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鴉之路·第五紀元,“清算時代”第645年】


    “艾斯梅萊達女士!戰鬥結束了?”


    “是,路德維希先生,您——”


    “說重點吧,我還能複活幾次?”


    “....兩次。”


    “應該夠了,下次盡量少切一點,幫我多留些靈魂,這樣或許我還能轉入英靈道途。”


    “有關您的記憶備份——”


    “這不重要,艾斯梅萊達,黃金學院的地下究竟藏著什麽,值得那些叛徒這樣死守?”


    “我不知道,路德維希先生,魔網中記載這是最高權限機密,於黑暗時代第11年完成封鎖,該計劃發起者,審核者和執行者都是我。”


    “你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你刪除了——我懂了,想辦法把它打開,讓我們看看究竟是什麽東西才能讓火披風和那群叛徒都這樣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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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來沒有要求你救我!這不過是你強加給我的願望,竟還宣稱這是善良?”


    在千紙鎮的旅館裏,伊莎貝爾正連連後退,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孩,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在王子和他的騎士們離開以後,伊莎貝爾迴到了女仆宿舍,她斬殺了每一個沒來得及一起逃跑的騎士扈從,卻驚訝地發現,幾乎沒有人願意和她一起離開。


    最後,隻有一個來自明卡洛斯的農村女孩願意跟她一起走,起初,這女孩很熱情,在她的主動攻勢下,兩人的關係迅速升溫,變得親密,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就變了。


    她開始抱怨,拒絕樸素的食物,甚至對其他人也擺出高高在上的態度,對伊莎貝爾則更加嚴苛,這一度給她們的旅行造成了麻煩,直到今天,這沒有來頭,也不知該如何解決的矛盾終於爆發。


    “那你為什麽要離開?”伊莎貝爾迷茫地問,麵對眼前那女孩的壓迫,她手足無措,連連後退:“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別這樣,我們可以——”


    “你不知道做錯了什麽!難道你真的不知道?”


    那女孩步步緊逼,她臉上的表情扭曲而猙獰,仿佛在麵對仇人,她聲音尖銳地嗬斥:“我以為你是我的王子,我的馬車呢?我的仆人呢?我的宴會和城堡又在哪裏?”


    “什麽....”伊莎貝爾眉頭緊皺,她們兩人之間一定有一個瘋了,否則絕不至於像現在一樣無法交流:“什麽王子?”


    “就是王子....”說起這個單詞的時候,這女孩的語氣又溫柔下來,臉上還掛著幸福的微笑:“我溫柔的,富有的,高貴的救星,把我從地獄裏拯救出來,懲奸除惡,弘揚美德。”


    “我們會在城堡裏幸福地生活,會有一千個仆人服侍我,我可以盡情享用茶和蛋糕,用甜點填飽肚子,而到了晚上,王子會....”


    她的臉色驟然轉陰,隨即開始扭曲,怨恨地說:“但你!你欺騙了我!你根本不是王子,歸根結底,你不過是個下賤的女人——”


    即使伊莎貝爾一直試圖控製自己的情緒,她也還是忍不住憤怒地反駁:“清醒——”


    那女孩瘋狂地尖叫:“你就是在嫉妒我!你破壞了我的人生!你——”


    “夠了!”


    伴隨著一陣強風,一個空靈而肅穆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迅速終結了這場爭端,因為那女孩已經改變了目標:


    “啊!我的王子——”


    “閉嘴!”


    女孩的話語戛然而止,她的嘴唇還在活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的表情一變再變,身體卻無法動彈,伊莎貝爾連忙低頭,恭敬地問候:“導師。”


    沒有理會伊莎貝爾,一個微弱的,蒼白的光球在房間中央顯現,它沒有眼睛,卻盯著那女孩,嚴厲地質問:“我問,你答。”


    那女孩沒法說話,隻好不停地點頭,並快速眨眼,試圖以這種方式來傳遞她的愛意。


    “有家可歸嗎?”


    她拚命搖頭,不等她第四次睜眼,帕貝爾就迫不及待地刻下魔法,把她丟迴了天空學院。


    在伊莎貝爾眼前,那女孩的身影逐漸被灰光遮蓋,隨後徹底消失,她驚訝又擔憂地問:“導師,她——”


    咚咚,門外傳來酒館女主人的大聲問候:


    “姑娘們?發生什麽事了!”


