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的謝哥哥更是叫得他心慌。


    與此同時,邊境,嶼哥兒從來到金匾城後就住在魯平威曾住過的將軍府中,不隻是他,鄭國公也居住在這間府邸,隻是鄭國公需要常上戰場,就算不親自拚殺,也需要在後方指揮調度,在府中並不常見到他。


    嶼哥兒捋著小白的長毛,坐在院子迴廊的欄杆上望著天邊的高懸的月牙發呆,到金匾城有好幾日了,出發前就給通州府去了信,可現在連京城的信都收到好幾封了,通州府明明離得更近,他卻一直沒得到謝哥哥的隻言片語,難道是因為自己不辭而別他生氣了?


    手無意識地用力,小白轉頭盯了他一眼,兩腳獸今日怎麽迴事兒?扯疼它好幾次了。


    它幹脆不忍了,伸了一個懶腰從嶼哥兒手下跳了出去。


    嶼哥兒又摸了兩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摸了個空,他迴過神,就見到小白蹲在他麵前,一副看傻子的模樣看他。


    嶼哥兒有些羞惱,不過他也知是自己的問題,便放軟聲音道:“小白過來。”


    小白試探著走近,看了看他的神情,才又跳到了他身邊,將頭磕在了他的腿上,嶼哥兒又將手放迴小白的腦袋上,揉了揉,喃喃道:“謝哥哥才沒這般小氣呢。”


    該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吧,說不定再過幾日謝哥哥的信就來了。


    他打起了精神,現在更主要的是二哥,想到仍沒得到消息的安庭軒,他神色凝重了些,方才想到謝景行時臉上的柔情悄悄褪下,也不知二哥現在身在何處,不過雖然沒有找到二哥的蹤跡,卻也沒有壞消息傳來。


    此般情況下,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總有一日,他能將二哥找著的。


    正想著,跟著他身邊的親兵統領快步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絲喜意,他的身邊跟著袁鬆雲,臉上更是控製不住地滿臉興奮。


    嶼哥兒看見他們的神情,心頭一跳,放開小白,騰地站起身,“有二哥的消息了嗎?”


    問完幾乎是屏息凝神緊緊盯著他們,等著他們的迴答。


    統領趙一舟立即點頭。


    嶼哥兒驚喜地連連問道:“找到人了嗎?在哪裏?迴來了嗎?”


    袁鬆雲看了一眼趙一舟,見他沒阻止,便道:“並沒找到人,可卻看到了他們留下的標記。”


    跟在安庭軒身邊的都是皇帝親兵,他們同被長公主安排的人手下訓練出來,自然有一套特有的聯絡方式。


    嶼哥兒來不及失望,仍然牢牢盯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袁鬆雲繼續道:“看標誌他們是往西戎人聚集地去了。”


    見嶼哥兒臉色變了,袁鬆雲又馬上補充道:“也不止這一個標記,後麵還有標記表明他們是安全的,既然如此,就說明他們並不是被西戎軍追趕著進入西戎的,該是二公子自己有主意才會這樣做。”


    嶼哥兒鬆了口氣,果然,他就知道二哥絕對不會有事。


    趙一舟等袁鬆雲話落,才說:“我派了五千親兵追過去,沿著標記去同二公子會和,小公子可以暫時先放下心。”


    嶼哥兒也沒問他為什麽不多派些人,既然二哥有主意,派去更多的人深入西戎,一不小心露了蹤跡,壞了二哥的事可怎麽辦。


    他轉而問道:“跟去的親兵帶上兵器和奶粉了嗎?”


