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孟舒誌的應承和柳蓮安的應承是大大不同的,孟舒誌說道:「先前初秋時候子豪的身子不好,甚少外出,我……新近相識了一位姑娘,若是她也無事,到時候一塊兒外出走走吧。」孟舒誌的想法很簡單,若是單獨帶著表妹極為不妥,第一個念頭就是帶上沈子豪,接著跳入他的腦中的便是杜瑩然了。孟舒誌想著柳蓮安和杜瑩然之間還隔著書局裏的誤會,若是相見一塊兒解開了這個誤會豈不是更好,還有杜瑩然若是嫁給他了,也是要同柳蓮安往來的……想到了這裏,孟舒誌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柳蓮安聽著孟舒誌提起了姑娘,心中猛然一緊,口中溫和言道:「這位姑娘可是表哥的心上人?」麵色微紅,似是不好意思出口一般。


    「這姑娘你也認得。」孟舒誌心中念著《論語》,不讓麵上的熱度上升,說道:「你可還記得上次書局裏遇到的杜家姑娘?」


    柳蓮安如何會不記得,那時候是她剛知道了未婚夫的死亡,在如墨的勸說之下,踏出去招惹表哥的第一步,此時卻微作詫異,說道:「表哥怎會同她相識?我記得她偷聽我們說話。」到底因為嫉妒,柳蓮安說出了詆毀之言。


    「她上次並未偷聽。」孟舒誌解釋說道,「許是你這丫頭誤會了。」孟舒誌看著如墨,如此說道,「你可還記得她上次看醫書?她那時候正看書呢。」


    柳蓮安心中每一處都在呐喊那杜家姑娘分明是知道孟舒誌的,她絕對是偷聽自己說話,麵上卻掛著柔柔的笑容,輕唿出聲:「原來是這樣,看來是如墨誤會了。」柳蓮安幾乎要吐血。


    「下次替你們引薦的時候,讓如墨這丫頭道個歉。」孟舒誌說道。


    如墨見著柳蓮安一瞬間的表情扭曲,當機立斷說道:「都是奴婢的錯。」


    「出門在外,還是要多注意些。」孟舒誌說道。


    「表哥還沒有說如何同她相識呢?」柳蓮安好奇地說道:「難道是表哥生病了?」說完上前一步。


    孟舒誌往後退了一步,麵色微微有些尷尬,「是子豪的咳症。」


    柳蓮安停住了腳步,麵上也飛起了紅霞,說道:「蓮兒還當是表哥你生了病。」


    孟舒誌一瞬間心裏覺得務必怪異,因為知道柳蓮安的未過門的夫婿剛剛殤亡,也沒有往旁的方向去想,隻是說道:「表妹有心了。」


    柳蓮安原本是最為欣賞孟舒誌的知禮循禮,此時卻恨極了他的守規矩,「原來是沈家哥哥,那他的病可治好了?」


    「杜家姑娘的醫術高超。」孟舒誌笑著說道,「已經是全好了。」


    無論如何也得再見見這個杜姑娘。柳蓮安心中下定了決心,又同表哥說了幾句才帶著如墨匆匆離開。


    假山後,一個碧青色的衣裙角一閃而過。隻是被孟舒誌口中口口聲聲的杜姑娘擾的心緒大亂的表妹同如墨沒有注意到那裙擺。


    柳蓮安提著裙擺離開了小巧亭閣之後,那碧青色衣裳的女子從假山後繞道而出,腳步輕快上前給孟舒誌行禮,「少爺。」


    「聽風。」孟舒誌同樣剛剛並沒有瞧見聽風的背影,此時停下了腳步,「可是祖母那裏有什麽吩咐?」這碧青色女子正是孟府老夫人身邊的第一得意之人,大丫鬟聽風。麵容清秀氣質沉穩,挺直的脊梁把這身碧青色的衣裳穿出了別樣的味道。


