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5-ep3:圍剿(6)


    由日本企業的武裝機器人引發的襲擊事件結束後的幾個小時內,這一令人震驚的消息迅速傳入了東盟各大城市的市民們的耳朵裏。有些人更早地了解到現場的情況,那也許是由於他們看到了身在胡坦班達的當地居民拍攝到的畫麵——不可阻擋的地麵無人機瘋狂地衝進鬧市區大開殺戒,若不是胡坦班達警方的封鎖城市措施間接地減少了夜間滯留在街道上的市民數量,傷亡還會更加慘重。


    即便如此,被襲擊事件波及的市民們依舊麵臨著生離死別的考驗。未曾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而驟然迎來人生終結的那些人或許是幸運的,他們不必麵對殘疾的下半生——以胡坦班達大部分居民的個人經濟條件而言,讓醫院把傷員從死亡線上搶救迴來並不困難,但讓他們像遭受襲擊前那樣過著正常的生活則是另一種巨大的考驗。胡坦班達各地的醫院頓時人滿為患,正以為自己能放個假的外科醫生們如臨大敵。


    “伯頓,看來我們有麻煩了。”離開最後一台武裝機器人被擊毀的現場後,麥克尼爾馬上決定派伯頓前去保護博尚,“……跟伊德裏斯沙阿的侍從官們聯絡,讓他們把博尚轉移到安全位置。雖然讓仍在昏迷中的博尚撤出私立醫院可能會加重他的傷勢,但我擔心敵人利用這個機會混入醫院……”


    “那你呢?”伯頓不放心地四處張望,他又想起了神不知鬼不覺地跟上了他們的阿南達,“麥克尼爾,你現在沒有鋼鐵之軀,也不是生化人。我們在這座城市裏缺少盟友、補給和必要的武器裝備,你可千萬不要瞞著我擅自行動。”


    “去做吧,時間不等人。”麥克尼爾歎了一口氣,“要認真地利用伊德裏斯沙阿提供給我們的機會。”


    把伯頓送去保護博尚之後,邁克爾·麥克尼爾輾轉返迴了他們的轎車所在的停車場,在那裏他找到了躲在電梯間附近的阿南達。見到麥克尼爾安然無恙地出現在麵前,阿南達高興得雙手合十做了個祈禱的姿勢。他對麥克尼爾說,萬一麥克尼爾在這座城市裏發生了意外,那麽他將永遠無法擺脫心中的自責。


    “……這是我們執意要做額外的調查,發生的意外也應該由我們來負責,和你無關。”麥克尼爾掩飾著自己的不安,勸阿南達振作起來,“調查看來是沒法繼續進行了,保密自然也成了笑話。到了這時候,我們最該做的是把身份公開化。既然我們已經暴露在敵人的視野中,就該離開陰影,讓他們產生忌憚。”


    說罷,他堅定地看了阿南達一眼,和對方共同返迴轎車內,啟動了車子。阿南達無意中看到了被麥克尼爾放在後排座位上的頭盔,他很好奇麥克尼爾何時購買了更應該出現在摩托車駕駛員身上的裝備。於是,麥克尼爾對他解釋稱,有收藏各種奇怪物品這一癖好的伯頓堅持要從舊貨攤上買一個,而麥克尼爾根本攔不住。躍躍欲試的阿南達想要戴上頭盔嚐試一下,麥克尼爾便笑著解釋說,最好別把伯頓的收藏品弄壞了,那會讓彼得·伯頓大發雷霆。


    車子駛過狼藉一片的街道,逐漸接近了被封鎖的現場。路邊的警衛不認識麥克尼爾,他們依靠麥克尼爾身上攜帶的興亞會金質徽章和伊德裏斯沙阿頒發的特別通行證認定麥克尼爾是一位有權來到現場進行調查的大人物,於是欣然放行。站在裝甲車旁聽取著下屬進行報告的青年東盟軍軍官發覺有人開車來到無人機殘骸附近,用異樣的眼神打量著麥克尼爾和阿南達。


