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笑說:“當然,嶼哥兒今日可是幫著收了那麽久的錢呢。”


    嶼哥兒就樂著把十枚銅板扒拉到了自己身前。


    最後還剩十文,周寧撥到了桌上趴著的小白麵前,“這是小白今日的工錢。”


    小白湊過去嗅了嗅,後又縮迴腦袋,這有什麽好的,又不能吃又不能玩的。


    想到今日因為小白他差點摔倒,嶼哥兒一把將小白麵前的銅錢拿過來,才不給它,全是自己的。


    掏出自己的錢袋,嶼哥兒美滋滋地將麵前的二十枚銅錢一一塞在錢袋裏,笑眯眯地說:“謝謝周叔麽。”


    謝景行看著自己麵前空蕩蕩的桌麵,忍不住看向周寧,“阿爹,我呢?”


    周寧笑著靠在謝定安身上,“你都多大了?還要阿爹哄嗎?”


    “我多大也是阿爹的孩子,怎麽就不需要阿爹哄了?”謝景行作孩子一樣走過去,一把攬住周寧的肩膀晃晃,說:“我今天也忙了一日呢,也該得些辛苦錢。”


    周寧被他晃地臉上止不住笑,“好好,給你工錢。”將麵前的錢箱一把推過去,“全是你的,行了吧?”


    大家都笑,小白臥在桌麵上也將嘴角扯向了兩邊,眼尾向下,好似也露出了一個笑容。


    =


    另一頭孟冠白等人出了謝家後順著小巷走到了正街,一起往通往府學的路上走,他們都是需要去那邊橋上分道的。


    首先告辭的是寇準規,他今日已出來半日,剩下的時間他並不想再多浪費,準備迴府學的藏書樓接著讀書。


    到下一個路口時,丘逸晨和呂高軒也同孟冠白和蕭南尋兩人告別,他們二人的族叔家離得不遠,可以一同迴去。


    孟冠白看著周圍街上熱鬧的人群,“這麽早迴家也太過早了,我們去其他街上轉轉。”


    蕭南尋搖頭,“不論是迴去讀書,還是陪伴家人,也比隨意在外逗留好。”


    孟冠白翻了翻白眼,怎麽身邊的這些人都隻知道讀書,沒有其他生活樂趣的嗎?


    “行,那我們就去長安街的書肆看看,說不定書肆裏有了新的書過來。”孟冠白不想迴去,家裏人成天念叨,他也不想一人到處亂轉,無論如何也得將蕭南尋留下同他一起。


    蕭南尋想了想,看了看天色,確實還早,“那就走吧。”


    兩人商量好,便一同結伴去了長安街的書肆,書肆掌櫃是熟悉孟冠白的,他是熟客,每次店裏話本上新,孟冠白就會過來。


    將手裏的冊子放下,掌櫃沒有讓小二過去迎接,而是自己迎了上來,“孟公子,恰巧今日有新的一批話本過來,我拿來給你看看。”


    “好啊,去拿來讓小爺看看,我選選有沒有合意的。”孟冠白很有興質地跟了上去。


    掌櫃的笑容滿麵,這位孟公子出手大方,每次買話本都是一摞一摞的,今日又能賺許多銀子。


    殷勤地為孟冠白沏好了茶,掌櫃使喚旁邊的小二去將今日送來的話本全部拿了過來,讓孟冠白自己挑。


    蕭南尋無奈地搖頭,他對話本不感興趣,自去一旁的書架上拿了一本方大家的字帖翻看。


    兩人一人看話本,一人看字帖,倒也自得其樂。


    卻沒想到他們才來沒一會,書肆門外連亙著過了好一長串馬車,明顯是哪家商隊經過。


    孟冠白好奇心頓起,將手裏的話本一把合上,擱在桌案上,招唿了掌櫃全包起來,順口問道:“門外這商隊是往哪兒去?怎麽這麽多車?”


    掌櫃的樂嗬嗬的,這一摞書沒有二三十兩銀子可下不來。


    “那是天下商行的車隊,該是又送貨過來了。”


    天下商行?不會是送竹扇過來了吧,孟冠白騰地站起身,上次他買到了李白詩的竹扇,這次不知還有沒有?


    “快結賬,我去看看。”從懷裏掏出銀子一把拋了過去。


    蕭南尋也拿了兩本字帖過來結了賬。


    孟冠白問:“蕭兄也愛華夏竹扇?”


