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江湖規矩解決完拓跋塹後,鄭通對柳高升感恩戴德。


    “柳大人堪稱良藥,藥到病除啊。”


    拉著柳高升的手,他都舍不得放開,感慨道:“要不是您,今年我徐州司考核評定,怕是隻能得個下上。”


    禁武司除兵吏行走外,所有官員每年一考,分九等。


    下三等,基本可以卷鋪蓋走人。


    “嗨,小事兒。”柳高升擺擺手。


    鄭通卻解釋道:“這可不是恭維,前段時間司內傳言,說又要推行什麽稽考製,稽考內容五毒俱全,罄竹難書,堪稱剖心挖肝……”


    你聽聽這些犀利的詞匯,說的就是你這個獻祭同僚的家夥!


    柳高升瞥了眼沈青雲,又笑嗬嗬道:“是嘛,我在天譴城都未曾聽說,怕是假的。”


    一行人聊著,就出了徐州南城門。


    “三位大人慢走,廖統領在宛城恭候……”


    鄭通遙遙揮手,很是不舍。


    但再不舍也得迴去了。


    “媽的,人剛走就下雨,晦氣!”


    他瞥了眼天,罵罵咧咧迴酒樓收尾。


    三人一狗跑出四裏地,駐馬迴望。


    “奇了,我們一走就下雨?”呂不閑詫異。


    柳高升哈哈大笑:“準確來說,是我一走。”


    狗腿忍不住看了眼他。


    “迴去,”呂不閑朝徐州城努努嘴,“證明給我看。”


    柳高升悻悻。


    沈青雲抬頭觀天:“得趕緊走,這雨邪性,說不定一路追過來。”


    三人再度出發。


    一路百餘裏,不幸被沈青雲完全言中。


    徐州城的雨,還真跟在仨兒屁股後麵三四裏地一直下,跟跑毒一樣。


    呂不閑柳高升盯著沈青雲,像看神仙。


    “沈哥,這我不得不說你了,你有這能耐,進禁武司幹嘛?”


    沈青雲苦笑:“我就隨口一說。”


    “趕緊進城,和廖統領匯合。”


    三人馭馬入宛城沒多久。


    又是一小支騎隊跟來。


    “媽的,跟在後麵淋了一路!”


    “是真邪門兒,他們硬是一滴雨沒淋到。”


    “別囉嗦了,跟丟了人,不好和大公子交代。”


    ……


    徐州城。


    拓跋天說到做到。


    一刻鍾不到就拆了擂台。


    因為暴雨,鄭通也通情達理,沒立即趕人出城,允他們迴駐地避雨。


    意氣樓沒了。


    酒樓還在,且人滿為患,熱議最終一戰。


    “杜奎果真厲害,全程壓著拓跋塹打,還隔著境界呢。”


    “哎,畢竟是朝廷嫡係,比不了。”


    “也不能這麽說,你看杜奎敢在拓跋天麵前放肆?還是得看人。”


    “誒,這杜奎也沒傳言中那麽妖裏妖氣的啊,嗯,嘴確實臭。”


    “我以後再也不逢人就說杜奎是個娘們兒了,哈哈。”


    ……


    進酒樓避雨的某蒙麵人,腳下突然頓了頓,找了張桌坐下,一邊飲酒,一邊聽。


    不多時,此人起身。


    縱然氣炸了肺,他也隻是微微一笑,妖裏妖氣的。


    “柳高升,我倆看誰先自絕於江湖!”


    體宗駐地。


    氣氛沉悶。


    丟了麵子倒沒什麽,煉體之人小心眼兒不多。


    “但若影響了大局,你仔細你的皮。”


    拓跋天比拓跋塹更像狗熊成精,嘴一張便如雷公喝世。


    拓跋塹縮了縮脖子,強嘴道:“那哥你也逃不了。”


    “我?”拓跋天氣笑了,“若非我來救場,今天伱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入禁武司內獄!”


    “這,不至於吧?”拓跋塹狐疑道,“哥你到底發現了什麽?”


    拓跋天冷冷道:“估計是天譴城來人了,那個鄭通一直笑臉作陪,而杜奎……”


    “杜奎怎麽了?”


    “看他那樣子,怕也是個陪襯。”


    拓跋天蹙眉迴憶。


    那個專門練腰的,還有旁邊那個排骨,全程氣定神閑。


    “且杜奎一迴到二人身邊兒,就不再笑了,麵對那個排骨,還有些拘束?”


    讓杜奎都拘束的,能是一般人?


