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拒絕了祁秋年的提議。


    “還是放在書房吧。”


    祁秋年也沒多想,更沒在意,鏡子這種對他來說司空見慣的東西,放在什麽地方都不奇怪。


    “你放書房也行,後天就開業了,你來不?”


    晏雲澈猶豫了一下,“你請小舅舅了嗎?”


    祁秋年一愣,顯然也是想起了戰止戈在食之禪開業時的騷操作,餐廳開業,熱鬧一點也就罷了,這玻璃專賣店開業,風風火火的讓馬隊來跑一圈?


    得了,還是別了吧。


    他弱弱的,“現在還沒請,要不然不請了?”


    晏雲澈沒忍住笑意,“罷了,還是請吧,前些日子他在城外安置災民,不眠不休的,昨日才辦完迴了國公府。”


    祁秋年也笑得不行,“等會兒我讓人送鏡子過去的時候,順道送請帖吧。”


    晏雲澈好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也是同我這一般的大鏡子?京中還送了哪些人?”


    “當然不是,這大鏡子是要留著賣錢的。”


    他說:“止戈兄的鏡子隻有你一半這麽大,還有之前在城外仗義執言的小郡主,也跟止戈兄的鏡子一般大小,之前食之禪的高級貴賓,送的是一尺左右的梳妝鏡,這原本就是要給他們的充值福利。”


    不知道為什麽,晏雲澈總覺得心裏特別舒暢。


    默了默,他又道:“恐怕你還得要送一麵鏡子出去,不能比我這一麵差。”


    第35章 進宮


    還要再送鏡子?還不能比這一麵雕花大落地鏡差?


    祁秋年一頭霧水,“這京城裏,誰還有比我倆感情更好?值得我去送雕花落地鏡的?”


    可都是等著賺錢的呢,他又不是散財童子。


    晏雲澈揶揄:“你把陛下給忘了。”


    祁秋年心裏咯噔一聲,確實是。


    他骨子裏天生就缺乏對皇權的敬畏,這種狀態在這個時代是很恐怖的,幸好他足夠清醒,有這個意識,每次見老皇帝,他都要三思而後行,到目前還沒犯什麽錯。


    隻不過出了宮門,他就放飛自我了,這段時間,他也沒去上朝,宮裏也沒通傳過。


    他培育其他種子的事情,華公公倒是派小太監來問過,他也送過幾次新鮮蔬菜進宮。


    這次送玻璃鏡子的事情,確實是他太疏忽了。


    玻璃跟餐廳的生意不一樣,盡管他要跟琉璃閣打擂台,部分價格低於琉璃閣,但總歸他還是個暴利行業。


    而且,之前食之禪的高級貴賓他都送禮了,皇帝那邊總不能不送。


    “多虧你提醒我了。”祁秋年琢磨了一下,“我剛好有一麵鏡子的鏡框比較適合,我下午就給陛下送過去。”


    要給皇帝送鏡子,總不能派個店員過去,還是得他親自去。


    晏雲澈笑他想一出是一出,“要我陪你一起進宮嗎?”


    祁秋年理所當然地就要點頭,但轉念又拒絕了,“你跟我一起,說不定陛下又要拉著我們聊上半天賑災的事情,還是我自己去吧。”


    到時候他一個人,稍微寒暄幾句,隨便找個借口就能開溜了。


    晏雲澈倒也沒強求,“那我也正好進宮去探望一下母妃和承安。”


    說到晏承安,祁秋年若有所思,然後看了看周圍,鬼鬼祟祟湊到晏雲澈身邊,超小聲的問了一句。


    “你們家都沒想過要讓承安做皇帝嗎?”


    耳邊的熱氣升騰,晏雲澈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居然如此敏感,敏感到他差點兒忽視了祁秋年這句大逆不道的話。


    “侯爺慎言。”晏雲澈略微往後退了一點。


    祁秋年嘖了一聲,“我就隨口問問,這也沒外人。”


    他也是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總歸不能讓晏雲耀那個狗東西登上皇位,而老皇帝年紀不輕了,沒幾年功夫了,下一個皇帝也關乎到他以後的生活呢。


    老皇帝總共十三個兒子,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皇後的嫡子,隻是大皇子早夭了,二皇子也沒聽到任何響動。


    甚至民間都沒有任何關於二皇子的消息,皇後娘娘也很低調,是左相的親妹妹。


    按照朝堂勢力來說,二皇子其實很有優勢的,就是不知道出了什麽岔子,至少祁秋年加上上輩子都沒見過這位神秘的二皇子。


    二皇子之後是晏雲耀那個狗東西,據說比二皇子小了差不多快十歲,也不知道中途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皇帝這麽久都沒有孩子出生?


