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隨者·964年1月】


    “實驗日誌k-3-6-54,我是卡拉卓爾·晨星。”


    “毫無疑問,這一課題已以失敗告終,注能魔法並不能幫助失去靈魂的野兔擺脫多器官衰竭的命運,不論是強化體質,還是強化力量,它們在失去靈魂後都沒有表現出比平時更加優秀的活性,平均和最大、最小死亡時間比之不用注能魔法時並沒有出入。”


    “即使將供養維度縮小至每個單獨的器官,依然不能延緩這一症狀的出現,或者減輕其出現時的程度,我認為這是某種更加....高級的症狀,因此不能簡單通過強化體質的方式來避免。”


    “也在今天,陛下給了我們新的任務,我將要負責的下一個課題是,使用注能魔法來避免強大靈魂撕裂弱小軀體,但我還需要幾天來協助侍女們整理數據,成功歸檔後,我就會第一時間投入新的實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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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沉而哀傷的號聲第三次在高原上迴蕩,有恃無恐,奮不顧身的女巫們逐漸停下了腳步,她們盡量繞開月光行走,但羅貝爾還是看得出,她們正在往自己的方向聚集。


    她們放棄了繼續追獵銀光騎士,而是把目標鎖定在高原上最顯赫的兩位騎士身上,又或者說,鎖定在羅貝爾一人身上。


    那女巫對他的仇恨已經不需強調,但這不是壞事,感受到逐漸逼近的威脅,卡拉迪昂不安地在原地踏了兩步,而羅貝爾用受傷的左手勉強抓了抓它被鋼鐵覆蓋的脖子:


    “聽好了,喬,”


    他冷靜至極地說出了荒唐無比的話:“不論你有多少機會,絕不能嚐試殺死她們。”


    年輕的騎士有些愕然,他偏過頭,而一直箭矢也抓緊了這機會撲向他僅有軟甲防護的脖頸。


    一邊靈敏地用配重環打落箭矢,喬·奧爾科特一邊不可置信地問:“為什麽!”


    這支箭矢像是某種信號,從身後的陰影裏,兩支短劍同時顯形,五個女巫朝著喬·奧爾科特發起衝鋒,而那女巫的首領則向羅貝爾發起了正麵襲擊。


    身體後仰,甲片就緊緊地疊在了一起,沒有留下任何可供利用的空隙,那兩個試圖偷襲的女巫還想抓住他的手臂,但羅貝爾用力一夾雙臂,相對鋒利的甲片就割斷了她們的手,讓她們慘叫著倒地,而即使在這種極為別扭的姿勢下,羅貝爾依然有能力揮舞長劍,擋下那女巫對他麵龐發起的致命一擊,甚至有餘力說話:


    “有東西在看著我們,它不允許這些女巫死去,但....繳械可以。”


    那些女巫似乎不擅長應付重甲,她們冒然把手指伸進甲片裏,為此她們的手指幾乎都被絞斷,但那天上的東西卻沒有反應,這足以讓羅貝爾在致命的危險中劃出一個安全區。


    作為白銀高原上屈指可數的大貴族,在規則中起舞正是他的強項,現在不過是把他的舞伴從貴族換成了女巫,和以前也沒有什麽不同。


    有五人同時發起了衝鋒,假如繼續站在原地,他就沒有辦法將五人全都攔下,喬·奧爾科特咬了咬牙,為了實現自己的誓言,他發起了反衝鋒。


    用一記兇狠的突刺攔下一人,在她發起反擊前,年輕的騎士就已經轉身,用一記帶著強大慣性的豎劈繳械了第二人,一位女巫該換了目標,年輕騎士的動作似乎讓她看到了可乘之機,於是她試圖襲擊喬的腰間。


    似乎連月亮也為他的劍技驚歎,一道璀璨的銀光在他身後劃過半圓的軌跡,成功從擋住了那柄短劍,作為迴應,年輕騎士用一記直拳打飛了這女巫,五支箭矢從陰影中飛來,但半身甲最大的好處就在於靈活,這種襲擊造成不了什麽威脅。


    還有兩名距離最遠的女巫沒有處理,但在她們發起攻擊之前,喬已經迴到了自己的位置,短暫地僵持後,她們退迴了陰影當中。


    下一刻,十一支箭矢襲來,連帶著四柄短劍突然出現,分別襲向他的脖子,左右腹和小腿,喬·奧爾科特深吸一口氣,他那閃閃發光的長劍不停揮舞,形成一片耀眼的劍網,成功擋住了第一輪箭矢。


    他用左手抓住試圖襲擊他左腰的女巫,又用長劍擋住右側的短劍,甩開累贅後,他正打算發起攻擊,但一個兇猛的黑影卻撞飛了他麵前的女巫,又有一把長劍從空中刺下,把最後一個襲擊者釘在地上。


    是侯爵和他的戰馬,他們以喬·奧爾科特為圓心旋轉著前進,幫他解決了一部分敵人,而那女巫的首領以為自己找到了機會,試圖攻擊羅貝爾的後腦,作為迴應,這高大的男人伏低身子,然後用一記迅捷有力的肘擊給予了她重創。


    “大人——”


