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兩晉,乃至隋唐。


    統治者要治國,全靠世家支持,這樣仿佛是個不變的定律。


    曹操現在要治理這個大漢,靠的基本也是世家,就算不用那些公卿,也得用潁川文士,也基本都是世家的人。


    後來曹丕當權,陳群提出九品中正,也是為了世家服務。


    反而是曹操、劉備他們,都曾削弱過世家在朝中的權勢,但是用處不是很大,後來還是不得不用世家。


    如今除了潁川之外,那些世家文士,跳出來反對曹操殺戮公卿,鬧的動靜還挺大。


    曹操感到很頭疼,不得不找荀彧他們商量了一遍應該怎麽壓下那些反對的聲音,再控製物價等等,把商量的做得差不多了,他就想反對世家的壟斷地位。


    這個不能和荀彧他們商量。


    畢竟潁川世家再怎麽支持他,也還是世家,曹操隻想找寒門出身的陳舟商量,以他對陳舟的了解,一定能給出相應的措施。


    送走了荀彧等人,曹操看還有時間,便讓人備車到陳家。


    陳舟無所事事,在家裏除了陪一陪夫人們,就是努力地造人,成親有一段時間了,家裏的夫人那麽多,現在連孩子都沒有。


    造人就顯得很有必要。


    不過大白天的,陳舟還不至於白日造人,看到曹操來了,讓人邀請其進門。


    外麵天氣很冷。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天地一片蒼茫。


    曹操剛進門,陳舟讓人端來一個火爐,再日常地燙一些酒來招待。


    一杯溫酒下肚,曹操踏過風雪而來的寒意,消散得差不多了。


    “主公有什麽事情,隨便讓人來傳我即可,沒必要親自來一趟。”陳舟說道。


    “因為劉備一事,我本就有愧渡之,外麵天氣冷,我知道渡之肯定不想出門,便想不能讓渡之來,倒不如我再來走走。”曹操對陳舟,那是真的很優待。


    無論如何,都為陳舟考慮。


    他是和郭嘉、戲忠的關係很不錯,但是和陳舟的關係更好,兩者還是一家人。


    陳舟說道:“主公這麽說,我受寵若驚,不知道主公今天來訪,所為何事?”


    曹操吐了口氣,很快變成白色的霧氣,無奈道:“渡之應該聽說過,外麵傳得沸沸揚揚的言論了吧?”


    “什麽言論?”


    陳舟一臉蒙蔽地問。


    這幾天他都沒出過門,實在不清楚外麵的事情。


    曹操:“……”


    “有時候真的羨慕渡之,如此無憂無慮。”


    曹操爽朗一笑,解釋道:“我殺了很多公卿大臣,這部分人來自各大世家的文士,現在那些世家說我殘暴不仁,反對我的暴行呢。”


    原來是此事。


    陳舟說道:“敢反對,壓下去即可,好像也不是難事。”


    曹操點頭道:“確實不是難事,我已經讓文若他們想辦法壓下,但朝中大臣,有諸多不滿我的,提出致仕迴家,不願意為我治國,想要脅迫我低頭,又如何?”


    反對曹操,提出致仕的大臣,占據了許都大漢朝廷的一半人。


    朝中突然少了一半人處理政務,後果真的很嚴重,累也能把曹操他們累死了,這個威脅對曹操是有效的。


    “他們都走了?”


    陳舟問道。


    曹操搖頭道:“致仕提交辭呈,並沒有真正離開,但如此做,隻是為了逼迫我。”


    聞言,陳舟笑了:“既然他們想致仕迴家,主公沒必要挽留,更不用糾結,都同意讓我們迴家吧!如果主公擔心沒有人治國,其實沒這個必要,世家反對,但寒門如何?主公發布一條求賢令,招募寒門士人,相信他們很想得到一個扭轉寒門的機會。”


    “這個……”


    曹操尋思了好一會,拍手道:“渡之言之有理,世家極力反對,但寒門並無反應,前不久文若還收到幾份寒門的自薦書信,似乎可行!”


    寒門並非真的貧苦百姓,或者農民。


    可以理解成為沒落的世家,又或者低配版的世家。


    他們沒有世家的名聲,也沒有世家的底蘊,更沒有世家的詩書傳家,向來被世家瞧不起,兩個群體是對立的。


    世家不想玩,那我就帶寒門玩。


    寒門士人的能力,不比世家差多少。


    曆史上的曹操,確實是發布了求賢令,招攬寒門文士,企圖打破世家壟斷,陳舟不過是將求賢令提前了。


    “渡之一句話,讓我找到了方向。”


    曹操哈哈一笑,但想了一會又問:“招攬寒門,其實不是長遠之計,給了寒門名望、權力,他們將來也會成為世家。一個朝廷,若是長久依賴於世家,不是朝廷之福。”


    他的目光,那是毒辣的。


    早就看出漢末的弊端,除了各種天災人禍,就是世家專權。


    他執政期間,也想過打破這個局限。


    現在唯有問計陳舟,認為陳舟一定有辦法。


    隻見陳舟想了一會,再想到曾經和荀彧他們,討論過關於士族的問題,道:“想要打破這個局限,得扶持另外一個群體,將來逐步取代世家,但是整一個扶持,又是個漫長的過程。”


    曹操問道:“這個群體,應該不是寒門?”


    “不是!”


    陳舟又道:“我出自寒門,但不會幫寒門,更不會幫世家,這個群體,隻能是庶人,也就是外麵種地的百姓,或者無家可歸的流民。”


    曹操不解地問:“這部分人,居無定所,連大字都不識一個,如何能治國理政?”


    陳舟說道:“這個簡單,給他們一個讀書識字的機會即可,庶人子弟,並非全部不識字,或者沒有見識,前期可以挑這部分人出來扶持,或許能盡量縮短這個過程。”


    曹操比較讚同陳舟此話。


    黎庶百姓,有能力的人,還是有的。


    隻是他們現在,沒能發掘出來。


    “渡之認為,如何扶持?”


    曹操又問。


    “這個就簡單了,扶持這部分人,那是教育問題,即私學。”


    陳舟又道。


    在漢末,私學比較盛行。


    比如說培養了很多文士的潁川學院,就是私學之一,荀彧、荀攸、戲忠和郭嘉他們,都是出自這個學院。


    隻不過私學,是世家為了給自己培養人才成立的。


    培養的都是世家的人。


    也隻有世家的詩書,還有能力底蘊等,可以成立私學,培養出那麽多門生故吏。


    這就是世家的知識壟斷,或者仕途壟斷的重要手段。


    想要破局,首先從知識開始。


    畢竟官員隻能從讀書人當中選擇,而不是找連大字都不認識的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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