    趙一舟應道:“每個人都戴上了足夠他們吃兩月的奶粉,除此之外,也都多帶了弩箭。”


    嶼哥兒點點頭,“那就好。”此次過來,工部新製出的弩箭幾乎全被他帶過來了,七連發的弩箭,除了才剛研製出來的大炎朝,其他的小國聽都未聽說過。如若二哥真有計劃,也能派上一點助力。


    得知了安庭軒的消息,嶼哥兒顯然放鬆不少。等趙一舟和袁鬆雲退下後,他便帶著小白迴了房間,被侍從伺候著梳洗後,他卻並沒有去睡下,而是走到房間一邊的桌旁,展開一張信紙,研墨,給京城去了一封信。


    得知了二哥的消息,可不能他一人高興,也得讓還在京城的阿娘、阿爹和舅舅知道。


    雖然他們並沒在自己麵前表現出來,可他們對二哥的擔心絕對不是一丁半點。


    等將寫好的信放到信封裏頭,嶼哥兒並沒有停筆,而是又抽出一張信紙,猶豫了一下寫道:“謝哥哥親啟。”


    “謝哥哥,你應該就要動身去京城了,可惜我遠在邊境,不能與你一同成行,不知你該帶的行李收拾好了嗎?不過有周叔麽在,應該不用擔心。謝哥哥乃是美玉(注:《書簡閱中國》),京城之行該是極為順利的,不能看著你金榜題名甚為遺憾。”


    寫到這裏嶼哥兒的嘴撇了撇,心裏忍不住地失落,他轉筆又寫:“不過就算我無法親眼見到,也能猜到謝哥哥騎馬遊街時的盛況,定是極為美好的......”


    最後,嶼哥兒的筆在紙上頓了片刻,臉上浮起一抹微紅,不過天已入夜,在燭光下隻是若隱若現,良久,他還是運筆寫下最後一句話,“謝哥哥,我想你了。”


    信仍然往通州府送了。


    周寧看著送到家的第四封信,有些感懷,第一封信到的時日正是謝景行遠行的第二天,沒想到就這麽錯過了。


    後來每隔幾天就又送來一封信,他並沒有打開任何一封,自然也沒有迴信讓嶼哥兒別寄信過來了,想著等謝景行到京城後,兩個孩子見上麵了,自然不會再寫信來了。


    拿著信進了謝景行的房間,房間盡管現在沒人住,可周寧還是日日打掃,看著很是整潔幹淨,將又一封信在謝景行床頭的櫃子裏整齊放好,等哪日他們迴來或是自己去京城就可以給景行送去,讓謝景行慢慢看。


    小情人之間的信,自己這作長輩的怎麽能隨便亂看。


    謝景行做了一晚上的夢,一覺醒來還覺得腦袋暈沉沉的,可惦記著黃娘子的消息,他並沒有在床上多躺,翻身坐起,將床整理好後,元寶也聽到了他的動靜,跟著起身了。


    元寶快手快腳地將自己的小床收好,穿上衣外衫去院子裏打了水,燒好後給謝景行端了進來,又馬不停蹄去端了早食放在桌上。


    謝景行讓他先吃,自己卻沒有急著做其他事情,而是先去桌旁給家裏寫了一封報平安的信。


    昨日來時他急著去尋黃娘子,沒來得及寫信迴家,今日必須寫好信寄迴去了,來京城花了半個月時間,商隊趕路急,有時甚至是在野外過的夜,謝景行隻尋著功夫往家裏寄了一封信,也不知周寧和謝定安該如何擔心他。


    等信寫好,謝景行將信交給了元寶,讓他尋地方寄出去,光是昨日進城門後他的表現,謝景行就看出元寶對京城該是很熟悉的,可能原來就是京城的人,所以才會來來京城找爹。


    他沒有打算深究到底,又掏了銀子遞給他,囑咐道:“剩下的銀子你自己留著花用,平日裏想出去尋人就去,隻是千萬要注意安全,遇到那些橫行霸道的能躲就躲。”


    元寶接過信和銀子,對他深深鞠了一躬,才迫不及待跑出了房間。


    黃娘子說了最遲今日給他消息,就不會等到明日,既然如此,謝景行今日先不能離開會館,萬一錯過又是麻煩,想到黃娘子說的可以幫他將信帶去金匾城給嶼哥兒。


    他便又抽了一封信紙出來,心頭千言萬語,最後隻落下了短短一行,“保護好自己,不許受傷,我在京城等你。”


