於是隻能厚著臉皮讓人拉了迴來,“要不還是你先睡?我下午趕路的時候睡過一覺了。”


    晏雲澈也謙讓了一句,“還是你先睡吧,下午在馬車上奔波,你也沒睡好,你不常出遠門。坐了一整天的馬車,身體會吃不消。”


    祁秋年這迴直接嘖了一聲,那點兒尷尬也沒了,“咱倆也別謙虛來謙虛去的,將就靠一起睡吧,在出門在外,就不要講究那麽多了。”


    再拉扯下去,外頭的武僧還以為他倆在裏麵打了一架呢。


    兩人並肩躺在馬車裏,四周萬籟俱進,隻隱隱能聽到些許的風聲。


    或許是下午剛睡了一覺,祁秋年這會兒並沒有睡意。


    而旁邊的晏雲澈,似乎也沒有睡著,好像在盯著馬車的頂棚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氛圍和諧中,又帶著些許的尷尬。


    過了一會兒,祁秋年又悄悄湊過去,“你都不好奇嗎?”


    他雲裏霧裏的問了這個問題,晏雲澈愣了一下才迴神。


    沉默了一下才迴答道:“無所謂好奇與否。”


    顯然,他們兩人都知道這個好奇指的是什麽。


    可是祁秋年卻不太明白晏雲澈的迴答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想再繼續問,卻被晏雲澈製止住了,“他們都還沒睡。”


    他們是指外麵的武僧和暗衛,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在寂靜的深意,即便是說悄悄話,也逃不過他們的耳朵。


    所以這不是一個可以聊這種私密話題的地方。


    祁秋年噢了一聲,然後又縮迴了自己的被窩兒。


    四周都太安靜了,安靜到能聽到彼此的唿吸聲,大概是身邊有熟悉的氣息,還有熟悉的味道,祁秋年朦朦朧朧中,又再次睡了過去。


    而一旁的晏雲澈,卻是毫無睡意,略微轉過身,借著窗外昏黃的火光,看著睡得毫無防備的祁秋年沒忍住,伸手在他鼻尖上點了點。


    這大概是晏雲澈現在能做出逾矩的最大的尺度了。


    直到後半夜他才緩緩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又是簡單收拾了一下,馬不停蹄的趕路。


    能早一點接到蘇尋安,祁秋年也就能早一刻放心。


    連續奔波兩天,祁秋年和蘇尋安都保持著聯絡。


    晏雲澈也不得不感慨,這電報機,實在是太好用了。


    “你為什麽沒同國公爺和止戈兄說起電報機?”祁秋年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


    晏雲澈理所當然的迴答,“這是屬於你的東西,你是否要將這些物品拿出來,都取決於你。”


    他無論如何,都是不會將祁秋年的事情說出去的。


    這話說的,讓祁秋年特別窩心。


    沉默了一會兒,“再過些日子吧,如果機會合適的話,我會將電報機交給國公爺,或者止戈兄,我相信,電報機在他們手裏,才能發揮他最大的作用。”


    他沒說要交給皇帝,晏雲澈也明白他的意思,隻微微頷首,算是認可了他的言語。


    不過他還是叮囑了一句,“莫要讓你自己為難,或麵臨任何危險。”


    如果這些東西拿出去,會讓祁秋年有危險,他寧可祁秋年將這些東西守好,永遠不見天日。


    祁秋年笑得特別舒心。


    他找來地圖又看了一眼,“如果我們沒走錯路的話,蘇尋安那邊也沒出意外的話,我們大概還有兩三個時辰,就能到約定地點了。”


    晏雲澈點點頭,“那便休息一刻鍾,繼續趕路吧。”


    想到這幾天的奔波,馬上要接到人了,祁秋年陡然都整個人都放鬆了。


    可下一秒,他的心肝兒又整個都提起來了。


    電報機那邊傳來了蘇尋安的信息,他們遭遇了劫殺,蘇尋安和暗一先帶著證據逃了,傅正卿派給他的那些高手,還在拖延時間。


    祁秋年眉目凝重,“我要去接他們。”


    晏雲澈沒說什麽,立馬下去安排去了。


    兵分兩路,留兩個人帶著馬車和行李接應他們,剩下的,全部快馬加鞭,先去救人。


    如果坐馬車還需要兩三個時辰,若是快馬加鞭的話,估計能在一個時辰內趕到,人命關天,不敢再耽擱了。


    可是馬匹數量有些不夠,祁秋年的馬術也不見得多好。


    晏雲澈先是跨坐上馬,然後朝著祁秋年伸出了手,是要邀請他同乘一匹馬。


    祁秋年愣了一下,也沒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別扭,當即就將手搭了上去。


    一個眨眼間,視角便不同了,他穩穩當當的坐在了晏雲澈的身後,他下意識的,抱住了晏雲澈的腰身。


    晏雲澈的身子緊繃了一下,隨後雙腿夾緊馬腹,快速飛馳而去。


    太快了,祁秋年都沒騎過這麽快的馬,他怕自己被顛簸下去,隻能緊緊的抱住晏雲澈。


    很是奇怪,明明是這麽危急又緊張的時刻,祁秋年卻不合時宜的想起了一首老歌。


    大概是如今的畫麵與歌詞太過於契合了。


    “讓我們紅塵作伴,活的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對酒當歌唱,唱出心中喜悅,轟轟烈烈把青春年華。”


    晏雲澈聽著他被顛簸得完全調不成調的歌聲,也沒忍住笑出聲音。


    祁秋年知後覺,臉都臊紅了。


    “專心起騎你的馬吧,管我做什麽?”


    晏雲澈又笑了一聲,然後再次策馬揚鞭。


    寒風吹的人臉瓜子都疼。


    祁秋年身上還穿了件鬥篷,前麵還有晏雲澈給他擋了大半的風。


    而坐在前麵騎馬得晏雲澈,卻隻穿了很單薄的兩件衣裳。


    祁秋年動了動胳膊,把自己的鬥篷扯到前麵,將兩個人都裹在了一起。


    他和晏雲澈,此刻嚴密不可分。


    晏雲澈感受到腰腹的溫度,頓時整個人都暖和起來了。


    大抵是心暖吧。


    後麵跟著的暗七和暗九,還有武僧,也都一刻不敢停歇。


    就一直這麽跑了一個多時辰,突然間聽到前方有兵戎相見的聲音。


    祁秋年暗罵一聲不好。


    晏雲澈也再次提了速度。


    一轉過彎兒便,瞧見暗一渾身是傷,還在奮力與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那些黑衣人的功夫都不差,暗一明顯已經很吃力了。


    而蘇尋安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生死。


    這一刻祁秋年的心肝兒都擰巴起來了。


    暗七和暗九,見到自己的兄弟深受重傷,還在拚死抵抗,立馬便坐不住了,直接從馬上翻身下來,提著自己的劍就衝了上去。


    武僧們也當仁不讓,拎著自己的武器就衝了上去,別看武僧是出家人,但下手可一點都沒有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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