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行雖然會有一定的危險,但這是明眼人都能見到的功勞。


    如果提前在陛下麵前露了臉,以後的仕途必然會順暢一些,而且,說不定,他也能借此沉冤得雪,恢複功名,重新參加科舉。


    更何況還有傅正卿,他向來就佩服傅正卿的為人和學識,能一起共事,哪怕他隻是個下屬,他必然也會受益良多。


    蘇尋安也沒再謝來謝去的,說多了是虛的,且看日後的行動,他隻道:“尋安的妻女便再次交托給祁兄了。”


    祁秋年也拍胸口抱枕,“你也放心,弟妹和小侄女兒在京城,我定然會護他們周全。”


    他幹脆給蘇尋安那邊撥了四個護院過去,還是小心為上了。


    蘇尋安這次才道了謝,然後又說起了仇恩。


    仇恩之前來找過他幾次,基本都是閑聊,聊策論,聊時政。


    正值盛夏,宅子裏桂花飄香。


    那仇恩便有意無意地,提起過幾次他院子裏的桂花很香。


    蘇尋安和祁秋年心裏就有數,當年另外一部分的證據,就埋在那棵桂花樹下。


    當初,那賬本,就是祁秋年給蘇尋安的誠意,蘇尋安看過之後,又埋了迴去。


    但蘇尋安這會兒可不敢暴露給仇恩,甚至一句話便穩住了仇恩。


    他隻跟仇恩說來,那棵樹,從一直從他們住進來就一直在那裏,也無人動過,他瞧著好看,也不準備把它挖掉。


    那仇恩自然就相信,那證據就還在樹下埋著呢。


    晏雲澈對這件事情一知半解,隻從蘇尋安心裏讀到一些信息。


    這倒是有趣了,他在祁秋年這裏讀不到的信息,到了蘇尋安那邊,居然能讀出一部分了。


    不過他也沒戳穿,畢竟是這蘇尋安也是個苦命人,他和祁秋年都與晏雲耀有仇罷了,如今也隻是多了個仇恩。


    他道:“這次你要同傅大人一同前往建渝州府,或許可以將這個消息透露給那位仇恩,仇恩若是真的與當年那樁貪汙案有關,是那起貪汙案的受害者,那他就是人證,說不定會去找傅正卿申冤。”


    要說這朝堂上,涉及到皇子的案件,其他的大官未必敢受理,但是傅正卿就不一定了。


    他是陛下的心腹純臣,人品自然也沒有問題的。


    且此次貪汙案牽連甚廣,在仇恩能拿出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傅正卿肯定會秉公處理。


    而那個仇恩,與其找祁秋年這個沒有實權的侯爺,還不如一步到位。


    蘇尋安也是這個意思,“也是巧了,我約了他一同學習侯爺先前刊印的詩集,就在今夜,或許可以借此機會,將消息透露給他。”


    祁秋年點點頭,“不過你也要小心,那仇恩背負血海深仇,能耐心地在你身邊潛伏這麽久,心思定然不可小覷,別掉以輕心,讓他發現端倪。”


    雖然他們是在幫他,但打草驚蛇,萬一又把人給嚇走了,到時候又是一場麻煩事兒。


    蘇尋安自然知曉,他也不是個蠢人。


    “我隻需要說建渝州府又再次發生了水患,我要迴去處理水稻的後續,而傅正卿大人則是去負責修補水利的。”


    至於貪不貪汙案的,那就不必說出口了。


    這事情,也不該是他這個小侯爺的幕僚會透露給一個外人知道的消息。


    話說一半,聰明人自然就會理解。


    幾人又再商量了一下細節。


    祁秋年:“這次你去建渝州府,還是將電報機給帶上吧,萬一有緊急情況,你也好通知我,記住還是每晚亥時,若無事,就是三天一通平安信。”


    能直接將電報機這種令人驚駭的東西在佛子麵前說出來,蘇尋安看了看祁秋年,又看了看佛子。


    心裏咯噔一聲,某些事情撥雲見日,旋即他又在心裏笑出了聲兒。


    這天底下,恐怕沒有誰的膽子能比得上祁秋年了,居然連佛子都敢愛慕。


    看如今這情況,這佛子也未必守住了初心。


    不過,他也歎息,祁秋年這條路,肯定走得會很艱難。


    晏雲澈:“……”罷了,這祁秋年對他的態度太明顯了,蘇尋安能看得出來,也不奇怪了。


    至於蘇尋安覺得這條路艱難,晏雲澈不敢苟同。


    蘇尋安一個沒注意,喝了半壺果茶,事情也聊得差不多了。


    “如此,尋安現在便迴去收拾行禮了。”


    順便還要接待即將到來的仇恩。


    出發去建渝州府,宜早不宜遲,恐怕傅正卿過會兒就得派人來通知,應該是明天早上就得出發。


    祁秋年便沒攔著他,此行有危險,雖然晏雲耀被囚。禁了,但他皇子府外麵,還有那麽多的爪牙,建渝州府的事情,瞞得過一天,但不可能瞞得到案情查完。


    等到那些人反應過來,暗殺,肯定是少不了的,畢竟,參與過這一樁貪汙案的,一旦被查出來,那就是個死的下場。


    祁秋年又差人叫來了暗一。


    暗一前段時期被祁秋年派去莊子上暗查了,還真讓他找到了晏雲耀’丟失‘的一部分糧種,不過那部分是本來就腐壞的。


    暗一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如果真讓別人從侯爺的莊子上找到了丟失的糧種,必然會出大問題,當即就將那些腐壞的木薯給燒成了黑炭。