    蕭南尋點頭道:“我愛杜甫的詩。”


    孟冠白手裏拎著那一摞書,也不嫌麻煩,出了書肆門,“我倒是更愛李白的。”


    兩人對視一眼,默默無語轉開視線,往天下商行而去。


    他們到時,正看到車隊領頭的下來了一個穿著綢衫,看著約莫三十來歲的中年婦人。


    那婦人不隻穿著富貴,頭上還戴著金玉的發釵,其他人都跟在婦人後麵,沒等她上到天下商行的那幾處階梯,門裏便有夥計迎了上去。


    滿臉恭敬不知說了些什麽,那婦人便進去了商行裏麵,留下那個夥計開始指揮著車隊將東西往商行裏搬。


    商隊的人手隻一個勁地將東西一箱一箱的搬進商行裏,互相之間也沒有說些什麽,來來往往人群都在問:“這是搬的什麽?是不是竹扇?”


    孟冠白兩人剛好走進,看來也不止他一人期盼著天下商行賣的竹扇。


    商隊的人也不多話,隻搖頭說:“不是。”


    又問他是些啥,他們隻答道:“明日就往外賣了,大夥兒若是好奇,就明日來。”


    不知其他人是如何想法,孟冠白肯定是不願離開的,他家裏不知多少東西都在天下商行采購,他和這通州府天下商行的掌櫃與夥計都是熟臉。


    他也臉皮厚,想著大家都是熟人總不能將他攆出去,就幹脆拖著蕭南尋進了商行裏麵。


    那夥計見的是他,確實如他所想,笑著迎了過來。


    孟冠白抬頭往裏看,剛剛過去的婦人早已不見人影,隻能隱約看見商隊護衛將一個又一個的方形木箱往一樓側門裏麵放。


    木箱上都掛著封條,上麵還上著鎖,無論孟冠白怎麽看,也不能將視線穿過木箱看清裏麵都是些什麽。


    那夥計是個熱情的,“孟公子此次過來要些什麽?我去給你選。”


    孟冠白抬手一指還在往側門裏搬的木箱,“我要那裏麵的東西,你可知木箱裏裝的是什麽?”


    他看那木箱連兩個壯年漢子抬著都得使勁,裏麵的東西定然不輕,不像是竹扇。


    竹扇雖也放在箱子裏,可為了不損壞竹扇,一個箱子裏放不了多少,加上竹扇重量本也輕,箱子放滿了都重不到哪裏去,隻用一個漢子就能抱得住。


    不隻是他好奇,旁邊圍著的人也湊了過來,一雙雙眼睛緊緊瞧著夥計,都想從他嘴裏得出答案。


    夥計是見過大場麵的,要是在置辦年禮的那幾日,商行裏甚至轉向都難,這麽幾十來個人看著他,他也麵不改色,“孟公子見諒,那東西今日可不能賣,須得等到明日巳時後。”


    這麽一會兒時間,商隊護衛已經將木箱全部抬了進去,眾人一看連影子都見不著,更是抓著夥計問:“那到底是些什麽?雖然明日賣,你總得讓我們知道是什麽東西才能來買呀。”


    夥計臉上露出絲為難,“我也不知能不能說,大夥要是真好奇,等我進去問問剛剛過來的主事的,若是主事的同意,我便來告知你們。”


    孟冠白連連揮手,“快去,快去,我們在這等著就成。”


    夥計卻沒動,而是笑著道:“大家站在門口也不是個事兒,要不大家進來逛逛,有那看得上眼的也可以買迴去。”


    孟冠白笑道:“你倒是會做生意,行,你若是能將那賣的是何東西問出來,我今日便絕不空手而歸。”


    夥計道:“孟公子說笑了,哪次你上門是空手而歸的,商行裏的東西還不是任你挑。”


    孟冠白被他捧得高興,也不急了。


    可他不急,其他人卻等不得,叫道:“你快去吧,別在這拖了。”


    夥計這才往裏跑了進去,眾人也沒心思真去逛,這天下商行的東西一直擺在那裏,他們也不是頭一次來,有什麽好逛的,倒是那封得嚴實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些啥?


    天下商行賣的東西雖然啥都有,可是能被那般遮遮掩掩的,都是些他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東西,所有人都被勾地心尖尖直癢。


    夥計也沒讓他們等多久,笑著迴來道:“主事的說箱子裏的是期刊。”


    等著的眾人麵麵相覷。


    孟冠白也不懂,可他會問,“什麽是期刊?”他可從沒聽過這個詞。


    不隻是他,蕭南尋,其他的人也都沒聽過。


    夥計便解釋道:“黃娘子說期刊就是定期出版的連續出版物,裏麵刊登有各個文人的文章以及新聞。”


    那新聞又是什麽?


    眾人沒有再問,顯得他們一點世麵沒見過,怎麽這天下商行總能弄出些稀奇物事?


