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統領當然不可能離開駐地。


    他和安排好追查矬子事宜的陳家倆兄弟,躲在駐地深處……


    已長達一個時辰。


    “情況如何?”


    “統領,人越來越多。”


    “哎,準備拒馬,防止別有用心之人衝擊駐地。”


    “但,但情況尚在控製之中。”


    “嗯?”


    “統領神機妙算,柳大人他,他震懾力十足!”


    還真有用?


    廖統領愕然,且心虛。


    他摩挲著下巴,心情複雜。


    “柳大人他,察覺沒有?”


    “暫時,看上去,好像沒?”


    廖統領冷臉:“到底有沒有?”


    陳家老大趕緊道:“暫時沒,外麵的人尚能控製自己,而且柳大人右腳跨出門,立馬就收迴來關門了。”


    “嘖,哎……”廖統領歎了口氣,“無奈之舉,也不是長久之計,得另想他法,不能光讓柳大人受罪。”


    倆兄弟連連點頭,異口同聲道:“柳大人,吾輩楷模。”


    “隻盼事後,他不會怨我。”


    “肯定不會!”


    隻會持刀追殺八千裏。


    “你們說,他會不會追殺我?”


    倆兄弟一驚,連連搖頭。


    “這可是你們說的,”廖統領淡淡道,“屆時若追殺於我,你倆幫我擋著。”


    倆兄弟:“……”


    駐地大門是一條分界線。


    大門裏麵,是柳高升。


    大門外麵,是看柳高升的人。


    柳高升還沒搞清楚狀況,有些好奇,問旁邊的禁衛:“他們是不是在說我?”


    眾禁衛哪兒敢開口。


    一開口就得崩。


    柳高升忍了半天沒忍住,耳朵貼在門上聽。


    可惜外麵人太多,幾千張嘴巴嘰裏呱啦,隻聽得柳高升高升柳升柳高的。


    “嘿,”柳高升倒笑了起來,“奇了。”


    柳大人居然笑了?


    當場就有倆禁衛沒繃住,寧肯背負擅離職守的罪名,跑了沒影兒。


    剩下的禁衛見狀,險些破功。


    “他倆倒跑了,留我們在這兒幹受罪。”


    “我賭他們能笑半個時辰!”


    “媽的,柳大人怎麽笑得出來?”


    “隻能說咱封口封得好,哎……抱歉哥幾個,我先撤了!”


    ……


    駐地外。


    因為柳高升的出現。


    能炸掉宛城的滅門案輿情,立馬猝不及防拐了個大彎兒。


    “真是柳高升?我眼神不好,別騙我!”


    “是真的,隻不過又喬裝成男的了。”


    “俊俏否?”


    “堪稱上等的樣貌。”


    “怎的不出來了?”


    “剛一個時辰出來兩次,得等。”


    “這還算好了時間出來?不愧是神鬼難測柳高升!”


    “前麵的大爺,一兩銀子咱換個位,可否?”


    ……


    離駐地最近的一波人,正是披麻戴孝者。


    此刻,還有幾人想強行哀嚎,試圖轉變輿情。


    卻也隻是螳臂當車,不堪一擊。


    “算了,先看柳高升吧。”


    “確實,先看,等氣氛到位了再哭。”


    “舅舅舅娘,非外甥不孝,世事如此,我也無可奈何,您兩位在天之靈……怕是也想看吧,外甥這就幫你們……出來了,出來了!”


    駐地對麵房頂上,二人眉宇陰沉。


    “勢頭不對,怎的就柳高升起來了?”


    “要不要匯報上去?”


    “你出得去?”


    “人少的話,可以試試。”


    “那你去吧。”


    “你呢?”


    “我留下看……看局麵還會如何變化。”


    渠鎮。


    離宛城四十裏。


    徐州府、宛城往返必經之地。


    星星火原眾人趕路至此,停下歇腳。


    呂不閑裝著不善言辭,躲一旁擔憂著宛城。


    沈青雲隻能強壓擔憂,和馮管家虛與委蛇。


    此刻他已確定,星星火原或許對此案毫不知情。


    這個馮管家,絕對是幕後主使的人。


    “看似盛情報恩於我,還一路供奉,實則他說那些話時,他的人就隱隱包圍我……噗!”


    一口苦茶被噴出。


    馮管家訝聲道:“沈隊正,可是燙著了?”


    “不是,這也太苦了吧。”


    沈青雲確實被苦著了。


    他在霍府都沒喝過這麽苦的茶。


    “嗬嗬,好教沈隊正知曉,”馮管家眼神莫名,“此茶名為苦丁,清熱解毒,消暑敗火,徐州府無人不知。”


    沈青雲心裏一凜,皺眉道:“我怎不知?”


