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電,有了電燈泡,後續的工作也還多著呢,電要如何走進百姓家,要如何記錄用量,電費要如何收取。


    都是一係列的問題。


    而且如今水力發電機發電的電量,應該無法供給整個京城,這名額有限,而到時候那些權貴怕是寧願給自家柴房安裝上燈泡,也不會讓普通百姓搶到整個名額。


    那些權貴也不好得罪,這也確實是個問題,到時候也得想辦法解決。


    電力在華夏開始普及的時候,同樣也是很多基層百姓用不起,或者說搶不到安裝名額,有錢人家,總能搶先平民一步。


    “這事情急不來。”祁秋年嘖了一聲,“這才剛開始研究呢,真要到走入百姓家,也不是短期時間內能實現的。”


    晏雲澈頷首,“總會越來越好的。”


    “是啊。”祁秋年長唿了一口氣,“我還要在這個世界生活幾十年呢,我也希望這個世界能變得更好,希望未來的某一日,能找到我家鄉的影子。”


    這算是一個宏大的願望了。


    可晏雲澈卻注意到了祁秋年用的是’世界‘兩個字。


    佛說,一葉一菩提,一花一世界。


    這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祁秋年究竟又來自何方?


    那個世界,又將是如何的絢爛?


    祁秋年沒給他細想的時間,“你跟我來,讓你見證一下奇跡,讓你看看我如何在千裏之外,瞬間將信息傳播到建渝州府的。”


    晏雲澈的瞳孔微縮,他向來淡然的表情裏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千裏之外?瞬間傳遞?”


    祁秋年嘻嘻,“是的呀,這個叫電報機,通過電磁波傳遞消息,”


    他這麽解釋,晏雲澈估計也聽不明白。


    “你過來看這個。”祁秋年把耳機給他戴上,然後敲擊了儀器,“你聽,聲音是可以有長短與節奏的,我們將聲音節奏歸納整理,有序排列,還有這本書,你看看,每個字母都有對應的節奏,最後再將字母拚在一起,那就是文字了。”


    晏雲澈頗為感興趣,翻開書籍,細細閱讀。


    就在這個時候,電報機的信號燈亮了,“先等一下,蘇尋安給我傳消息了,你也一起聽聽,看能不能找出規律,嘿嘿。”


    信號電音,滴,滴滴,滴滴滴,滴。


    第一次接觸的,能聽出節奏就不錯了,更別說是能分辨。


    祁秋年不好分心,隻能一邊聽,一邊在旁邊的本子上記錄。


    今天的消息有點多,祁秋年專心記錄,就沒有注意到旁邊的晏雲澈。


    起初晏雲澈還是隻能通過手上的書籍,然後嚐試著分辨耳機裏的長短音,到最後幾個字,晏雲澈也拿著筆,抽了一張紙,像模像樣地寫下幾個字母。


    到祁秋年記錄完所有的字母,轉過頭才看到旁邊那幾個孤零零的字母,鋼筆寫的,看起來還有些青澀。


    “你記錄的?”祁秋年驚訝到下巴都快掉了,他對比了一下,是最後幾個字母,晏雲澈完全沒有出錯。


    這是什麽逆天的學習能力?


    晏雲澈莞爾,“並不是很複雜,我從前也學過音律,這電波,如果改變一下思路,便是音律的節奏,長長短短或停頓,再逐一對標書上的字母便是。”


    左右也不過二十多個字母。


    “嘖嘖嘖。”祁秋年抱拳,“在下深表佩服,我當初上大學,哦,就是在外求學的時候,學校有個社團,就是專門研究電報機的,我在社團裏學這個摩斯密碼,用了將近兩個月。”


    當然,兩個月是有些誇張,畢竟還有別的學業,這種課外興趣,隻能抽時間去學習。


    可即便是這樣,也沒有像晏雲澈這麽恐怖的學習能力。


    “這些字母?”書上都是簡體字,他能看懂,但是這個字母,卻是一頭霧水,要如何拚寫成漢字?


    祁秋年又假裝翻翻找找,從空間裏拿出一本小學一年級的書,“上麵都有,你可以先看看,了解一下,如果感興趣的話,我改天再教你,我要先把蘇尋安的信息拚出來,然後還要給他迴信息。”


    晏雲澈頷首,翻開課本,上麵歪歪扭扭的寫著一年級二班,祁秋年,字體十分青澀,如幼兒塗鴉。


    這是祁秋年從前的課本?


    再往後翻看,裏麵還有真有一些稚嫩的塗鴉,小貓小狗什麽的,十分有童趣。


    這時候,他反而沒有那麽多的心思去學習拚音了,翻看書籍,窺探年幼時的祁秋年,似乎來得更有吸引力。


    祁秋年解析了蘇尋安發來的信息,不由得蹙眉,之前那些山匪,交由伍錦暗中查辦,之後就沒讓蘇尋安沾手了。


    但也隻是明麵上的,蘇尋安不管,但實際上也在暗中調查。


    那些山匪,與晏雲耀的一個幕僚有過接觸,基本上算是確認了,那必然是晏雲耀的私兵無疑了。


    蘇尋安都查到了,伍錦和老皇帝就沒有不知道的理由,但現在……老皇帝卻沒有動作。


    皇子圈養私兵,那等同於謀逆。


    也不知道老皇帝的葫蘆裏在賣什麽藥,是準備壓下這件事情?再給晏雲耀一次機會?還是要等待什麽時機?或是還沒收到信息?


