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銀子,或許不能讓人心甘情願的剪掉辮子,剪掉這根滿清強加在天下人身上的屈辱的標誌。


    但卻是絕對能消解掉一部分,人們被強迫剪掉辮子之後,心中所產生的怨氣。


    強行剪辮,和剪辮之後再給補償相比起來,那是兩迴事。


    在類似這種該花錢的地方,朱靖安向來舍得。


    王順聞言,將目光看向了朱國昌,顯然是在征詢他的意見。


    朱國昌聞言,點頭說道。


    “按照世子的意思去辦!”


    王順在得道朱國昌的許可之後,這才點頭應諾。


    很顯然,在王順眼中,朱國昌這個對他有知遇之恩的恩主,地位要遠在朱靖安之上。


    朱靖安對此倒也不感覺有什麽。


    ……


    當天中午時分,明軍在黔江岸邊停下修整。


    老弱婦孺們被安排了埋鍋造飯的工作,而青壯們則是被聚集在了一起。


    朱國昌站在所有人麵前,高聲說道。


    “這次將大家召集在一起,孤要宣布一件大事。”


    “那就是從現在開始,我明軍上下全部都要剪辮易服,恢複我漢家衣冠,不再留著這根滿清強加給我們的,象征屈辱的辮子了。”


    “孤王宣布,今日,凡是剪辮之人,均能從孤這裏領到一兩銀子的賞錢。”


    在舉旗之後,朱國昌自任大明監國,在自稱的時候,自然是要稱孤的。


    隻是朱國昌的話音才剛落下,便聽到下麵有人開口說道。


    “朱老爺,這辮子是祖宗留下來的,剪不得啊,剪了辮子就不是人了。”


    “是啊朱老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能輕易毀傷?”


    “老爺,萬不能剪辮子啊,我們要是把辮子剪了,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的。”


    “……”


    一群人不斷的發出一陣陣喧鬧嘈雜。


    滿清入關一百多年,居龍庭而占天下一百多年。


    隨著時間的流逝,天下人已經開始逐漸將滿清當成了正統,將腦後的辮子當成了理所當然。


    現在朱國昌下令剪辮,不少人表現的都很抗拒。


    聽著人群中的嘈雜,朱國昌臉上的表情明顯變沉。


    朱靖安和自己的父親對視一眼,也不廢話。


    當即鏘的一聲抽出腰間的佩刀,大步走到了人群中間,伸手揪出一個叫的最歡的人,反手將人給按在了地上。


    兩名家丁上來將人給按住,朱靖安手起刀落,一根辮子被割了下來。


    他彎下腰將掉在地上的辮子撿起,扔到了一旁的火堆裏,目光環視一周,聲音冷冽的說道。


    “你們剛剛說什麽?”


    “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在說這話的時候,朱靖安的眼神很冷,而在他的身邊,那些個家丁們更是長刀出鞘,殺氣騰騰。


    “辮子是祖宗給的?不能剪?剪了辮子就不是人了?”


    “那你們說說,漢唐時候的天下人有辮子嗎?兩宋前明的時候,天下人有辮子嗎?”


    “辮子明明是滿清韃子強加給我們天下漢人的東西,竟被你們給當做了理所當然。”


    “你們他媽的死後去了地下,有什麽顏麵麵見列祖列宗。”


    “難不成要指著自己光亮的腦門,指著腦袋後的老鼠尾巴,告訴老祖宗,這就是現在時興的發型?你們如此做,當真不覺得羞愧嗎?”


    “再者說,你們他媽現在已經是反賊了,和我大明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大明這條船要是翻了,這裏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得被韃子兵把腦袋砍去邀功。”


    “怎麽?一個個的不剪辮子,是還想迴去繼續做滿清的順民嗎?那也得人家韃子兵給你們做順民的機會才行。”


    語罷,朱靖安接著開口說道。


    “傳令下去,全軍剪辮,不得有誤。”


    “若有違抗軍令者,就地正法!”


    朱靖安此言一出,身邊的家丁們齊聲應諾,家丁們都應了諾,其他人也隻能遵命。


    不多時,營地內的火堆便燃起了熊熊大火,一股子刺鼻的蛋白質焚燒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


    這是明軍在統一焚燒著剪下來的辮子。


    在命令下達之後,朱靖安則是來到朱國昌身邊,開口說道。


    “父親,我們其實不用和底下人講道理。”


    “很多時候,強權往往比道理更有用。”


    這是朱靖安的一個學管理的前女友告訴他的經驗。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人多了也肯定會出奇葩杠精。


    你作為管理者,最重要的任務是管理,而不是和底下人講道理。


    如果事事都要和底下人講道理,那伱完了,哪怕磨破嘴皮子,也做不成任何的事情。


    很多杠精都屬於那種明知道自己錯了,可他就是不認錯,還能振振有詞的和你爭辯,就突出一個死鴨子嘴硬。


    是故,很多時候你講道理沒用,因為人家不聽。


    管理管理,說白了,前提就是得管著才能治理。


    可你要管著,那就必須得有強權。


    朱國昌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開口說道。


    “為父老了,這以後啊,我大明能否複興還是得看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朱靖安沒說什麽,隻是繼續攙扶著朱國昌,準備行軍。


    當天下午,明軍行至金田鎮外不遠,但並沒有進鎮子,而是準備進山……


    ……


    武宣縣衙!


    方坤正坐在書案後伏案書寫著什麽,張典史在通報之後走了進來,大步走到了方坤正麵前,然後開口說道。


    “啟稟縣尊大人,縣內征召民團征召民夫,發三班衙役,籌備糧餉等各項平賊事宜都已經籌備完畢了。”


    “敢問縣尊,我大軍何時出兵平賊?”


    張典史是本地人,本地官,是故,他對平賊之事是最上心的。


    方坤正聞言,抬頭詢問道。


    “向縣裏那些大戶募捐的平賊款子現在有多少了?”


    張典史聞言,開口說道。


    “迴大人的話,大概募集了有一千四百多兩銀子,三百石米糧,還有一些布匹,藥材什麽的。”


    “總價大概在兩千兩銀子上下!”


    方坤正聞言,抬頭瞥了一眼這名張典史,然後頗有深意的開口說道。


    “這才募集了兩千兩,你著急出什麽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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