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議論聲陣陣響起。


    吳老大夫沒有搭理其他人,繼續衝著謝定安說:“那行,我開個藥方先配著這人參吃著。”見他麵不改色,其他人到是急得麵紅耳赤的,心裏也是難言,“這人參吃完了,我還得另給他開一副方子,後麵幾年也得仔細養著,不然可就前功盡棄了。”


    聽見這話,謝阿娘直接上前一步,氣急敗壞地扯住吳老大夫,“不行,不能給他用。一百五十兩,後麵還得花銀子,我們這村裏人家可負擔不起!我不允許。”


    人群裏的部分小娘子倒是一臉豔羨地看向謝定安,以後自己的丈夫也能像他一樣這麽看重自己,那該多好。


    謝定安可不理會謝阿娘的胡攪蠻纏,一把扯過謝阿娘,示意吳老大夫盡管用藥。


    吳老大夫也知道謝阿娘一家的秉性,不打算搭理她,轉身就想要迴屋。


    被謝定安鉗製住的謝阿娘沒有放棄,轉頭衝謝阿爹吼道:“你個死老頭子還站在那兒幹嘛?那可是一百五十兩銀子的人參,還不快來攔著他們。”


    謝阿爹和謝定順也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一改往日躲在謝阿娘背後的習性,趕忙上去想要攀扯吳老大夫。


    謝景行從昨日早食後,一直未曾進食,奔波了快一天一夜,身體早已快到極致。


    見謝阿娘等人攔著吳老大夫不想讓他治療周寧,心裏無比憤怒。


    謝定安畢竟是謝阿娘的兒子,要在這村裏繼續生活,還是得顧著孝道,不免束手束腳。


    從二十一世紀穿來的謝景行可沒這顧慮,環視了周圍一圈,見院子柴堆旁邊立著把砍柴的大刀,直接衝了過去。


    他們憑什麽攔著?如果不是沒有謝家幾人的存在,謝定安和周寧平日不會那麽辛苦,周寧不會早產,更不會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等著救治。


    如果沒有他們,現在的周寧定會眼帶笑意地的看著好不容易迴來的謝定安,還會用溫暖的聲音叫著自己’景娃’。


    謝景行心裏清楚,謝阿娘會如此肆無忌憚,全是因著她篤定謝定安再怎麽性情冷硬,也不會朝她動手。


    畢竟就算原來村裏的人看不慣謝定安一家人,謝定安一家也不曾犯什麽事兒,他們找不到由頭找謝定安家麻煩。


    隻要謝定安動手,那村裏光憑唾沫星子就能淹了謝定安一家。


    以往暗地裏的波濤洶湧,必定會擺到明麵上來。


    謝定安不會,可他會!


    他一個剛剛好的傻子可不在乎,就算在這村裏過不下去,他現在已是好了,可以去其他地方生活,他就不信他們一家就找不到個立足之地。


    謝景行心裏翻天倒海,臉上卻是極致的冷靜,往推搡在一起的謝阿爹和謝阿娘等人走去。


    謝阿娘等人隻顧著拉住吳老大夫,沒有注意旁邊的動靜。


    謝定安和周圍圍觀的眾人卻看到了,但卻不清楚他想幹什麽。


    謝景行也不是真的想做出什麽,但不妨礙他嚇嚇謝阿娘。雙手舉起手中的大刀,毫無預兆地揮了下去。


    眾人本還好奇地看這傻子想幹嘛,見狀全是嚇得驚聲尖叫。


    到是謝定安反應快,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了謝景行的手臂,“景娃,你幹什麽?”


    謝阿娘轉身就看到懸在自己麵前的大刀,登時嚇得失了神,眼睛直呆呆地看著,心中的一杆算計被嚇得無影無蹤。


    良久,見麵前的刀沒有劈下來,才腿一軟,無力地跪坐在地。


    旁邊拉扯著的謝阿爹、謝定順也被嚇停了動作,木愣愣的看向被謝定安抱著的謝景行。


    謝小梅才反應過來,在一邊捂住嘴驚恐尖叫。


    “天啊,怎麽都動刀子了。快快快,誰去叫一下村長來,還有謝家族長,別真出大事兒了。”


    一個站在邊緣的漢子急急地跑了出去,他們隻是想來看看熱鬧,可不想真出人命官司。


    在這村子裏誰能見過直接動刀子的?


    謝定安一把奪過謝景行握在手中的長刀,扔了出去。“怎麽了,景娃?沒事沒事,別害怕。”將謝景行單手抱在懷裏,右手安撫般地順著謝景行的背部。


    謝景行沒有搭理其他人,緊緊盯著地上的謝阿娘,“你還想攔著吳老大夫給我阿爹用藥。你是不是就真以為沒人知道昨日的事情?我阿爹為什麽會早產?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


    其他人沒有注意到,謝景行話語裏的淩厲,完全不似一個孩子。


    先隻因謝景行一個傻子忽然不傻了而驚訝。


    “這謝家景娃不是個傻子嗎?都傻了十年了,怎地突然好了?”