    然後貼身放在懷裏,等著黃娘子上門。


    第159章


    不清楚黃娘子到底什麽時候才來,謝景行也沒有閑著,而是又從一旁抽出了宣紙,先將記憶中火藥的配比寫下,然後將紅衣大炮的製作流程和相關示意圖全部畫了下來。


    等他停下動作,天邊已經隱隱有天光浮現,這時,外麵傳來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謝景行心中一動,將桌上寫得滿滿的紙張收好。


    沒過多久,馬管事便敲響了他的房門,站在門外道:“謝舉人,外麵有人找。”


    馬管事看著謝景行疾步從裏頭走出來,眼神有些驚異,難道他這雙利眼還看錯人了不成?這位舉子不隻是外地隨便過來的一個普通的讀書人,還是這京中哪家高門大戶的親戚?


    隻看上來叫門的那個護衛,渾身氣勢他這輩子也沒在幾個人身上見過,不自覺地待謝景行就恭敬了些。


    謝景行腳步急切地出了會館門,首先對上的就是徐護衛的臉,他與徐護衛雖然交談不多,可關係也還不錯。


    徐護衛衝他點點頭,往馬車一指,他話少,謝景行也沒多問,直接上去了馬車,才抬頭,便僵住了,到嘴邊的“黃娘子”也卡在了嘴裏。


    本以為馬車裏的是黃娘子,可沒想到對上的卻是一雙沉穩又銳利的雙眼,與這雙眼不搭配的是他臉上溫和的神情。


    車是肯定沒上錯的,人卻不是意料中的人,謝景行有點懵。


    謝景行第一眼就判定出這是一位文人,卻也是久居高位之人,年齡該是四十歲左右,眉眼的熟悉感讓謝景行知道,這人定與嶼哥兒有關。


    而且,他見過嶼哥兒的大哥,他院試的主考官便是安庭遠。


    那如此便隻剩下一個可能了,謝景行臉僵了僵,第一次見到未來嶽父應該怎麽打招唿?總不可能一見麵就喊“嶽丈”吧,若是真這樣幹了,他今天還能平安迴到會館嗎?


    謝景行就是再傻也不可能這麽幹!


    安淮聞對謝景行微一頷首,隻要不是對上何懷仁和他的黨羽,他素來是個脾氣溫和的人,而麵前這個就要成年的漢子,不出意外應該就是他最疼愛的小哥兒的未來夫婿了。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對麵第一次見麵的人,溫和說道:“進來吧。”


    謝景行默默無言地坐去安淮聞對麵,雙手規規矩矩擱在膝蓋上,身體坐得板直,一時之間不知怎麽開口,難道要這樣說:“你好,我就是那個拐走你家小哥兒的漢子,請多多指教。”


    謝景行第一次麵無表情,心頭的話卻快閃成了彈幕,思緒瞬息萬變,卻始終找不到哪句話能用來朝對麵的人打招唿,這也太猝不及防了,說好的黃娘子,怎麽突然變了個人?


    安淮聞眼裏閃過一絲笑意,麵上更溫和了,隻說天外居士,那可是鼎鼎大名,甚至一係列的華夏詩、期刊、新聞、時事哪一樣都能證明這天外居士可不是尋常人,說一句七竅玲瓏心都不能算是誇獎,隻是陳述事實。


    而昨日從黃娘子那處聽來的話也足以表明謝景行是真的身負翻天覆地之能,身懷絕技卻能隻當一個平平常常的讀書人,費盡千辛萬苦走上科舉之路,同千萬人掙得區區幾百個名額,腳踏實地走入官場。


