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出塵?塵土?


    都說這六月的天,就像小孩兒的臉,這前一刻還是艷陽高照。沒一會兒這老天爺便變了臉,豆大的雨便嘩啦啦的下了起來,這氣溫也下降了許多。


    正在趕路的納蘭九歌等人,可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給淋慘了。這天色也不早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真不知道去何處躲雨。莫清靈母子倒還好,坐在馬車內倒是沒有被雨水淋濕半分。


    「公子我以前有走過這條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前麵的林子裏有一個破廟。」陳闖一邊說著,一邊吐出落進嘴裏的雨水。


    南宮絕早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朝前看了看,那淋子離得也不遠。現在的雨這麽大,根本就無法趕路,這天眼瞅著便要黑了,今日也隻能先在破廟裏避避雨待上一晚了。


    「你前麵帶路,先去避避雨再說。」


    「是,駕。」


    不出半刻鍾,南宮絕一行人便到了陳闖所說的破廟,眾人紛紛下了馬車,躲到了破廟的屋簷之下。雖然說這破廟破是破了些,但是卻還能遮風擋雨。


    孟流星瞧了瞧廟門,雖然這破廟看起來荒廢了許久,但是這廟門卻還保存得極好。


    「咱們今日便在這兒住一晚上吧!」


    納蘭九歌拂看了額前的濕發,雖然渾身上下都已經濕透,卻依舊不損他的英俊瀟灑。


    孟玉率先進了破廟,卻發現這破廟裏已經有人比他們先到了。


    「大哥,這廟裏已經有人了。」孟玉轉過頭來瞧著孟流星說道。


    此時,納蘭九歌正撐著傘,讓莫清靈母子下了馬車。


    孟流星皺了皺眉頭對,走進了破廟瞧見廟中之人時目光一滯。隻見那佛龕之前,一白衣男子頂著一頭如雪的銀髮,麵上帶著銀白色的麵具,隻露出了眼珠子,鼻頭和嘴唇。雖然此人一頭銀髮,但是卻能清晰的看到,他白皙無暇的皮膚。他靜靜的坐在火堆前,凝視著搖曳的火焰。他就如同墜入凡間的謫仙,因為他的存在整個破廟也變得聖潔起來。


    孟流星咽了咽口水,拱手出聲道:「我等路過此地,由於天降大雨,想在此借宿一宿,不知閣下可否行個方便。」


    雖然這破廟並不是誰的私有財產,但是這先來後到。那銀髮男子既然先到,若他不願意他們留宿在此,他們也隻好離去。


    那銀髮男子抬起了眸子,如同潺潺山泉一般的聲音響起:「此地本不是我之居所,我也是藉此地避雨而已,閣下請便。」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就如同那山澗的清泉一般清澈無垢,孟玉同孟流星都懷疑,他們是不是遇到神仙了。這塵世之中,怎麽會有這樣飄逸出塵的男子。


    「多謝。」孟流星朝那銀髮男子抱了抱拳。


    正在這時候,納蘭九歌等人也進了破廟。


    納蘭九歌看見廟裏有人便「咦?」 了一聲。


    孟流星看著納蘭九歌道:「他也是在此避雨的。」


    納蘭九歌心中瞭然,禮貌性的對那銀髮男子點了點頭。那銀髮男子,也沖納蘭九歌點了點頭。


    莫清靈同城兒進了破廟,在幹草上鋪上了在馬車上拿下來的毯子。


    「你們先換身衣服吧!我來生火。」莫清靈對這渾身濕透的納蘭九歌等人說道,這濕淋淋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怪難受多的。


    「嗯」納蘭九歌等人拿了幹爽的衣服,到了那佛像後麵去換衣服。


    莫清靈在廟裏隨便找了些廢舊的木塊,正準備生火,卻發現自己身上沒有火摺子。


    莫清靈拿著個幹木頭,朝那銀髮男子走了過去。


    「閣下可否借個火?」莫清靈看著那銀髮男子問道。


    那銀髮男子本在閉目養神,忽然聽到清冷縹緲的女聲便睜開了眼睛。隻瞧見一雙清冷的眸子,正淡淡的瞧著他,眼神之中瞧不出任何情緒。此女還帶著麵紗,一頭青絲用髮帶紮成一束垂於腦後。不知道為何,他會冒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來。


    莫清靈微微皺了皺眉頭,心髒方才像被針紮了一下。是因為他給人的感覺,跟某人有些相識嗎?