    “我是國家憲兵司令官桑鬆準將的三等秘書麥克尼爾。”麥克尼爾向對方出示了用於證明身份的證件,“這一次來到胡坦班達出差,沒想到碰上這樣的意外。”


    不用眼前的這名青年男性軍官做自我介紹,麥克尼爾也知道對方的身份。尼古拉斯·王,追隨韓處安的青年軍官之一,據說他在去年(2114年)1月28日的兵變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率領手下的部隊率先攻破了反兵變部隊的防禦並控製了許多重要部門所在的建築物。此後,象征著忠誠的青年軍官又一次表現出了他的能力,那便是成為攻入馬尼拉的第一批東盟軍的指揮官。不久後呂宋共和國迴歸新加坡的管轄之下,尼古拉斯·王儼然成為了重塑東盟的功臣。


    然而,麥克尼爾願意和對方主動接觸的原因不僅是因為這赫赫兇名。在馬尼拉期間的見聞和埃貢·舒勒的迴憶證實尼古拉斯·王與那些青衣人存在聯係。他可能不是青衣人的同類——畢竟他還要維持作為東盟軍軍官的身份——但說雙方屬於同夥,肯定是錯不了的。


    幸運而又讓麥克尼爾無奈的是,尼古拉斯·王確實沒有認出他。確切地說,麥克尼爾沒有在對方的神態中看出任何偶遇故人的驚訝。


    “沒想到桑鬆司令官的秘書在這裏辦事,看來這起意外注定要成為我的過失。”尼古拉斯·王用一種紳士的語氣對麥克尼爾說道,“誰會想得到日本人再三聲稱絕對安全的武裝機器人會衝入市區呢?唉,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們一開始就該想辦法阻止他們在市內布置這些地麵無人機。”


    “王中校,日本人不會接受這種條件。”麥克尼爾想起了另一個【王上校】——澳洲的華人王雙——但雙方之間除了族群身份之外找不出任何共同點,“另外,日本人既沒有動機也沒有必要這麽做。我們雙方之間是盟友,讓地麵無人機在盟友的地盤上肆虐隻會破壞雙方的合作關係。在我看來,無人機引發的意外可能是試圖破壞合作關係的那些叛軍……哦,抱歉,我應該稱之為【匪徒】,總之是他們的間諜犯下的罪行。”


    “沒錯,這也證明伊德裏斯沙阿的調查失敗了。”尼古拉斯·王似乎相信了麥克尼爾的說法,“可得在韓議長動怒之前把那些人抓出來,不能讓他們逃掉。”


    這樣的表現正中麥克尼爾下懷,他順勢向對方建議請求和日本人共同進行調查。目前為止,沒有人敢在東盟隨便得罪日本人,冒著惹火日本人的風險進行大範圍搜查無疑會葬送當事人的前途。麥克尼爾不是那麽在乎自己的個人得失,然而他必須以自己的身份作為推進計劃的跳板。讓尼古拉斯·王代替他提出這個請求,麥克尼爾就有信心渾水摸魚、在不引起日本人警覺的情況下完成調查。


    事情的發展出乎麥克尼爾的意料——實在是太順利了。尼古拉斯·王竟然輕易地同意了他的意見,盡管這位年輕氣盛的青年軍官相對謹慎地表態說要在這件事上請求韓處安的同意後才能采取行動,但緊接著就有東盟軍士兵持續封鎖現場並攔截了試圖闖入的幾名日本人。雖然心中懷著重重疑慮,邁克爾·麥克尼爾決定暫時認定尼古拉斯·王的作用。和尼古拉斯·王約定了搜查的大致時間後,麥克尼爾同阿南達離開現場,準備去接應將博尚轉移後急需和他們會合的伯頓。