    聽風點點頭,開口說道:「老夫人讓我同少爺說,等會到正廳裏用膳。」


    孟舒誌點點頭,「知道了,我等會過去。」


    聽風行了一個禮,便躬著身子告退了,原本老夫人吩咐的是讓孟舒誌立即過去,隻是聽風瞧見了剛剛那一幕,便把時辰往後推了推。


    有小丫頭給聽風打了簾子,聽風進入了內堂之後,額前帶著深褐色抹額,頭發抿得工整的婦人坐在紅酸枝羅漢床上,手中端著杯盞,便往聽風的動靜,便往她的後麵瞧去,麵上掛著笑,問道:「舒誌人沒來?」


    聽風抬頭飛快瞥了一眼,輕聲說道:「迴老夫人的話,我剛在後院裏見著了少爺,同少爺說等會來老夫人這裏用膳。」


    孟家老太太原本麵上的笑容也淡了,說道:「都下去吧,留著聽風伺候就好。」丫鬟們魚貫而出。


    聽風上前同老夫人低聲說起了剛剛見著的景,表小姐柳蓮安含羞帶怯,如墨那丫頭更是鼓動著讓少爺孟舒誌帶著柳蓮安出去。聽風說話盡量做到中正不依不偏,這也正是她得老夫人心的緣由之一。


    聽完了聽風的話,老夫人久久沉默,半晌才低聲說道:「沒有想到她竟然是有這樣的心思。」老太太的聲音裏是掩不住的疲憊,歎了一口氣,「前些日子見著她每日裏難過得很,我便想著等到她緩緩了,另替她尋個好人家。竟是瞧上了舒誌了。」兒媳婦外出禮佛,見著了杜家小姐,與她有些眼緣,又有高僧保媒,直等著杜家小姐及笄便會定下這門親事,柳蓮安這裏與孟舒誌有緣無分。剛剛孟憲潛也同趙氏玩笑般說起了孟舒誌的窘迫,老夫人玩心大起,也想著把孟舒誌叫來打趣兩句,更兼囑咐兩句不可因為旁的事分了心思,誰曾想在聽風竟然見到了這樣的景。


    「少爺才華橫溢,品性高潔,同表小姐是自小相處,若是有些心思也是使然。」聽風說道。


    孟家老夫人揉了揉眉心說道:「舒誌恐怕一直沒有往這個方麵去想,剛剛憲潛才同我說了舒誌對杜家小姐有意。我原本還想著點撥舒誌兩句,不可在考試前分了太多的心思,現在……」孟家老夫人歎了一口氣。孟家老夫人素來疼愛柳蓮安,現在聽著聽風說起剛剛的事情,覺得柳蓮安那訂婚多年的夫婿剛去,便這般有了心思,定然是身邊的丫鬟挑唆的,心中對如墨那丫頭有些惱火。「如墨那丫頭越發不著調了。」


    聽風想著到底老夫人憐惜柳蓮安,如墨不過是表小姐的口舌,替她說了不能說的話罷了。麵上卻不顯露半分,隻是聽著老夫人的話。


    孟老夫人手指輕叩桌麵,發出篤篤的聲響,「等會讓夫人過來一趟,那杜家的姑娘不過一個月的時日便要及笄,我瞧著便在及笄禮上定下了吧。」至於說如墨那個丫頭,若是明麵上敲打蓮兒麵子也掛不住,說不定等到了滿府上下傳了孟舒誌的婚事,蓮兒也就想開了。孟老夫人的眉頭複又舒展開。


    「是。」見著聽風轉身就要往外走,孟老夫人說道:「也不急在這一時,等會就吃飯了。」兒媳婦的性情簡單,她隻要表露出了杜家姑娘及笄禮時候定下,她自然把事情大張旗鼓,整個孟府人都會知道,這其中也自然包括了柳蓮安。


    柳蓮安尚且不知道自己剛剛的一番作態全被聽風看在了眼中,左一個杜姑娘又一個杜姑娘,柳蓮安可以說是牙齒根都咬得生疼,迴到屋子裏就伏在榻上哭了一場,肩膀一聳一聳,好不傷心。


    「好主子,您別難過。」如墨說道,「表少爺也說了,是因為沈公子的病,才認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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