    夥計還在繼續說:“我們這份期刊叫做《大炎朝詩歌雜事談》,裏麵刊登有過往印在竹扇上的華夏詩合集,不是有許多人買不到喜愛詩人的詩嗎?我們主事的便將所有的詩合在一處,分期刊在了這本期刊上。”


    “裏麵不隻有華夏詩合集,還有天外居士挑選出來的名家詩評和文章,甚至還有天外居士親筆寫就的時事與新聞。”


    “其他的我也說不清楚,明日就開賣,若是真的有意,明日來買一份迴去看看就知道了。”


    自從華夏詩橫空出世,孟冠白就尤愛華夏詩,以往他手裏那些愛不釋手的詩集早已被他棄之不顧,商行裏每有竹扇上新,他定是要來搶的。


    那也不止他喜歡,他搶到的不過寥寥,府學其他學子合起來到是搶了不少,可那時他對府學學子還有偏見,不願意同其他人交換讀詩,自然有許多華夏詩他沒有得以閱見,而這什麽期刊上不隻有華夏詩合集,甚至還有名家和天外居士的文章,他更是激動得難以自已。


    現在讓他迴去,他哪裏願意,“快賣我一本。”


    夥計麵上仍是熱情的笑容,可腳卻動也沒動,“孟公子就別為難我了,主事的說了隻能明日賣,這是大炎朝所有商行統一規定的,不能隻我們這一處破例。”


    “注視點還說這本期刊一月一出,每月初一發售,隻能初一才能賣。”


    孟冠白急道:“剛剛進去的那位婦人是不是就是你們商行主事的,我去同你們掌櫃說說,我都在你們商行裏買了那麽多竹扇,還有那麽多東西,不過就是早一日買份期刊,早賣晚賣不都是賣嗎?”


    “就是。”有那同樣愛極華夏詩,也崇敬天外居士的跟著湊熱鬧,都想早日拿到手裏,萬一明日來買,又像竹扇似的搶都搶不到可怎麽辦?


    蕭南尋倒是冷靜,他雖也想買一本迴去,但也不想為難商行裏辦事的夥計,拉住孟冠白說:“實在不成,我們明日再來。”


    孟冠白道:“明日我們就去府學上學了,你能找出時間過來?”


    蕭南尋抓著他不放手,“你家就沒個侍從?”


    孟冠白站住腳步,好像說的有道理,他剛剛是急上頭了嗎?


    他們二人停住了,旁邊眾人卻不願停,正當夥計為難間,商行二樓出現了剛剛進去的中年婦人,那婦人正是黃娘子,看著下麵的人群,她提聲道:“那些期刊現在已經鎖在倉庫了,鑰匙已經讓人送迴了府裏,今日客人們見諒,就先迴去吧。”


    叫嚷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紛紛看向二樓那位麵色溫柔卻自帶一股氣勢的女子,被黃娘子鎮住,他們都沒底氣再喊嚷。


    他們也知道自己理虧,非得強迫別人賣東西,不過是因為他們麵對的是一個夥計,現在天下商行的話事人出來了,他們可不敢強硬地硬要買。


    萬一被拉進黑名單,到時再不賣給他們怎麽辦?


    天下商行的東西可不愁賣。


    孟冠白看著黃娘子轉身消失的背影,感歎道:“這天下商行的話事人居然真是位女子?”


    蕭南尋站在他身邊,同樣看著黃娘子,迴道:“這世上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何其多,有什麽奇怪的?”


    “我倒沒覺得奇怪,隻是覺得那位女子好生厲害,天下商行可是遍布整個大炎朝,若是全由她一人負責,那她可非是一般人能比。”想想自己,孟冠白歎息:“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蕭南尋拍了拍他的肩膀,“每個人都有自己所擅長的,那位娘子擅長做生意,可不一定能比得上孟兄有讀書天賦。”


    孟冠白甩了甩頭,“算了吧,我讀書也就平平,我有自知之明,與你們這幾個新進入府學的童生都比不上,哪算得上有天賦?”


    想到明日就得去府學,孟冠白被華夏詩和天外居士衝昏的腦袋,逐漸冷靜下來,文考成績都是在每月月初張貼在告示欄上的,他肯定又是最後一位,明日又要在全府學裏公開處刑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得罪陳夫子?自從他進入府學,他的文考永遠都排在最末,難道他的文章真是不堪入目?


    他這還有什麽好努力的,再努力不也都是最後一名嗎?孟冠白的臉上難得閃過一絲陰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攻的種田科舉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一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一行並收藏穿越攻的種田科舉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