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燕飛沒想去猜蘇化天到底是什麽心思,他是有些替阿烈等人心疼。以現在的情形來看,彌山小鎮出問題的可能性極大,而且這吳蒙所起到的誘導作用必然占了大部分。


    既如此,那何不讓阿烈等人先出一口惡氣呢。


    想到此,燕飛忽然對阿烈揚眉一笑:“說話都能臭不可聞,這種人的確該罵。可天下這麽大,無恥的人多了,你都罵,罵得過來嗎?”


    “罵是罵不過來,咱隻看那老東西不順眼罷了。”阿烈接茬接得倒也痛快,看來以前沒少這麽罵人。


    方畢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


    蘇化天罵他,他可以不在意,那是因為蘇化天是修界之人,雖然落入凡塵,畢竟也曾是高高在上的修者。但阿烈算什麽東西,居然也敢這麽羞辱於他。


    方畢一雙眸子看向阿烈,精光攝人,滿是殺意,尤其是對一旁的燕飛,殺機更盛。小小的螻蟻竟敢觸怒蛟龍。


    作為方家的實權長老,他的確沒把燕飛等人看在眼裏。但是燕飛也沒將他的殺意當一迴事,仍然笑著對阿烈道:“我師父曾跟我說過一句話,以後遇到臉皮特別厚,而人又特別賤的,能躲多遠就躲多遠,這種人是無敵的。”


    阿烈一臉茫然地盯著燕飛:“啥意思?”


    就連對麵方家陣營裏,有很多人都沒明白燕飛這話的意思,一個個伸長了耳朵,想聽他的解釋。


    燕飛摸了摸鼻子,戲謔一笑道:“就是說,人的臉皮厚到一定程度,人也賤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誰都會拿他沒辦法。因為他的無恥已經到了任何攻擊都對他不起作用的地步。因此,我師父將它概括成了一句話——‘人至賤則無敵’,懂了嗎?”


    在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一個個心髒都不由自主地一陣抽搐。


    “這家夥是打哪兒來的?居然敢如此辱罵方畢?”


    “他真不知道死字是怎麽寫的麽?”


    “有意思啊!”


    ……


    “‘人至賤則無敵……’啥意思?”阿烈瞪著兩個大眼珠子愣了半晌突然問道,他那懵懂又認真求解的模樣,差點讓燕飛當場笑翻過去。他一時也搞不明白,阿烈是真的不知道這話的意思,還是在故意裝傻。


    蘇化天也微微側目瞅了阿烈一眼,嘴角禁不住輕輕抽動了幾下,最後眼神掠過遠處的高山望向了不明的深處,臉上的神情那叫一個感慨。


    這場麵實在是太有喜感了!


    這裏大部分都是方家的人,就算心裏想笑也不敢笑出來,一個個憋得難受。


    方畢的臉色越發陰沉。


    他雖然沒有迴頭,但也知道身後那些人的表情。方畢周身散發出冰冷的寒意,讓方家眾人下意識地都向後縮了縮身體,至於那笑意,早沒了蹤影。


    了解方畢的人都知道這位方長老是真的怒了。


    燕飛的話並不多,傷害卻很大。那話裏的意思,每一個字仿佛都帶著狠狠的嘲諷和羞辱,讓方畢那顆高高在上的心,被狠狠戳了個鮮血淋漓。


    這時,阿風幾人都紛紛朝燕飛豎大拇指。阿烈卻是安靜了片刻,忽地一拍大腿:“好一個‘人至賤則無敵’,精辟!”


    方畢的臉色陰沉得都有些發黑了,森寒的目光在燕飛、阿烈幾人的身上不斷打量,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年輕人,禍從口出的道理你們應該都懂,有時候口不擇言,是要送命的。”


    燕飛衝他呲了呲牙,又把頭撇了過去。


    威脅的話他聽多了,既然已經為敵,能罵為什麽不罵個痛快呢。


    阿烈幾人對方畢的威脅更是沒放在心上。在選擇跟蘇化天迴小鎮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現在方畢竟想用死來威脅他們,那是打錯的算盤。


    “嗬嗬,果真是後生可畏!”


    仿似想到了什麽,方畢鐵青著臉,眼睛在燕飛的麵上繞了一圈,像是要記住燕飛的模樣,然後,視線便又落到了蘇化天的身上。


    這氣竟是生生地承受了下來。這讓燕飛的瞳眸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


    “早先聽吳蒙說起,蘇先生手中有一塊特別的玉佩,能夠讓人自由進出這彌山,不知是真是假。今日既然遇到,蘇先生不妨拿出來讓方某一觀如何?”


    能說這話的,果然是個賤人。


    “憑什麽?”


    還沒等蘇化天作聲,阿烈就先怒了。玉佩連著的可是阿珂的命啊,雖然每次他們都是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使用玉佩進出隔膜,但即使如此,阿珂每次都要休養好久才能恢複過來。


    這要是讓方家得了玉佩,並且知道開啟玉佩的方法,那阿珂豈不是連命都要沒了?