    “你能聽懂這些日本人在說什麽嗎?”麥克尼爾從車子裏指著窗外罵罵咧咧的幾名日本商人。


    “他們為武裝機器人的失控而苦惱。”阿南達馬上迴答道,“……這可能會給他們的生意帶來巨額的經濟損失,光是取消的訂單就可能重創他們的公司。”說到這裏,泰族青年疑惑地看著麥克尼爾,“但……您不是會說日語嗎?上一次日本人的代表來我們這裏——”


    “我隻會說幾句,而且說得很糟糕,就像是對著讀音勉強把句子念出來的初學者一樣。”麥克尼爾做出誇張的尷尬笑聲,“不說這些了,咱們現在去接應伯頓,他肯定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卻說彼得·伯頓在同意了麥克尼爾的請求後,立刻動身趕往博尚所在的醫院,並要求伊德裏斯沙阿那些需要全天候輪流待命的侍從官們前來接應他。其中一名疑似準備趕往武裝機器人襲擊事件現場的侍從官臨時改變了行程,不然伯頓想要步行趕往醫院必然會耽誤時間。大量載著傷員的車輛堵塞了交通,以至於伯頓不得不在離醫院還有幾百米的地方下車步行。他幾乎可以想象出胡坦班達的警方被忽然湧上街頭的海量人員弄得焦頭爛額的局麵,伊德裏斯沙阿的封鎖措施遭遇了嚴重的挫敗。


    孤身一人的伯頓進入醫院,不由分說,找到了受醫護人員重重看護的病房,當即就要把博尚拖走。受到伊德裏斯沙阿囑托的醫護人員不認識伯頓,他們雖然接到了通知,然而伊德裏斯沙阿出於保密考慮而沒有向這些醫護人員公布麥克尼爾和伯頓的相貌。把伯頓誤認為是前來暗殺博尚的殺手後,驚恐的醫生們招唿埋伏已久的護工一擁而上,把伯頓打倒在地,伯頓沒料到他在醫院裏得到如此招待,猝不及防之下被擒,多虧隨後趕來的侍從官予以澄清,他們這才得以平安無事地護送博尚悄然離開醫院、前往伊德裏斯沙阿準備的另一處安全屋。


    成功地將手術後昏迷不醒的博尚送走後,彼得·伯頓陷入了茫然之中。在這場能夠決定東盟命運的各方勢力的你死我活的鬥爭中,他和麥克尼爾都隻是微不足道的棋子,甚至不配被稱為棋子。博尚不明不白地被刺殺,生死未卜,他們卻連敵人的真麵目都找不出來。


    “有時候與魔鬼做交易似乎是擺脫眼前困境的唯一辦法了。”一個仿佛從深淵中爬出來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


    “我總覺得我們這個團隊當中的每個人都非常熟悉你的作風,但沒有任何人能拒絕你開出的條件。”伯頓知道是誰出現在了他的身旁,在這燈火通明的夜晚,由於襲擊事件的發生而重新恢複了白日川流不息景象的街道上,能夠悄無聲息地接近他並和他說話的也隻有那個把他們所有人帶上了這條不歸路的神秘人,“你總是能在我們最無助的時候跳出來。”


    渾身上下裹在黑色長袍中、隻露出頭部的李林向伯頓投來了一個戲謔的眼神。


    “別這麽說,我也不是什麽魔鬼嘛。你們應該去見一見梅菲斯特,他比我更懂得什麽叫魔鬼的守則。”


    “免了,就算是舒勒也沒有成為浮士德的潛質。”伯頓厭惡地搖了搖頭,“說吧,你又要給我們提供什麽危險的機遇?”