    有能、有膽,還能做到不爭一時義氣,行遠自彌,若是讓安淮聞評價,確實是這世間難得的俊傑。


    再看一眼對麵長相俊逸的麵孔,安淮聞歎息一聲,也是這世間難得的佳婿。


    總不能一直這麽沉默下去,謝景行正想要開口,喊一聲“伯父”總沒問題吧?中規中矩,應該不會出錯。


    對麵卻先傳來了一句話,“吃早食了嗎?”安淮聞溫和的聲音響起。


    謝景行點點頭,又連忙補充道:“吃了,伯父。”這句稱唿終於還是脫口而出,接下來謝景行便自在了些,萬事開頭難。


    馬車裏擺放著有一方小桌,小桌下還有暗櫃,安淮聞將暗櫃抽出,從裏麵拿出備著的點心放在桌麵上,推到謝景行麵前,“吃了也陪我再吃一點吧,我還沒吃呢,有什麽事邊吃邊談。”


    等安淮聞先動了手,謝景行才伸手取了一塊兒淡黃色梅花狀的點心放進嘴裏,淡淡的甜味,清香而不膩,是在其他地方從未吃過的味道。


    看謝景行逐漸鎮定下來,安淮聞才步入正題,“你與我說說那個紅衣大炮。”


    謝景行拿過小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他早已做好準備,這時直接就道:“紅衣大炮是以火藥為基礎的一種威力極大的火器,有轟天裂地之能,是攻城和守城的利器,若是用得好,能一舉殲滅一整隊敵軍。”


    安淮聞聽得眼神閃動,心中意動更甚,也更是好奇,他也知謝景行的來處,“紅衣大炮也是你在那華夏仙境見過的?”


    謝景行已許久沒聽過華夏仙境這麽一說了,不過還是點頭表示默認。


    安淮聞感歎道:“看來這該是華夏仙境威力最大的武器了。”若不聽謝景行詳說,那等神威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的。


    謝景行頓了頓,搖頭道:“並不是,威力最大的名為‘核武’,輕易並不動用,紅衣大炮與核武相比何止是小巫見大巫,若是一顆核武落下來,傾刻間就能將整個京城毀於一旦。”


    安淮聞麵上驚歎更甚,眼神中異動之意盡顯,謝景行連忙道:“可那不是以大炎朝的能力能做得出來的,就連紅衣大炮,我也不確定能否製造出來。”再說了,他一個小記者,怎麽可能知道如何製造核武這種機密。


    安淮聞歎了口氣,“也是,那可是神仙之物,又哪裏是我們這等凡人能輕易製造出來的。”


    不過他也不氣餒,那等神器他也不敢奢想真能擁有,有紅衣大炮足夠了,“紅衣大炮你有幾成把握製造出來?”


    謝景行沉默片刻,實話實說道:“若隻是火藥,我有十成把握。”畢竟火藥的改良並不需要太難的技術水平,隻需要改動一下各成分的配比,以及將硝練得更純淨一些。


    安淮聞知道他有未盡之言,並沒有打斷他。


    謝景行繼續說道:“可是紅衣大炮我卻不敢輕易言說把握,還得看工部工匠的技藝。”


    安淮聞也不強要他現在就給個答案,事情到底如何,等謝景行去工部同工匠探討後就可知道。


    話風一轉,“明年二月就會試,可有把握?”


    謝景行沒想到的話題轉變得這麽快,可他對科舉還是有信心的,“如無意外應是能參加殿試的。”


    安淮聞並不覺得他這是驕傲,無論是天外居士的才學,還是明州府解元的身份都讓謝景行有說出這句話的底氣。


    會館大街雖離京城內城較近,可皇城卻在內城最中心,工部則是在皇城的東華門附近,一路過去,兩人總不能沉默無言,安淮聞作為長輩,便道:“不若我考考你,如何?”


    謝景行當然是點頭。


    “‘亦惟先正克左右昭事厥辟,越小大謀猷罔不率從,肆先祖懷在位。’出自何處?”(注)


    “平王錫晉文侯鬯(juchàn)圭瓚,所作的《尚書文侯之命》”(注)


    “何解?”


    “文、武王之所以能慎重行德,德輝、名聲遍傳,原因就在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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