    不是該我問的嗎?


    馮管家被反問得一時沒接上話,愣了愣才開口。


    “沈隊正不是徐州府人士?”


    “才搬來半年。”沈青雲看向小二,“能換個茶嗎?”


    小二表示小店隻有苦丁茶。


    “哎,還好……”


    沈青雲伸手入懷。


    周圍馮管家的人,表情微凝,神色戒備。


    “沈隊正,這是……”


    “茶啊,我偷我爹的。”


    沈青雲說著,摸出一寸許金盒打開:“我爹說這茶要取無根水,先過濾,再添三成古井,二成山泉……還有什麽來著忘了,最後煮沸衝泡最佳。”


    眾人愣住。


    “但出門在外,哪兒有那麽多講究,小二,全泡了。”


    金盒裝茶,這都還不算講究?


    小二也被這陣勢嚇住了,衝茶時哆哆嗦嗦。


    一金盒茶葉,兩錢都沒,衝了大半壺沸水,沈青雲便叫停,蓋上蓋兒。


    過了幾十個唿吸,他起身斟茶。


    “馮管家,三位護法,都嚐嚐。”


    碧綠透光的茶水半空落下,打在茶杯底部,激蕩而上時,蓬出陣陣茗氣。


    僅倒了一杯,整個茶肆飄香。


    “這茶好香啊。”


    薛凝霜性子豪爽,平日的牛飲,此刻卻也變成輕抿。


    僅一絲茶水入口,她頓時口齒生津。


    “好茶!”待薛凝霜喝完,馮管家也抿了小口,忍不住閉上細長老眼,“卻不知此茶何名?”


    “不知道,好喝就行。”


    “哈哈,沈隊正這性子真討人喜愛。”


    整整半個時辰,茶衝了六手,星星火原人手一小杯。


    沈青雲喝了最後一杯,吧唧吧唧嘴:“果然差味兒,等迴了宛城,我再拿點兒請大家喝。”


    呂不閑聞言,心中一動,起身上前:“少爺,要不我跑一趟?”


    馮管家還沒開口,沈青雲就擺手。


    “有這功夫,還不如鎮上找找好點的館子,馮管家,派倆人陪著走一趟?”


    馮管家笑道:“無需找,鎮中月懷樓味道不錯。”


    “那你便去月懷樓安排吧,我請。”


    “是,少爺。”


    “豈能讓沈隊正破費?”馮管家攔住,“說好了,沈隊正一路皆由賀家供奉……”


    沈青雲笑道:“馮管家給個麵子如何?我就請大家吃這一頓,日後都歸伱,我不搶。”


    “哈哈,”馮管家笑讚,“沈隊正重情重義,老朽豈能反對?”


    星星火原眾人聞言,咽了咽口水。


    一路上,大家都是吃幹糧。


    不喝沈隊正的茶還好,一喝更餓了。


    此刻聽聞從此後都有熱食可吃,當即歡唿起來。


    “掌櫃的,結賬。”


    馮管家拿著錢袋正要搶先,就見沈青雲從懷裏摸出一疊銀……


    金票?


    你這是結茶錢嗎?


    馮管家掂量著裝著碎銀的錢袋,隱隱不安。


    “苦丁茶雖不錯,”沈青雲遞了張麵值最小的金票給掌櫃,一本正經道,“但要生意好,一種茶可不夠,望你做大做強,再創輝煌,我下次再來看你。”


    手一摸上金票,掌櫃就感受到大山般的重量,咕咚給跪了。


    薛凝霜苦笑道:“沈隊正,你這可不是富家子弟啊。”


    “確實有點少,但我爹說人心叵測,”沈青雲低聲解釋道,“要我出門少帶點錢財,且要花在刀刃上……”


    反話你正著聽?


    這桌一管家三護法,當即無語。


    待眾人至月懷樓,才發現整座酒樓都被包下。


    “最好的席麵,最好的酒,不夠再上。”


    簡簡單單一句吩咐,再加上能買下三座月懷樓的金票,掌櫃扭頭就跑去雲氏錢莊兌銀票。


    片刻後,買下兩家競爭對手的掌櫃,帶著一長串廚子墩子凱旋。


    不多時,酒菜流水般上桌。


    馮管家邊吃邊……後悔。


    此刻,他之前隱隱的不安,已然變成血淋淋的現實。


    “傾整個賀家之力,怕是都經不起他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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