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輛馬車跑出去橫衝直撞,又有人從車上拋墜下來,隨後都被帶迴了長寧侯府……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長興坊的人難道都是瞎的不成?


    既然發生了,自然是要給一個交代,而安氏的法子,便是對外宣稱這是一場意外。


    當時在場的全是侯府中人,深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怕是為了自己,他們也絕不會多透露半個字,如此外人不知內幕,至多便唏噓感慨一番罷了。


    計劃如此美好,卻失了先機。


    安氏還沒將她的說法傳出去呢,另一種說法卻已經率先傳開了。


    安氏也覺得氣悶。


    她這會兒已經焦頭爛額,怎麽破事還越來越多?讓她查出來是哪個散布的謠言,看她怎麽收拾!


    安氏狠狠吸了口氣,道:“母親,都是媳婦的錯,容媳婦去查一查怎麽迴事。”


    眼下,安氏也隻能先承認了再說,老夫人也不過就是想找個人發泄發泄而已。


    顧二爺終於說話了,“母親。”他抬起眸子,平和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堅決,“母親,事到如今,媛姐兒不能姑息了。”


    先前猶猶豫豫,不過就是在想,這事的前因後果。


    失去了兒子和秦姨娘他很難過,卻也並沒有到神誌不清的地步。


    他所知曉的一切都是出自他人之口,這種千篇一律的說辭他實則並不十分相信,他更想聽聽顧媛是怎麽說的。


    方才連番詢問,本想從顧媛口中探尋此事的蹊蹺之處,然而那不爭氣的卻連這個機會也不給他……


    他也是俗人一枚,親生女兒總是會有些偏心的。哪怕在方才一刻,顧二爺都有種想要為其開脫的衝動。


    可現在,卻不同了……


    後續道路被阻斷,是對是錯,是功過與否,都沒有意義了,你借口說不。人家便會戳著你的脊梁骨說你狡辯。你不做解釋,人家就會說你做賊心虛,偏袒自家人……怎麽做怎麽說都是錯。這時候,總得要有人站出來一把扛起。


    哪怕是冤大頭,一人與一個家族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麽。


    顧媛究竟無不無辜。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女兒?


    顧二爺冷笑一聲。


    惹出這些麻煩,整個顧家都會受影響。先不論是她自己,明日他便有可能被禦史彈劾管教不力。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他那些政敵,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出錯呢。如此好的機會哪能放過?


    有這樣坑自己父親的女兒,他可消受不起。


    老夫人重重點了點頭,“三丫頭這性子太急躁。得要好好靜心養性了……”她似乎是眯著眼睛想了許久,才道:“清涼庵的妙慧師太。精通佛法,三丫頭跟著她,也能學到許多。”


    安氏愣了愣。


    清涼庵?


    那是景山西麵半山腰的一座庵堂,百年前倒也是個香火旺盛的地方,然而如今早已沒落,寺廟破敗不說,更是荒無人煙,如今也大約隻有妙慧師太和一兩個小比丘尼勉強支應著門庭。


    送顧媛去那裏,以她大小姐的脾氣,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安氏卻一點也不會憐憫她。


    這人自己作死,怪得了誰?修之的婚事都被耽誤了,她難道還要對顧媛感恩戴德?


    安氏點了點頭,便躬身退了下去。


    老夫人看著顧二爺陰沉的臉色,不由問了起來,“你在朝堂上……”


    顧二爺忙打斷她的話,“母親,這些便不要問了。”他也頭疼著呢。


    老夫人心下了然,對顧媛的怒氣陡然又深了幾分。


    這樣一來,這個女兒也就形同虛設了……


    老夫人不由覺得自己對不住兒子,因顧忌著賀氏的感受,一直沒給老二納妾,這些年膝下空虛不說,好不容易有了個兒子,說沒就沒了。


    可念到這裏,突然又想起被她關在碎芳樓的玉英了。


    雖是個下賤的婢子,可好歹也是懷了老二的骨肉……


    老夫人總算欣慰了些,計算著是不是該將玉英放出來,好好養著胎,若能一舉得男,那隨便抬個姨娘也不是什麽大事。


    沈嬤嬤突然麵色古怪地進來,福了身道:“老夫人,大夫診出,二夫人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子……”


    老夫人和顧二爺的麵色都陡然凝重起來。


    “當真無誤?”


    “確實,大夫還說,二夫人年紀大了,情緒又不穩,得萬分小心。”


    顧二爺閉了閉眼。


    十多年未曾有過動靜,卻偏偏在這個不是時候的時候。


    本該是好事,如今卻是更大的麻煩。


    他們都打算好將顧媛送去清涼庵了,賀氏哭鬧無所謂,可如今她有了身子,又要去顧及她的感受。


    賀氏會願意放顧媛去庵堂?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


    夜色漸濃,皎月升起,府裏頭的熱鬧總算是平息了下來。


    顧妍梳洗完了,正坐在床頭看著一本秩野傳記,忍冬便在旁替她挑著鬆油燈芯。


    她小時候頑皮,不肯學,這些書,都是放在了房裏做擺設,或是在書架上積灰,如今翻找出來看看,倒是有意思的很。


    青禾微微喘著掀開簾子進來,麵色還帶著酡紅,忍冬倒了杯茶給她,青禾連連擺手不肯接,顧妍便笑道:“先喝了,喝完慢慢說。”


    青禾這才受寵若驚地一口氣喝完,福身謝禮,然後將自己打聽出來的事言簡意賅地說出來。


    “外頭都傳瘋了,綠繡出了府,聽到的全是說顧三小姐的事,要不便是說著侯府的教養不好,總之沒一句好話。世子夫人在查是誰說出去的,最後落到了秦姨娘身邊的素月身上。”


    顧妍心道一句果然。


    素月當時急匆匆地去追,沒人想著攔住她,而安氏平日裏威信有餘,倒不用擔心底下人反抗,這唯一的漏洞就這麽被遺落了出去。


    “那素月人呢?”


    青禾搖頭道:“不見了,自出了事之後便再沒見她露麵,世子夫人還差人去將素月的賣身契翻找出來,誰知,那素月根本沒有賣身契,竟是秦姨娘直接留在自己身邊伺候的。”


    這樣一來,哪怕是想通過官府將這人揪出來,也沒辦法了。(未完待續)


    ps:白天去了醫院看閨蜜,更新晚了。當初存的稿到現在一章都沒了,容我去廁所哭一會兒~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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