    「咳咳,自然,姑娘隨意。」他見她未綰婦人之鬢,便喚了她一聲姑娘。


    「多謝。」莫清靈取了火便迴到了他們的位置,把火升了起來。


    納蘭九歌也等人也換好了衣服,從佛像後麵走了出來。濕透的衣服,被他們隨意的掛在了,破廟裏的木架子上。


    外麵的雨依舊沒有要停的趨勢,天色也慢慢的暗了下來。城兒從進了破廟後,就一直盯著那銀髮男子瞧。不是隻有老伯伯才會有白頭髮嗎?但是這個叔叔,也沒有像那些爺爺伯伯滿臉褶子。怎麽也會有一頭銀髮呢?對於這一點兒城兒十分的好奇。


    「今晚吃什麽?」孟玉捂著已經快要餓扁的肚子,可憐兮兮的看著莫清靈問道。經過這幾天的趕路,他已經養成了吃東西,便找莫清靈的習慣了。


    莫清靈想了想道:「咱們還有些米,今天中午采的蘑菇還剩了些。這麽大的雨也沒有辦法出去打野物,便將就些煮著吃吧!」


    「嗯,我去把鍋拿進來。」陳闖說完出了破廟,去外麵的馬車上拿鍋去了。


    「我們方才換衣服還瞧見,這廟後麵還有個小院兒,院兒裏有口井我去打些水來。」


    簡單的壘了個灶台,添了柴放了鍋。水滾後又下了洗幹淨的米,把洗幹淨的蘑菇也丟了進去,放了些調料便直接蓋上鍋蓋熬著。因為今日男子們基本上都淋了雨,所以莫清靈下了特別多的薑片在裏麵。


    粥煮好後,莫清靈舀了一碗粥,拿了幹淨的筷子,把碗遞給了城兒。


    「謝謝娘親。」城兒接過碗甜甜的道謝。


    莫清靈道:「這不是給你的,方才那位叔叔借了火給咱們,你把這粥給哪位叔叔送去。」


    城兒看了看那銀髮男子,又瞧了瞧莫清靈,隨即點了點頭端著碗朝那銀髮男子走了過去。


    旁邊的人很多,說說笑笑也很熱鬧。那銀髮男子為了不讓自己顯得特別的落寂,便始終靠著柱子閉目養神。


    「叔叔你睡著了嗎?」城兒手裏捧著粥,看著那銀髮男子說道。卻也在仔細的打量著這銀髮男子的麵容,雖然帶著麵具,但是依舊能看出來,這叔叔的鼻子很挺。閉著眼睛這睫毛也好看,嘴巴也好看下巴也很好看。城兒心中已經認定,他是一個很好看的叔叔。


    那銀髮男子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捧著熱氣騰騰粥碗的孩子,不由的眼前一亮。他們進門的時候,他隱約看到一個孩子但是沒細看。現在這近距離的一看,才發現這孩子長得俊秀可愛,如同一個誤入凡間的小仙童一般。


    「咳、何事?」那銀髮男子用溫潤的嗓音問道。


    「我娘親說方才叔叔借了火給我們,特讓我來端了粥來感謝叔叔。還請叔叔莫要嫌棄這薄粥,能夠收下才是。」


    既然人家孩子都這般說了他又如何能拒絕,雖然他方才一直在閉目養神。但是這粥香早已經,勾起了他的饞蟲。他並不是嘴饞之人,但是卻也有了饞意。不過這孩子看起來不過五六歲,但是說起話來卻如同一個小大人一般。他原本以為方才那借火的女子,是個未婚女子,倒是他想錯了人家都有這麽大個兒子了。


    「那叔叔便收下了,請你代叔叔謝過你娘親。」那銀髮男子說完,便朝莫清靈那邊瞧了瞧。正好莫清靈的視線也轉到了這邊,於是乎兩人的視線便在空中相遇了。


    兩人的目光先是一滯,莫清靈率先垂下了眼瞼,兩人相互點了點頭。


    那銀髮男子接過了粥碗,城兒迴到了莫清靈處。坐在莫清靈身旁,仰著頭看著莫清靈道:「娘親,叔叔說謝謝你。」


    「嗯,趕緊喝粥吧!」莫清靈把城兒的粥遞給了城兒。


    那銀髮男子喝完了粥,城兒有屁顛屁顛的去那銀髮男子那兒拿了吃完的碗,隨後便賴在銀髮男子哪兒不走了。


    「叔叔你叫什麽名字啊?」城兒坐在那銀髮男子旁邊,懷裏抱著小白看著那銀髮男子問道。


    「咳咳」那銀髮男子清了清嗓子道:「洛塵」


    「那個城?」城兒忙問道。


    那名喚洛塵的銀髮男子道:「塵土的塵」


    城兒心中稍稍有些失望,他還想會不會是跟自己『城』一樣呢!


    「叔叔不應該說是塵土的塵,應該說是出塵的『塵』。」


    洛塵淺笑道:「這又有什麽區別呢?這世間萬物終將歸於塵土。」


    城兒年紀還太少,不太懂這洛塵的話,摸著自己的下巴想了想道:「用完我娘親的話來說,出塵這個『塵』的感覺,聽起來比較有詩意。」


    洛塵也鮮少與孩子近親,他還是第一次跟一個孩子這樣聊天,這感覺倒也不壞。


    「小小年紀你便知道什麽是詩意嗎?」


    城兒點了點頭稍顯得意的道:「那是當然,我娘親很早就教導我讀書寫字了。四書五經我是倒背如流,名詩絕句我也是爛熟於心。不過我娘親也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書本上的知識是有限的,這世間萬物中的知識是無限的。」


    洛塵忍不住摸了摸城兒的頭道:「你有一個好娘親。」


    這世間很少有女子,能有這樣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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