    “而練腰那家夥……”


    練腰隻是不可置信的吐槽。


    “此人年紀不大,氣血不顯,竟能扛我八成力道?”


    拓跋天暗歎,禁武司真是人才濟濟。


    “他,他們專程因我而來?”拓跋塹嚇到了。


    “你多大臉?”拓跋天哼了聲兒,“他們似是去宛城,我已讓人跟……”


    嘭!


    一聲驚雷,駐地大門被轟碎。


    “拓跋天何在,竟敢欺負杜奎杜叔叔,我柳高升不會放過你,出來一戰!”


    柳高升?


    “我知道他,錦州都指揮使的小兒子。”拓跋塹很清楚二等天賦的圈子,卻也疑惑道,“怎的輩分下降得這麽快?”


    “去看看,”拓跋天沉著臉起身,走兩步又罵道,“瞧你惹的事!”


    倆兄弟一出門,就見一人鬥笠蓑衣蒙著麵,很有江湖氣息,隻不過……


    “有些娘兮兮的?”拓跋塹小聲嘀咕。


    拓跋天歎道:“所以記住了,江湖傳言不可信,杜奎隻是嘴臭,這柳高升才妖裏妖氣。”


    蒙麵人聽了,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手底下見……真章吧!”


    輕喝一聲,他殺向拓跋天。


    拓跋天眉頭一皺,能感覺對方是含怒而來,但這招式……


    嘭!


    待蒙麵人騰空而至,他一腳踹出。


    蒙麵人從哪兒騰空,就迴哪兒站定。


    “沒想到你拓跋天還有兩下子,哼,我柳高升輸了!”


    喊完。


    走人。


    倆兄弟麵麵相覷。


    沒多久……


    柳高升妖裏妖氣。


    柳高升叫杜奎叔叔。


    柳高升被拓跋塹一腿踹飛等事實,便化為流言,競相傳出。


    鄭通接到消息,久久不能迴神。


    “柳大人明明都冒名杜奎了,還能傳出這流言?”


    最後他也隻能歎一句:“柳大人說的不錯,徐州城水深,我都把握不住。”


    徐州城某巷。


    蒙麵人取下麵巾,正是接到柳高升書信去往天譴城,途徑徐州的杜奎。


    “宛城?高升侄兒,叔叔我來了!”


    宛城。


    距徐州城百餘裏。


    人口眾多。


    宗門林立。


    完全不像縣城的樣子。


    所以堂堂統領駐留此地,徐州城反倒是甲級禁衛主持日常。


    “這刀削麵才對味嘛,鄭通險些誤我。”


    柳高升說完,又開始吸溜,狼吞虎咽的樣子,把廖統領給逗樂了。


    “小二,再來三碗,澆頭全端上來,我來伺候!”


    沈青雲笑道:“廖統領客氣了。”


    “到了這兒,我說了算,”廖統領對沈青雲也蠻客氣,“到了天譴城嘛,就得我說客氣了,哈哈。”


    “那必須的。”柳高升打包票,“無論是迎春樓還是迎春樓隔壁,包廖統領賓至如歸!”


    迎春樓我去過。


    迎春樓隔壁是什麽玩意兒?


    廖統領也不深究,開始介紹宛城。


    “你們也看到了,宛城人多宗門多,大案沒有,雞毛蒜皮的事……”


    話沒說完,外麵就打了起來。


    四人一瞧,兩幫七八個人就在街上群毆。


    看上去很有架勢,仨兒卻知道,這幫人沒一個煉體入門的。


    廖統領歎道:“這種情況,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當街互毆,刑三日,杖十,役十五日。”呂不閑順口就說了出來。


    “開始也關起來揍,”廖統領苦笑,“人滿為患不說,他們也不在乎。”


    沈青雲若有所思,問道:“他們為何打架?”


    “一是閑得慌,最重要的是,他們以為這樣就能吸引宗門注意,被吸納進去。”


    “哦,明白了。”沈青雲繼續吃麵。


    柳高升瞟了眼沈青雲:“沈哥,有主意了?”


    廖統領一怔。


    他對柳高升是真客氣。


    沈青雲嘛,就是客套了。


    卻沒想到柳高升對沈青雲也是客氣,甚至……還沈哥?


    “主意沒有,提議倒有一個,給廖統領參考參考?”


    一口麵的功夫,還真就有主意了?


    廖統領不動聲色地笑道:“我洗耳恭聽。”


    沈青雲笑道,“和當地宗門說說,凡有案底在身的,一個都不準收。”


    這話一出,三人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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