    他們可是把阿珂當作親妹妹來看待啊,方畢的這個要求,直接讓阿烈炸了。阿風幾人也都是麵色不善地盯著方畢,如同發怒的野獸。


    “聒噪!”


    方畢驀然冷喝,袍袖揮動間,一道淩厲至極的綠色虛影直取阿烈的咽喉。


    竟是突然下了殺手。


    一次又一次地被阿烈頂撞,方畢早已怒火衝天,隻是他想知道,那玉佩在不在蘇化天的手裏?如何使用?所以他忍了又忍,將怒火壓下。


    沒想到,這個該死的小子頂起他來還沒完了,就算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況他方畢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


    他能壓下火,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臨來時,家主方雄慎而重之地交給他一項任務:“此番前去,務必要將一枚玉佩奪到手,到時除方音外,其他的人可不必再帶迴來。”


    方畢當時就大吃了一驚,這是除了奪取玉佩之外,還要斬殺自己人啊?他還從來沒有接到過這樣的命令,也從來沒見過方雄有過如此嚴肅的神情。


    沒等方畢說話,方雄又繼續道:“此次之事對方家太過重要,它很可能會成為方家振興的關鍵,我不得不謹慎處理。”


    “那這次去的人……”


    “是老三的人。”方雄也沒拐彎抹角,直接給出了答案,但他語氣中帶著絲絲的冷意道,“這一脈的人最近有些不太安分,所以,這次出去之後就別再讓他們活著迴來了。”


    “三長老?”方畢心頭一跳,看來方雄要著手清除方家的不安定因素了。不過,以方雄的鐵血手段,能忍到現在才動手,已經給足了三長老的麵子,可惜……


    “出任務總會有死傷,三長老最近做事的確是有些魯莽了。”


    “魯莽?”方雄勾唇冷笑,“他的做法已經不是魯莽,而是有些肆無忌憚了。”


    方畢一愣,似是想到了什麽,神色猛然一變道,“難道此次大公子出去是三長老的意思?”


    “不隻如此,還有聽劍閣的五位供奉。”


    方畢倒抽了一口涼氣,滿臉的駭然:“三長老這是要幹什麽?”


    “奪權唄。”方雄慢悠悠地道,“逼宮,掌控方家的大權。”


    方畢大駭。不過想到三長老近段時間的所做所為,還有大公子方鳴,他在心裏不由暗歎,方鳴雖是方雄的長子,但從小性子桀驁難馴,性格又偏激,且剛愎自用,很容易被人利用。方雄雖然不怎麽喜歡這個兒子,但方鳴被人利用,他豈能不惱火?


    此次的事情,應該是方雄的一次警告和反擊吧。這次要二公子方音陪同他前去……這是不是意味著,方雄想讓二公子繼任家主之位呢?


    想到方音,方畢不自覺地緊一下衣袍,這位二公子讓他有一種發自骨子裏的涼意,尤其是在麵對方音的時候,他總有一種被蛇盯住的陰寒感覺。


    方音是方雄的次子,性子剛中帶柔,做事頗有手段,到是繼承方家家主較合適的人選。可惜方音的身子自幼孱弱,雖可修煉,卻一直成效不顯,病殃殃的,感覺被人捅一指頭就會倒掉的那種,很是讓方雄頭疼。


    但是方畢卻知道並非如此。


    方音體弱,在外人的眼中就是個“不堪重用”的廢物公子。私下裏,方家難免會有些不好聽的言語傳出來。但是,很快說這些話的人都莫名失蹤了,就像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一樣,連一絲的線索都找不到。


    這就極其恐怖了。


    方畢知道這事,也是純屬偶然。在這些失蹤的下人當中,有一個曾經為方畢辦過事,後來方畢派人再去尋找此人,卻沒找著,一查之下,發現這人居然人間蒸發了。


    方畢十分意外,於是親自探查,發現有關此人的所有線索都被抹除得一幹二淨,根本查無可查。後來,方畢在偶然間聽到一名下人的嘟噥,這才知道,方家失蹤的人並不止一個,而是不下十人。


    以方畢的能力和手段,想要了解這些人的種種,自然不是難事。他發現,這些失蹤的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點,就是在失蹤前都曾私下裏議論過方音,這讓方畢猛然一驚,隨後,他十分隱蔽地觀察過方音一段時間,發現這位方二公子並非如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柔弱不堪,風吹就倒,其心機的深沉程度,做事手腕的狠辣果決,讓方畢都有些不寒而栗。


    原來,這才是方家深如淵海,殺人無形的主。


    自此,方畢對這位二公子刮目相看,心裏多少有了些忌憚,敬畏談不上,但也敬而遠之倒是真的。以後,但凡關係到這位方二公子的事,方畢基本是能不多言就不多言,多數采取迴避的態度。


    如今看來,方雄必定知曉這位二公子所隱藏的真相,這是決心要扶持方音做方家的下一任家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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