    當彼得·伯頓聽到了李林接下來說出的話時,他陷入了震驚中難以自拔,而他正在內心中艱難地做出抉擇——這可能被麥克尼爾或其他人視為背叛,但或許也是找出殺手的唯一辦法。敵我關係隨時可以發生轉變,隻要他們記得自己原本的目的,偶爾和敵人合作算不上什麽原則性的動搖。


    這時,他不僅不為李林的出現感到惱怒,反而發自內心地感謝李林的到來——李林或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魔鬼,然而這個神秘人每一次都能在恰當的時刻提醒他們,讓他們注意自己將要在選擇中得到什麽、又將失去什麽。比起不知不覺地走入絕境,這樣的結果看起來還算能被勉強接受。


    他邁出了第一步。隻要先邁出這一步,邁出第二步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被某種使命感,某種超出了一度作為他人生中最大追求的享樂欲望的情緒支配著的彼得·伯頓沒有停下腳步的理由,等到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該冷靜下來進行思考時,沒有出口的小巷的盡頭已經浮現出了幾名穿著青色製服的陌生亞洲男子的身影。


    “其實你應該讓他們把你送到指定位置,而不是由於不好意思繼續支使這些人辦事、從而允許他們把你丟下。”一個小時後,終於在街邊一家快要關門的酒吧附近找到了伯頓的麥克尼爾鬆了一口氣,“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的敵人打算冒著重大風險進行二次襲擊,你就死定了。”


    “我覺得我需要多觀察周邊的情況,然後我得出了一個結論。”坐上轎車後,伯頓立即向麥克尼爾拋出了他的觀點,“你的兩個觀點都對,敵人在發動襲擊的過程中可能是借助不知情的中介人完成計劃,而其中實在繞不過監控的關鍵步驟則交給日本人來完成,因為東盟無論如何不會真的嚴厲懲治日本人的違法行為。”


    “……如果是這樣,我們的調查就無法繼續了,哪怕有東盟軍的支持也一樣。”麥克尼爾頓時泄氣了,“這意味著那個殺手很可能受到日本人的保護。”


    被麥克尼爾臨時派出去買咖啡的阿南達氣喘籲籲地返迴了轎車旁,他勸麥克尼爾趕快休息而不是不顧身體健康繼續熬夜追查著下落不明的敵人。麥克尼爾則對他說,時間緊迫,容不得片刻的浪費,他們完全可以在任務結束後盡情地休息。


    強行打起精神的麥克尼爾用伊德裏斯沙阿向他們提供的身份朝當地警方諮詢陸續被抓獲的幾名犯罪嫌疑人的情況。根據警察們的說法,所有疑似和暗殺事件有關的人員都感到震驚並堅稱他們自己沒有犯罪,測謊儀也查不出蹊蹺之處。從不同孤立事件中總結得出的結論時,敵人用多個看起來不相關且缺乏連續性的步驟完成了暗殺。


    “這麽麻煩的犯罪計劃中隻要有其中一個環節出現失誤,他們的方案也就告吹了。”麥克尼爾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這些人不用無人機呢?”


    “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們使用無人機作案,我們隻需要向生產這些人無人機的日本企業申請調取數據就能查出他們的真實身份,除非他們仍然打算讓【不知情的中介人】成為直接的行動人員。”其中一名負責調查暗殺事件的警官否決了麥克尼爾提出的設想,“……但要是考慮到午夜時分發生的另一起襲擊事件,日本人的無人機也沒那麽安全。”


    雖然麥克尼爾在伯頓的推測和警方提供的證據麵前對自己的推斷有著90%以上的自信,他還是決定再次趕往臨時關押犯罪嫌疑人的收容設施去見一見這些並不知道自己參加了暗殺行動的罪犯。這起刺殺事件的受害者是伊德裏斯沙阿身旁炙手可熱的紅人,把參加刺殺行動的犯罪嫌疑人關在普通建築內可能會使得他們被殺人滅口,因此對伊德裏斯沙阿的命令堪稱絕對服從的警察們一致同意將犯罪嫌疑人轉移到了伊德裏斯沙阿專門提供的監獄中。


