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麽?」他忍不住伸出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珠,柔聲哄著。「本王雖然不允你出宮,卻依舊實現了你的心願,你該笑才是,為什麽反倒哭給我看?」


    她的情緒總是能輕易地影響到他,讓他無法自製,他明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卻還是不由自主地陷入,難以控製。


    「我也不知道……」她努力漾起笑容,但還是止不住淚水滾滾而落。「可能是因為太感動了吧,才會感動得想哭……」


    或許是之前累積了太久苦悶的情緒,一得到解脫,那些苦悶便隨著淚水傾泄而出,好像不哭出來發泄一下就無法散去一樣。


    「你這個丫頭,該笑不笑的,根本就是存心和本王作對。」他突然有種想將她給擁入懷中安慰的衝動,但這舉動太過親密,他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該這麽做,隻能硬生生止住。


    他知道自己的心對她悸動著,但卻又感到困惑懷疑,他對她是真的萌生了男女之間的好感,還是隻是長久以來對她的憐憫所產生的錯覺,並不是真的?


    他不是濫情的人,對感情之事異常執著、謹慎,就算他可以擁有三妻四妾,卻不願為了傳宗接代而立妃子,光用想的,他就覺得厭惡,除非他是真的喜歡對方,否則絕不輕易給任何女人承諾。


    所以麵對她,他很猶豫,心也有些混亂……


    宗雪瑩好不容易才止住淚水,甜笑著對他說:「王,謝謝你,今晚是我這些年來收到的禮物中,讓我最開心的一個。」


    雖然過了今晚之後,一切都會迴複原狀,但這美好記憶卻能讓她迴味無窮,隻要一想起他為她所做的事情,她的心就會被滿滿的甜意所填滿,這對她來說,就是最珍貴的禮物。


    「隻要你喜歡,每年新年,本王就讓人在宮裏點起花燈,請來雜耍藝人,專為你而表演。」他毫不猶豫地許諾她。


    「真的?」她更是開心得幾乎要跳起來了。「君無戲言,一言為定。」


    「當然,一言為定。」雖然他還無法確定自己對她的心意到底是什麽,但隻要能讓她快樂的事情,他會毫不猶豫地為她而做。


    因為他喜歡她的笑容,想要守護她臉上那燦爛美麗的笑顏,從十年前開始,這個念頭就從來沒變過。


    或許,不管再經過多少年,也不會有所改變……


    「太好了,王對我最好了!」宗雪瑩滿心激動,情不自禁地撲入他懷中,緊緊地抱著他。


    她知道這麽做踰矩了,但她就是控製不了自己,想要好好的抱著他,將臉蛋埋在他溫暖的胸膛裏,偷偷地……貪戀著他的氣息。


    她的心跳得好快,對他的戀慕又更深了,如果他再繼續這麽疼寵她,真的會將她寵壞,還會讓她變得貪得無厭,不隻希望能夠一直得到他的關注,還想和他長相廝守在一起,成為他的……女人。


    這是她一直藏在心中的秘密,她不知道他對她到底有沒有一絲絲情意,就怕弄巧成拙,所以一直不敢說出口,她其實很喜歡他……


    「呃?」蘭霆沒料到她會突然撲向他,心房被出其不意地撞了一下,心跳瞬間亂了步調,因她而起的悸動情緒益發翻騰起來,幾乎無法壓抑。


    她的身子緊緊靠著他,屬於她的溫度透過衣衫熨燙著他,讓他的身子微微發熱,而她身上的淡淡藥香縈繞在他的鼻間,像是一帖迷藥,迷惑著他,害他心猿意馬,真想緊緊將她摟住,再也不放開。


    她知道這麽做會讓他有所遐想嗎?還是她隻是純粹將他當成兄長,所以才無所顧忌地抱著他?


    內心有些無奈,卻也有種說不出的奇怪酸澀,她對他沒有任何男女之防,似乎讓他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困惑愈來愈深,他對她有感覺,甚至有種想要她的衝動,但這到底隻是純粹的男性欲 望使然,還是……他是真的動了心,所以才會想要她?


    他不確定,原本抬起想迴擁她的雙手又緩緩放下,假裝對她的親密倚偎不為所動,暗自壓抑下自己的欲 望。


    他們倆在一起太久了,久到他已經看不清兩人之間的關係到底算什麽,關心、照顧、憐憫、疼愛……種種情緒全都混雜在一起,厘也厘不清。


    他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麽?他迴答不出來,心緒紛亂,卻又矛盾地不希望她太快放開他,結束這惑人心魂的溫暖擁抱……


    人,果然還是不能太過逞強,宗雪瑩這下子可真是吃到苦頭了。


    「哈……哈啾、哈啾……朵兒,再給我一條帕子,快一點……」


    在不顧疲累地玩了一夜後,隔天宗雪瑩就虛弱地躺在床上,全身酸軟,發燒、打噴嚏、咳嗽樣樣來,總歸一句話,她虛弱的身子還是禁不起折騰,受寒了。


    更糟糕的是,她不敢讓蘭霆知道,隻能把自己蒙在毛毯裏,希望病況能快點好轉,要是讓蘭霆知道,他肯定會發火,說不定還會將他的承諾給收迴呀!