    這種宮廷辛秘,是外頭百姓都不可能知道的消息,他也不敢隨便打聽。


    就說晏雲耀這個狗東西,母妃是僅次於皇後的皇貴妃,外家是承平侯赫家,皇子妃是右相嫡女。


    不愧是皇位熱門人選,他上輩子也就是看在晏雲耀這個配置,再加上賢德的美名在外,所以他才會選擇晏雲耀。


    嘖,不想這麽晦氣的事兒了。


    接著是四五六皇子,如今年歲都不小了,也都成家了,母妃在宮裏的地位也不低,在朝堂上也有自己的姻親關係和人脈。


    未來也都是參與過競爭的,這些年在朝堂上也經常跟三皇子一脈作對,使絆子,有輸有贏。


    接下來就是他麵前的晏雲澈了,佛子,未來的國師,地位崇高,反正是跟皇位無緣了,除非他帶著戰家軍造反。


    也不是行不通,隻不過晏雲澈沒有這個心思,戰家也沒有這個想法。


    八皇子和九皇子,兩個是雙生子,母妃也是四妃之一,隻不過那位靜妃娘娘很低調,家中也是武將,兩位皇子剛滿十六的時候,就自請去了邊關曆練,這些年都沒怎麽迴過京城。


    上輩子也沒聽到這兩位皇子有參與奪嫡之爭,隻是後來北方邊境戰亂,在軍營裏有過短暫的兩次交集,不知道後期有沒有投靠晏雲耀。


    然後是十皇子,是晏雲耀的人,上輩子他後期見過兩人密謀。


    十一,十二,兩人都才十五六歲,在朝堂上也算是剛嶄露頭角,如今還看不出什麽帝王天賦。


    然後就是最小的十三皇子晏承安了,還不到十歲,皇帝很寵愛這個最小的兒子,以後還有佛子這個國師哥哥,外家還有戰國公。


    怎麽看都是有一戰之力的。


    老皇帝現在看著身體還行,再撐個幾年,應該完全沒有問題,晏承安那時候十幾歲,老皇帝給他留幾個顧命大臣,輔佐幾年就差不多了。


    少年天子,曆朝曆代,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個例。


    所以祁秋年今天才有這麽一問,要是他們有這個想法,他也可以提前籌謀嘛。


    朝堂上的事情他不行,從民生或者輿論上出發,這總沒有問題吧。


    晏雲澈定睛看了他好久,斷斷續續讀到一些內容,最終他也沒說什麽。


    隻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陛下的心思,不是我們能揣測的,日後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祁秋年瞬間理解,好了,他明白了。


    低調嘛。


    承安現在還小呢,物極必反。


    下午,祁秋年和晏雲澈一前一後地進了宮。


    祁秋年這邊,讓四個人抬著大鏡子,後麵還有幾個錦盒,裏麵裝的都是一些玻璃小玩意兒。


    “華公公,好久不見呀,最近可好?”


    華公公親自來接他,“小侯爺折煞老奴了,宮裏一切都好。”


    不愧是跟在皇帝身邊的老人了,一字一句都是玄機。


    祁秋年順手送了一串玻璃手串和一麵小折疊鏡子過去,“這是給公公的小禮物,公公可不要嫌棄呀。”


    華公公推拒了兩下,還是收下了,臉上的笑容又真誠了幾分,“就是許久不見小侯爺了,心裏還怪念叨。”


    祁秋年明白了,略微頷首,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宮人收點小禮物,都算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無傷大雅,皇帝也不管這事兒,隻要不是刻意拉攏或者套話。


    還是禦書房。


    老皇帝在批奏折,聽見腳步聲,也沒抬頭,“免禮,先坐吧。”


    祁秋年剛屈下去的膝蓋立馬就繃直了,他可是太不喜歡這跪來跪去的禮節了,皇帝金口玉言,他當然要借坡下驢咯。


    迴頭就找地方坐下了。


    伺候在禦書房的小太監和小宮女們都噤若寒蟬,彼此交換眼神,這小侯爺是不是太不懂規矩了?


    祁秋年注意到了,原本還算自在的動作也頓了一下,他是不是起太快了?是不是得做做樣子?


    華公公麵不改色,微微朝祁秋年頷首示意,表示問題不大。


    宮女適時送來了熱茶。


    祁秋年也不客氣,“陛下這裏的茶就是好喝。”


    “華伴伴,去給愛卿拿一盒茶葉。”老皇帝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朱筆,“聽說愛卿近日生意做得十分紅火,今日怎麽有空進宮來看朕了。”


    祁秋年訕笑,“都是托陛下鴻福,臣的玻璃專賣店馬上也要開業了,今日進宮,來看看陛下,也是給陛下您送禮來了。”


    老皇帝臉上帶著笑意,“這麽久不進宮,還以為你把朕這個老皇帝給忘了呢。”


    祁秋年冷汗涔涔,強行找借口,“陛下恕罪,前些日子屬實是太忙了,一邊要看顧生意,還要顧及城外的北方百姓,但臣時常都惦記著您呢。”


    好在老皇帝也沒真糾結一個年輕俊朗的臣子到底有沒有記掛他。


    沒那嗜好。


    “禮物呢?不是給朕送禮來了?”老皇帝從書案後走出來,“又是什麽新鮮玩意兒?”


    也托祁秋年的福,今年冬天,宮裏也多了不少的新鮮蔬菜,就是不知道今天又是什麽稀奇的東西。


    老皇帝有時候都在想,海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世界,是比大晉更加繁榮富強?物產更加富饒?


    可惜,大晉如今的航海技術有限,根本沒辦法抵達大洋彼岸。


    也隻能從祁秋年的口中窺探一二了。


    還不等祁秋年說話,華公公就趕緊出了禦書房,招唿底下的人把鏡子給抬了進來。


    鏡框是黃花梨木的,刻紋很繁複,刻的是山海經裏的神獸。


    “陛下,您瞧,這鏡子太清晰了。”華伴伴笑成花兒了,“老奴從沒見過這樣的鏡子,這鏡框也刻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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