    “喬!聽我說!”強忍著左側手腕的劇痛,侯爵的語氣依然平靜:“她們的速度很快,但力量不足,手裏的劍也不出眾,利用這一點,學會相信你的盔甲。”


    年輕騎士緊張地點了點頭,他看到黑暗深處出現了幾道光,隨後,她們不再有所保留,所有人在同一時間發起了攻擊。


    米莉亞第一個衝進戰線,她的目標依然是那騎馬的戰士,麵對他的時候,她就像迴到了童年,不論她怎麽用匕首發起攻擊,怎麽閃轉騰挪,那麵巨盾仿佛都巍然不動,她永遠會被安東尼逼到死角。


    這男人也和安東尼一樣,短劍砍在他的盔甲上紋絲不動,唯一的破綻似乎是他的頭,可他卻始終騎在自己的馬上,米莉亞必須跳起來才能對他的頭發起攻擊,可事實已經不止一次證明,跳起來絕不是一個好主意。


    這裏太過空曠,沒有勾爪發揮的機會,而在上過一次當之後,那男人也不再對這種小把戲過度警惕,他也絕不隻是力量強大那麽簡單,他穿著幾十斤重的鐵塊,速度卻一點也不慢,由於他經常隻需要防守,而不需要伸直手臂來進攻,他的速度甚至綽綽有餘。


    他的左手垂下,但僅憑一隻右手以及他和戰馬的配合,也足以應付米莉亞,蘇維亞和安伯莉爾的圍攻,甚至還有餘力教導他的學生:


    “節省力氣,喬!夾緊你的手臂,這樣才能更快,更輕鬆。”


    用長劍護住脖頸,趁著女巫試圖攻擊他的腋下時,羅貝爾曲起一直垂下的左臂,用一記肘擊將她擊退,同時還不忘教導:


    “用你的肩膀和手肘!它們同樣包裹著鋼鐵,和你的劍沒有區別。”


    “放鬆腳步,喬!把你的注意力集中在腳而不是手上,記住!閃避永遠比招架更加輕鬆。”


    年輕騎士依然緊咬著牙,他同時麵對著接近十個女巫的圍攻,但也許是侯爵的教導卓然有效,他逐漸熟悉了這種節奏。


    “不要忘了你的力量,如果她們膽敢用短劍來接觸你的劍,那就將她們壓倒,踩住她們的武器,她們就沒法繼續戰鬥。”


    眼前正有一個機會,年輕騎士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按照侯爵的教導,他成功用慣性摔倒了一個敵人,借助閃躲的時機一腳踩下她的武器,然後將她遠遠踢飛。


    少了一人之後,他的壓力並沒有減輕太多,但這或許是因為這些女巫不再能給他造成什麽威脅,假如他在戰鬥開始時就了解這一點,那麽或許他還能更輕鬆一些。


    “高人的手腳比矮人更長,記住這一點,如果你已經看見了她們的武器,你就知道從哪裏發起襲擊能獲得優勢。”


    當黎明第一抹晨光從天邊出現時,年輕的騎士已經變得遊刃有餘,正當他閃開一次突刺,又用肩撞將敵人衝開時,他的腦後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喬·奧爾科特瞪大了眼睛,他正想轉頭,但侯爵的嗬斥卻格外嚴厲:


    “專心!我會守護你的後背!”


    看著逐漸明亮的天空,羅貝爾已經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手足灌鉛,但那些女巫,尤其是那個女巫首領,卻依舊敏捷,他不知道他的騎士們已經撤離了多久,但他也是時候離開這裏了。


    下一次擋下兩名女巫的攻擊後,羅貝爾咬著牙調動了體內的魔力,這讓他感到一股幾乎被撕裂的痛苦,最終也隻弄出了兩片小火花,但這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因為他聽到那女巫首領用精靈語大喊:


    “小心!”


    “喬!後退!”


    年輕騎士不明所以,但他在擋開眼前的攻擊後,依然忠實地按照命令後退一步,然後他就感到一隻濕漉漉的鐵手抓住了他盔甲的後頸部,然後一股巨力把他拽離地麵,還伴隨著侯爵的悶哼。


    “唔——”


    “大人——”喬·奧爾科特緊張地大喊,他想轉頭,卻害怕自己的動作會加劇導師的負擔,腳下的大地開始後退,女巫們朝他射出了箭矢,但年輕騎士沒有再格擋,隻是縮起了頭,用臂鎧擋住了這些攻擊。


    一支箭矢紮穿了他的小腹,但喬·奧爾科特依然沒有說話,而是咬著牙將它折斷,然後用手抱住了卡拉迪昂的後背。


    侯爵的語氣很虛弱:“快上來,喬。”


    “大人,您的手——”


    “你是我的學生,我不可能把你丟在這裏....別說了,坐穩。”


    喬·奧爾科特沒有再說話,他放棄了正坐,而是靠著侯爵的後背,重新緊握長劍,用來招架那些女巫們射來的箭矢,即使他知道這可能有墜馬的風險,但他依舊堅定地擋下了每一次襲擊。


    在他身後,侯爵疲憊地大喊:“加速,卡拉迪昂!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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