    「來了。」朵兒拿了好幾條帕子來到床邊,將其中一條遞給躺在床上的主子。「小姐,你真的不要禦醫來瞧瞧嗎?」


    「不行。」她伸手拿過帕子,捂住一直流鼻涕的紅腫小鼻,啞著嗓音迴道:「叫禦醫過來,就等於王也會知道我病了,我病昏頭了才會這麽做。」


    她不想讓蘭霆生氣,所以她寧願瞞著偷偷生病,反正她病習慣了,這一點小風寒她根本就不看在眼裏。


    「但這麽做能瞞多久?隻要王一時興起,從龍翔殿過來,小姐生病的事情肯定瞞不了的。」


    「那就想辦法讓王別進來嘛。」宗雪瑩一邊迴話,一邊擤鼻涕,難過死了。


    「能想什麽辦法?」朵兒擰起眉,王想進來,又有誰能攔?


    「那就交給你想了,我頭好昏,什麽辦法都想不出來……」現在的她隻想睡覺,睡著之後應該會舒服點吧……


    「嗄?」她能有什麽辦法?她也一個頭兩個大呀!


    沒想到,就在朵兒苦惱著該拿什麽當藉口,才能順利阻止蘭霆進來時,一名宮女緊張地進到房裏。「宗姑娘,王過來了。」


    「什麽?」宗雪瑩原本昏昏欲睡的眼睛瞬間睜大,趕緊從床上掙紮起身,一路跌跌撞撞地躲到更衣屏風後頭,以為這麽做就天下太平了。


    「小姐?」朵兒怔愕地看著主子像縮頭烏龜般躲起來,所以現在是要她一個人麵對王嗎?


    下一刻,蘭霆就進到內房裏來了,朵兒隻能硬著頭皮躬身行禮。「王。」


    「雪瑩呢?」蘭霆環視了內房一眼,沒見到宗雪瑩的身影,不解地挑眉。


    「呃……這個……小姐她……」


    「嗚……哈啾、哈啾,糟了……」


    朵兒心下一驚,這下子可好,小姐自己露了餡,可不是她不幫忙想辦法隱瞞呀。


    蘭霆一聽到更衣屏風後的噴嚏聲,馬上走到屏風邊,發現蹲在後頭一臉心虛的人兒。「雪瑩,你躲在這兒做什麽?」


    「我沒做什麽……」她低著頭小聲迴答。


    「你發燒了嗎?」他蹲下身,摸著她異樣泛紅的臉蛋,擔心地問:「叫禦醫過來了沒?」


    「小姐不讓奴婢叫。」朵兒乘機告狀。


    「為什麽不叫?」蘭霆瞪了心虛的宗雪瑩一眼,才吩咐朵兒。「快去喚禦醫,別再耽擱了。」


    「是。」朵兒樂得轉身去請禦醫過來。


    「宗雪瑩,你在搞什麽鬼?」蘭霆惱火地斥責。「生病就該喚禦醫過來,你瞞著不讓喚,為的是什麽?」如果他不過來,她打算瞞到什麽時候?一想到她的病況有可能越拖越嚴重,他更是氣惱,氣她不好好地照顧自己。


    宗雪瑩微咬下唇,不敢把原因告訴他,就怕他會更氣惱,那低頭沮喪的柔弱模樣,倒是讓蘭霆不忍心再斥責下去,真是拿她沒辦法。


    他輕歎一口氣,放柔嗓音詢問:「好端端的為什麽會突然發起燒來?」


    「我……我也不知道……」她越說越小聲,心虛得很,反正發燒就發燒嘛,可以不要再繼續問下去了嗎?


    「事出必有因,肯定……」他突然想到昨晚她在花園裏玩得很晚的事情,神色一凜。「是因為昨晚?」


    「絕對沒關係!」她緊張地否認。「所以你不可以取消對我的承諾,要不然我……我……哈啾……」


    蘭霆趕緊拿下就掛在更衣屏風上的披風,將她包得緊緊。「你是怕本王收迴承諾,才想隱瞞自己生病的事?」他真是哭笑不得,到底是她的命重要,還是玩樂重要,她根本就不分事情的輕重。


    「我真的不希望你為了這麽一點小事,就收迴承諾,畢竟這個承諾對我來說非常珍貴,用多少錢都買不到的。」她緊張又難過地說。


    「這哪是一件小事?你……」


    「王,我求求你嘛……」宗雪瑩哽著嗓音哀求,再加上鼻音濃厚,聽起來可憐兮兮的,像隨時都會哭出來似的。


    蘭霆凝視著她泫然欲泣的小臉蛋,還是氣惱,惱她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動搖他的決定,讓他左右為難。


    他的確起了取消承諾的念頭,但又不忍心讓她難過,考慮了許久,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誰教他總是覺得虧欠了她,用盡辦法想彌補她,將她好好地珍惜著……


    輕歎了一聲,蘭霆終於遂了她的願。「不準哭,你要是真落下淚來,本王就真要收迴承諾了。」


    「呃?」宗雪瑩原本可憐的表情一愣,眸子又恢複了光彩。「你是說真的?」


    「你什麽時候見過我不守信諾了?」蘭霆不滿地微眯起眼。


    「沒有,王最守信諾了!」她破涕為笑。「我向你保證,下次我絕對會更小心,絕不再讓你擔心了。」


    看著她的笑容,他無法再板起臉孔,一顆心隨著她的喜怒哀樂而起伏,同樣感染到她的快樂,微微勾起淡笑。


    「你這個讓人頭痛的丫頭……」他微傾向前,伸出手,抹去她眼角尚未落下的淚珠,臉龐和她靠得好近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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