    祁秋年也歎息,扳倒晏雲耀,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這棋子已經落下了,他在這個節骨眼上也不好再多做什麽,就看老皇帝下一步要怎麽走了,也要看晏雲耀的棋子會落在哪裏。


    總歸是晏雲耀已經在老皇帝心裏紮下了一根毒刺,老皇帝即便暫時能容忍,但這毒刺也極易暴發。


    這場博弈,是越來越精彩了,嗬~


    祁秋年還隱隱有幾分興奮感,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徹底搞死晏雲耀了。


    隨後,祁秋年又趕緊給蘇尋安迴了信息。


    先是迴複蘇尋安剛才發過來的事情,讓他不要聲張,也不要表現出異常,就當是不知道,然後再把他和晏雲澈商量過後的安排發過去。


    建渝州府,離京城千裏之遙,若是快馬加鞭,三日,最多五日,應該就能到京城。


    他也不要求蘇尋安送多少稻穗過來,每畝田去挑選幾株顆粒最飽滿的,送進京就差不多了。


    有個樣品,就能看到成果。


    至於晏雲耀送進京的糧種,聽說數量不少,路途上肯定會耽誤,更何況,那晏雲耀還要算計栽贓他呢。


    迴來得沒有這麽快。


    祁秋年就要搶占這個先機。


    蘇尋安再次迴了信息,表示天一亮就出發,他親自帶人護送。


    祁秋年也沒拒絕,蘇尋安過完年就出發去了建渝州府,已經半年沒和妻女相見了,反正這一季馬上要成熟,收獲的事情,交給那些退伍將士也差不多了。


    再則,不是還有陛下派過去的伍錦坐鎮呢,後續大暴雨,提前做了防護,伍錦也能及時反應,蘇尋安不在,那些未雨綢繆,也正好降低伍錦那一行人的警惕與猜疑。


    “好了嗎?”晏雲澈見他放下耳機,也正好翻完了整本書。


    嗯,看完了整本書上的塗鴉。


    祁秋年後知後覺,有些赧然,“那時候還小,才剛上一年級,課堂上坐不住。”


    就愛在課本上塗鴉畫畫。


    晏雲澈輕笑,“很不錯,這些圖畫都很有趣,畫風也十分獨特。”


    祁秋年哦了一聲,然後才忽然想起,麵前這位佛子,才是真正的繪畫大師。


    “許久沒見你畫畫了,最近怎麽不畫畫了?我這裏還有些顏料,你一塊拿迴去吧。”


    晏雲澈沉默了一下,“最近沒有太多的靈感,隻是偶爾練筆,沒有成作的圖畫,就不浪費好顏料了。”


    祁秋年給他的顏料,是他這個見多識廣的佛子兼皇子都沒見過的。


    想來,這些顏料都來自祁秋年的家鄉,用一次就少一次了。


    對於愛作畫的人來說,定然是要珍視的,更何況,這些顏料都是祁秋年送的。


    “那上迴答應我的人像畫,什麽時候給我?”祁秋年不知道他心裏那麽多彎彎繞繞,隻當是閑聊。


    晏雲澈再次沉默,迴憶起書房裏的那些草圖,“暫且也沒有合適的畫麵。”


    祁秋年又喔了一聲,不過也不催促,不過他自己又突然來了興致。


    “晏雲澈,你,你有沒有別人給你畫過畫像?”


    “自然是有,從前我出家在寺廟,按照規矩,一年才能迴京與母妃團聚,母妃就讓宮廷畫師給我畫了畫像,每年都畫。”


    祁秋年嘖了一聲,“我還說我給你畫一張呢。”


    晏雲澈眉目帶笑,“侯爺也會作畫?”


    “不算是作畫,學過一點點素描。”祁秋年幹脆翻出一張照片,“這是我從前練手,給爸媽畫的,這就是素描,畫得不好。”


    黑白畫,隻有無限重疊的線條,好似鉛筆畫出來的。


    再看畫中的夫妻二人,祁父眉目嚴肅中帶著溫和與縱容,看起來不像是一名商人,反而像是位高權重的掌權人。


    晏雲澈的感受也不算錯,跨國集團的總裁呢,可不就是掌權人。


    隻不過,為何是短發?


    祁秋年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我們那邊男子大多數留的都是短發,也方便打理,即便是女子,留短發的也不少。”


    說到這,祁秋年還想起他之前的猜測,上輩子他總覺得晏雲澈看他的目光很怪異,他的猜測大概是因為他半長不長隻及肩的頭發。


    這古代,身體發膚授之父母,雖然他們也會剪頭發,但也僅限於修一修,不會剪短,除了和尚。


    剛好,晏雲澈的目光落在祁秋年的頭發上,“所以你才要剪短頭發?”


    雖然出門的時候,祁秋年都會束發,也不大能看得出長短,但是他與祁秋年太熟了,祁秋年在自己家裏,就很隨便紮個丸子頭,看得出來,頭發不長不短的。


    祁秋年攤手,“是有些不習慣長頭發,而且這夏天也太熱了,勉強能束發就差不多得了,還是你好,光頭呢。”


    【洗發水都省了,洗麵奶都能洗整個頭了。】


    晏雲澈:“……”


    雖然不知道洗發水和洗麵奶是什麽,但從字麵意思上也能理解。


    他沒忍住,敲了祁秋年的腦門子一下,“勿要拿出家人的頭發開玩笑。”


    “好吧好吧,我也不懂你這些規矩。”


    晏雲澈莞爾,又再垂頭,看著照片上的祁母,溫婉大方,眉目裏張揚自信,與這個時代的女性,截然不同。


    晏雲澈注意到,祁秋年的眉眼更像他的父親,臉形和鼻子嘴巴卻更像他母親。


    他幾乎是把二老最優秀的地方結合在了一起,才能長成如今明媚張揚的五官與氣質。


    祁秋年催促他,“怎麽樣怎麽樣怎麽樣?要不要我幫你畫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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