    結果,他也是沒想到,小侯爺居然直接在朝堂上將事情給解決了,根本用不上晏雲耀帶人去搜查證據。


    還是侯爺更厲害,暗一特別佩服。


    “暗一,你這次跟著蘇尋安一同去建渝州府,保護他的安全。”


    暗一已經將侯府當成了他的家,祁秋年便是他唯一的主子,主子的命令他自然遵從。


    “那我現在就去迴去收拾行李。”


    祁秋年說道,“也不用著急,這次你扮做蘇尋安的隨從就好。”


    扮成隨從,那就是不需要藏在黑暗中做暗衛了。


    誰又想一直生活在黑暗裏呢?


    這對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蘇尋安也站起身,對著暗一拱了拱手,“此次,就辛苦兄弟與我一起跑一遭了。”


    暗一迴禮,“蘇先生客氣了。”


    在他的階級觀念裏,他和蘇尋安都是在為小侯爺辦事呢,自然應該盡心盡力。


    蘇尋安和暗一都忙活去了。


    祁秋年喝著酒,略微有些惆悵地歎了口氣。


    晏雲澈看得可樂,“又在歎什麽氣,事情不都安排下去了。”


    祁秋年又歎息一聲,“這世界總有那麽多的貪官汙吏,亂臣賊子。”


    但這件事情是無可避免的,哪怕是在高科技發達的後世,那些當官的也不可能個個都清正廉明,每年都能查到各種貪汙案。


    晏雲澈知曉他心地善良,可這世界上總有陽光照不到的陰暗麵。


    他rua了一把祁秋年的腦袋,“不要想太多,做好自己便是。”


    祁秋年哼唧一聲,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隻是心裏還是會生氣罷了。


    不過有晏雲澈陪著,又想到這次晏雲耀可能真的要栽了,他心裏便舒暢了許多,一個沒忍住就多喝了幾杯。


    自己釀的葡萄酒,糖放得多,適口性特別好,可他卻忘了這葡萄酒越是甜,後勁就越大。


    等到晏雲澈發現的異常時候,祁秋年已經喝醉了。


    眼瞼下方帶著微微的薄紅,眼睛也濕漉漉的,帶著幾分迷蒙,看著晏雲澈這個出家人的心肝兒都顫動了起來。


    祁秋年這會兒喝多了,腦子也不清醒,“晏雲澈,你怎麽從來不問我的生辰?”


    晏雲澈覺得好笑,“侯爺的生辰不是十月?”


    祁秋年詫異,“你怎麽知道的?”


    晏雲澈沒說什麽,去年,祁秋年刻意接近他,他當然要去查祁秋年的背景信息,祁秋年在南安縣上了戶籍,戶籍上就有祁秋年的生辰信息。


    第84章 送別


    84


    去年,祁秋年的生辰,他便知曉,隻是他原本就是出家人,對生辰並不看重,他身為佛子,也不過壽辰,且祁秋年也沒有宴請的意思。


    他那時和祁秋年也沒有熟悉到為彼此慶生的地步。


    今天祁秋年特意提起。


    晏雲澈覺得有趣,“侯爺是想要我幫你慶生?”


    祁秋年齜牙,“嘻~我是想要收你送的生日禮物,反正我不要手抄佛經,也不要百衲衣。”


    晏雲澈:“......”他哪裏聽不出祁秋年是在調侃他呢。


    於是他也順著說道:“侯爺今日送陛下的電子手表很不錯。”


    祁秋年暈暈乎乎的,“那等你生日,我也送你一塊表。”


    晏雲澈逗他,“那我不要懷表,也不要電子表。”


    祁秋年嗖的一下,從身上摸出一塊他自己經常帶在身邊的表,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過晏雲澈的手腕兒,將手表給他扣上了。


    “這不是懷表,也不是電子表。”


    晏雲澈略微有些奇怪的看著自己的手腕兒,雖然他看不懂表的好壞,但質感他是能看懂的,這塊手表,做工精細,表盤裏的造型也別致,應當是價值不菲的。


    就是手腕上除了佛珠,他還是第一次佩戴別的東西,略微有點兒不太適應,不過他卻發現了一點異常。


    這麽熱的天,祁秋年從身上摸出了這塊手表,理所應當的是要帶著體溫的,可是他卻感覺手腕兒上一陣冰涼。


    莫非是手表原本就有降溫的功效?


    祁秋年沒給他細想的時間,“這塊手表我父母在我成年那天,送我的生日禮物,意義非凡,現在送給你了。”


    如此便太過於貴重了,晏雲澈想要還迴去,祁秋年的父母都不在了,他也迴不去家鄉了,這也是父母留給他的遺物了,又如何能輕易送人。


    祁秋年今天喝醉了,反而有些敏銳,“你放心收下就是了,我父母除了送我手表,還有房子,車子,股票,還有一座小島,一顆以我名字命名的星星......”


    他小嘴兒叭叭的說了一通,大部分晏雲澈都聽不懂,但他卻能從這些隻言片語中,聽到一對夫妻對兒子的疼愛與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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