    “是呀。”


    “哎呀,先別管這個。你們聽這傻子的意思,好像寧哥兒早產的事情沒那麽簡單。”總算是有人反應過來了。


    “這麽一想也是,看寧哥兒平時身體也沒什麽問題,原也不應突然早產。”有人附和到。


    謝定安本來正焦急地地安撫謝景行。聽清他的話之後,一直順著謝景行的手一頓,神情猛地冷凝下來,眉眼如刀地看向謝阿娘。


    第009章


    見刀沒真的砍下去,謝小妹腳步慌亂地跑到謝阿娘身邊,想要扶起她。


    沒想到謝景行居然能質問她們,語調清晰,完全不像個傻子。


    謝小妹伸向謝阿娘的手僵在了半空,她臉上的心虛和害怕卻是再也遮掩不住了。


    地上的謝阿娘也不曾想到,本是傻子的謝景行能突然好了,還記得昨日發生的事情。現在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直接質問他們。


    “你...你什麽意思?你阿爹早產我們怎麽知道?”謝阿娘語氣慌張。


    謝景行冷笑一聲,“哼!你們怎麽知道?我阿爹千辛萬苦給我縫得衣服,現在就在你娘家放著吧。為了一件衣裳,你們將我砸昏了過去。要不是看見我暈倒在地,我阿爹怎麽可能那般著急,求著讓你們去找大夫?”


    想到自己半昏半醒時看到的畫麵,謝景行咬牙切齒,“不幫著找大夫也就算了,你們離開便是,為什麽要推阿爹?要不是因為你們那一推,阿爹怎麽可能早產?阿爹現在這樣,全是被你們害的!你們居然還要攔著吳老大夫給阿爹用藥。”說著說著謝景行控製不住心中奔湧的種種情緒,語帶哽咽,一時喘不上來氣,也實在是沒有體力了,倒在了謝定安懷裏。


    剛才一直強撐著還沒甚感覺,倒在謝定安懷裏之後,謝景行才發覺全身一絲力氣都用沒了,腦袋還一脹一脹地疼。


    好在不像以前一樣,從腦袋裏麵往外仿佛要撐爆腦袋似的疼痛,現在的疼隻是腦袋被水壺的撞擊導致的皮肉上的痛。


    “你胡說!”謝小妹倉皇地反駁。


    “不是真的吧?這都是一家人,怎能幹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加上肚子裏的孩子,可是整整三條命呢。”邊上的村民聽得一清二楚,詫異地看向地上的謝阿娘等人。


    聽著周圍村民的議論聲,謝小妹連連搖頭,“不,不是的。”


    謝定安現在可顧不上謝小妹和謝阿娘,見謝景行倒在自己懷裏,麵容焦急,“哪裏難受?”


    聽見謝定安地問話,大家才注意到謝景行的臉色無比難看,嘴唇毫無血色,還在不停地顫動,大滴大滴的冷汗不斷地從額頭上滑落,看上去比周寧也好不到哪兒去。


    吳老大夫趕忙上前,給謝景行把脈。


    謝嬸子一直站在旁邊,這時才逮著機會說話“昨日到現在,景娃滴水未進,肯定是撐不住了。”又馬上叫謝林氏,“阿香,你快去弄點飯食,給景娃墊墊。看這小臉白的,這身體怎麽熬得住?”


    聽見婆婆的吩咐,謝林氏趕忙跑向廚房。


    吳老大夫在一邊點點頭,“是,這是情緒不穩加上一直未曾進食,身體頂不住了。而且...”說著將謝景行的頭扶了一下,摸向他的後腦。


    “嘶。”謝景行猝不及防,疼得倒抽一口氣。雖然比以前的頭痛輕得多,但猛地這麽一按,還是可疼。


    看到謝景行的反應,吳老大夫湊近看了看,“確實是被重物擊打出的傷。你這小娃,怎麽一直不說?要沒人發現,你還就一直頂著這麽個傷口到處亂晃,也不怕不小心傷得更重了。”


    謝定安也看清了謝景行後腦的傷口,是連滿頭黑發都遮蓋不住的一大片紅腫,都開始發紫了,傷口邊的頭發被流出的血凝在了一起。


    謝定安緊握雙拳,手上用力,似要將指骨捏斷。他真是錯得離譜,明明清楚謝阿娘的為人,居然真就心存僥幸,將周寧和謝景行兩人放在了家裏。


    小心將謝景行抱起,放在了謝嬸子的懷裏,“嫂子,你幫我抱一下景娃。”