    帕貝爾沒有說話,看了他一眼之後,伊莎貝爾作出了迴應:


    “沒什麽!”


    “是嗎....”


    等沉重的腳步聲逐漸走遠,帕貝爾才溫和地說:“不要怪她,伊莎貝爾,如果有得選,她也不會變成這樣。”


    “學會生存,了解世界,認識自己,這是人成人必經的三步,而她甚至沒有邁出第一步,現在,她要走上自己的路,你也要走上你的。”


    伊莎貝爾失落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她在床邊坐下,看著空空蕩蕩的對側,沉重地歎了口氣。


    她不知道那女孩為什麽會這麽想....王子?難道她沒有見過真正的王子嗎?她怎麽會有這樣的幻想....即使在經曆過這一切以後,她仍然認為自己應該依附於別人生活?難道她付出的代價還不夠慘痛?


    不準學習,不準揮劍,不準自力更生——全都是狗屎!


    兩枚金布朗跌落在桌麵上,發出清脆而冰冷的聲音,導師溫和的命令緊隨其後:


    “把這些交給老板,我們弄壞了他的餐具,理應賠償,然後好好休息,如果你想的話,也可以在這裏多待兩天,沒關係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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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迴到艾爾·卡拉德,艾斯提尼亞侯爵。”


    喬·奧爾科特皺起眉頭,但羅貝爾卻輕輕頷首,平靜地問:“你是?”


    這微胖的男人表情肅穆,恭敬而一絲不苟地彎腰行禮:“我是勞倫特·艾維恩勳爵,羅蘭殿下命令我來管理艾爾·卡拉德,同時我也是您的新管家,艾斯提尼亞侯爵。”


    “萊恩和安妮維雅呢?”


    勞倫特的語氣格外平靜,絲毫沒有因為他話語中的內容而波動,仿佛他才是這裏的主人:“萊恩·艾斯提尼亞被你們的叛徒斬殺,而安妮維雅竟然妄想玷汙王子的光輝,所以她必須死。”


    也就是說,寶劍圖書館的權力已經被完全架空,年輕的喬·奧爾科特已經握緊了拳頭,但經驗老到的羅貝爾比他更快一步,伸手攔在他的身前,同時依然平靜地問:


    “恕我冒昧,請問您口中的叛徒是?”


    勞倫特麵無表情:“伊莎貝爾·艾爾德雷德。”


    “我知道了,感謝您的迴答,那麽請問我們是否可以進入圖書館休息?”羅貝爾騎在馬上,一手撫胸,向這微不足道的勳爵行騎士的禮節:“另外,我想知道羅蘭殿下承諾的大師是否已經抵達,我的家傳盔甲在戰爭中破損,如今急需修複。”


    “當然,”勞倫特側身讓開了道路:“這是您的領地,請進。”


    疲憊的騎士們終於迴到了家,但這裏卻不像過去一樣輝煌,修剪花園的女仆們寥寥無幾,滿地都是落葉,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連灌木也染上了一抹枯黃。


    六百人響應皇帝的號召出發,迴來時卻隻剩下四人,羅貝爾不知道要怎麽麵對騎士的家人,更不知道怎麽麵對艾爾·卡拉德。


    喬·奧爾科特湊到侯爵身邊,小聲而憤懣地說:“這分明是您的領地,導師!這裏不是黃金港!即使是——”


    “噓——就這樣吧,喬,不要再提起這件事,”羅貝爾馭馬遠離了他的學生,他神情複雜地看著樹下的枯葉,最後歎了口氣,平靜地大聲說:


    “去休息吧,喬!我有些事要處理,這幾天都教不了你什麽,如果你想訓練,那麽你可以隨意使用寶劍圖書館的所有資源,你救過我的命,證明了自己是個優秀的戰士,那麽我也不吝投入。”


    用力拍了拍年輕騎士的肩膀,羅貝爾甚至不敢抬頭看他,隻是騎著卡拉迪昂落寞地,孤獨地離開了庭園,戰爭已經結束,但沉重的壓力直到這一刻才落在他的肩上,那女巫——她算是逃了,艾斯提尼亞侯爵也終於迴到了他的家鄉,可真正艱難的時光才剛剛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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