    據說,伊德裏斯沙阿以前用這些監獄關押他的政敵,直到他本人也在和興亞會的鬥爭中慘敗為止。麥克尼爾願意相信這種說法是真的,他在警察們的護送下進入特殊監獄並看到了許多血跡斑斑的牢房。不管曾經被關在這裏的犯人是誰,他們必然死得淒慘而可憐。


    “這些人就是叛軍的間諜嗎?”還蒙在鼓裏的阿南達隔著單麵反光鏡觀察著其中一名躁動不安的犯罪嫌疑人。


    “不要被他們的外表蒙蔽了,間諜永遠不會在自己的臉上寫著【間諜】這個單詞。”麥克尼爾隨身攜帶著那個頭盔,他開始觀察這些犯罪嫌疑人,出現在眼前的數字區間再次證明了他之前的猜測。為了進行比較,他又觀察了幾名同樣被關押在特殊監獄內的囚犯,那些人都是窮兇極惡的狂徒,其中一些囚犯的犯罪係數下限仍在300之上。跟這些真正的罪犯相比,僅僅是上限略微超過100的幾名犯罪嫌疑人相當無辜。


    那麽,他基本可以斷定因卷入了刺殺而被捕的犯罪嫌疑人沒有參與策劃暗殺行動。


    “用來關押重要囚犯的地方保持著和外界的網絡聯係難道不會讓它變得脆弱嗎?”麥克尼爾試著從陪同他的警察們那裏套出一些有用的情報,“比如說,敵人可能會嚐試控製這裏的係統……”


    還是伊德裏斯沙阿的一名侍從官解答了麥克尼爾的疑惑,這名看起來稍微年長一些的侍從官說,伊德裏斯沙阿在特殊監獄上設置的安保等級和胡坦班達各地的金庫的對應級別是相同的,要是敵人能輕而易舉地入侵這些特殊監獄,那麽象征著胡坦班達這座城市的財富儲備金的金庫也早就被偷空了。


    等麥克尼爾終於完全肯定了他的其中一條推斷的準確性並離開特殊監獄、返迴酒店時,已經是早上六點了。剛返迴酒店,麥克尼爾立刻要求和他一樣整整一夜沒閉眼的伯頓和阿南達迴到房間休息。


    “……那你呢?”伯頓不放心。


    “你們先睡覺,睡醒之後接替我,就像守夜一樣。”麥克尼爾打著哈欠,“當然,如果尼古拉斯·王中校在你們睡醒之前通知我去調查,那我也隻好先把你們叫醒了。”


    憑著直覺,麥克尼爾認定午夜到淩晨期間的胡坦班達發生了一些他無從得知的變化。他必須保持堅強,不僅要讓他的戰友們相信這一點,更要讓他們的敵人誤以為他們仍舊堅不可摧。把衝突限製在一定的範圍內並將其解決是這些小人物之間互相對抗的原則,誰先認輸並請求上級的庇護,誰就從此失去了利用價值。


    但他不能直接去日本人的倉庫或是碼頭抓捕可能藏身在那裏的罪犯。城市內的市民接受了盤查,積壓在各條交通要道附近的交通工具也一樣,唯獨日本人的貨船和其他運載工具例外。萬一胡坦班達的警察在搜查日本企業的倉庫時發現了一些違禁物品,他們又到底該不該依法查辦呢?沒有人會給他們一視同仁地執法的底氣。


    那日本人又有什麽理由卷入這起衝突呢?日本人需要一個能夠穩定地掌控東盟並和他們維持著傾向於日本的經濟合作關係的盟友,確切地說是一個受到自己操控的仆從。也許日本人確實想要在東盟扶植一些牽製興亞會的力量,這是在所難免的……


    他思考了很久,直到來電鈴聲打破了他的思索。如果無法快刀斬亂麻,放長線釣大魚未嚐不可。


    “伯頓,起床了,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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