    謝嬸子滿臉疼惜地接過謝景行。


    她現在也算是弄明白事情的緣由了,這謝阿娘真真是心狠,竟能對一個懷孕的哥兒和一個孩子動手。


    謝定安大步一跨,站定在了謝阿娘和謝小妹麵前,居高臨下看著他們。


    麵對著謝定安眼中的憤怒,謝小妹瑟瑟發抖,不敢再直麵他,來不及站直身,手腳並用地爬到了謝阿娘背後,抓緊謝阿娘的衣衫躲了起來。


    謝阿娘也有點害怕,但還是強撐著沒有退縮,虛張聲勢地問:“你想幹什麽?我可是你娘,你敢對我動手?這可是大不孝。”說完心裏還是發虛,移開目光,朝謝阿爹和謝定順嚷嚷:“你們倆站那幹嘛?還不快來拉我起來。”


    謝阿爹和謝定順才懦懦向前,兩人一人一邊將謝阿娘扶了起來,後麵蹲著的謝小妹才敢跟著站了起身,麵對強勢地謝定安,四人一時都有點瑟縮。


    但謝阿娘可不能承認,她心裏清楚,要是真承認了昨日發生的事,那他們在村裏的風評再也拾不起來了,麵子裏子都要被所有人踩在腳底。


    她還得給謝定順娶媳婦,還想把謝小妹嫁個富貴人家,到時候他們才能借著光享福。


    就在這時,豐裏村村長和謝家族長等人一起走了進來。


    這可是村裏的大事兒,要真在村裏出了人命官司,還是婆母害了自家兒媳婦和孫子,要傳出去,這十裏八鄉的豐裏村所有村民都抬不起頭。到時豐裏村的小子怎麽娶媳婦?村裏的女兒哥們找夫家也得被說閑話。


    謝定安相信自己兒子不會胡說,那說謊的定是麵前的謝阿娘和謝小妹。


    聽著謝阿娘的話,謝定安眸色一厲。


    確實,他不能對謝阿娘動手,但他可以管教謝小妹。長兄為父,誰也說不著他管教自己的妹妹。


    一把抓住謝小妹的胳膊,將他從謝阿娘身後拖了出來,神色沉厲,喝問謝小妹,“你說,剛才景娃說的是不是真的?”


    謝小妹心裏害怕,她這個哥哥本就長得兇,還自帶一股子匪氣,現在冷下臉看著她,她連心髒都快凍住了。


    可她更怕承認後被村裏人指指點點,低下頭閉上眼,閉著嘴沒有迴話。


    村長和謝族長也穿過人群,站定在謝家人麵前。


    看著麵前的謝家人,謝景行還虛弱地躺在謝嬸子懷裏的。


    村長心裏是偏向相信謝景行的。


    他也才到家,本是跟謝定安一起出門做活的。


    謝定安急著趕迴家,一早就出發了,駕著吳老的馬車趕路迴來。


    村長是和其他去做活的青壯年們一起雇了牛車,才能這個時辰到家。


    結果才進屋沒多久,一漢子就慌亂地來找自己。


    豐裏村村長和一起迴來的幾個漢子,才是豐裏村少有的和謝定安走得近的人,心思少,為人也敞亮。


    謝族長七十有餘,但身體還算康健,拄著根拐杖看著謝小妹,溫聲問道:“小妹啊,你說說昨日是什麽情況?周寧早產應是他自己不小心吧,怎麽和你們牽扯上了?”


    謝族長平日麵上寬和,慈眉善目,熟悉的謝家族人卻清楚,他們這個族長最是看重自己的利益。


    當年謝定安能讓他出麵主持他和周寧的婚事,是使了大價錢的。


    大炎朝有規定,新人成婚必須得有長輩出麵,請了媒人才能上門提親,沒有長輩就是無媒苟合。


    謝定安不想求著謝阿娘,而是摸準了謝族長的命脈,使了銀子,讓他出麵。


    謝族長這話明顯是想要偏幫謝阿娘和謝小妹,畢竟他們是謝家的媳婦。


    要是真坐實了謝景行的話,到時候害得可是整個謝家族的名聲,他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謝家族都名譽掃地。


    “對對,是他自己不小心的,跟我們沒有關係。我們昨日確實拿了謝景行的衣裳,這不是想著好不容易迴次娘家,得帶點好東西。族長您知道我們家條件,想著寧哥兒那裏給謝景行做了件衣服,就暫時拿過去用一下,到時候再重新做一件補給他就是,反正他也不著急穿。”看見謝族長的態度後,謝阿娘心裏有了點底氣,忙慌慌地搶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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