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太監夏明近些天來閑得無事,便想起了多年以來一直惦著的一件心事。並因此連續幾個晚上翻來覆去都沒有睡好覺,就是睡了也是一個夢接著一個夢。


    有一天晚上,讓夏明感到欣慰的是這些夢均是好夢,有的還是從未有過的美夢。在夢境中不是夢到財神爺在敲門送錢,便是夢見無數的寶物堆積在床沿邊,還有兩次夢境見到美女送來了醇香陳酒,這些好夢紛至遝來。這樣的好兆頭,讓夏明從夢中笑醒,可把他美得個不亦樂乎!此時此刻,他微微笑意便自言自語道。


    我夏明啊,生來就是個苦命人,一輩子也沒走過一個好運,可在夢境中竟是好事呢?都說夢是反的,真假也說不清。自從進宮當太監以來,雖說在宮中吃香的、喝辣的,吃穿不用愁,可一直心神不安,很少睡過一次好覺。造成這樣的結果,究竟怨誰呢?我思來想去,首先怨的是自己生不逢時,再就是怨那個該死的太監牛德好牛公公了。想當初,我爹娘死得早,十二歲便流落街頭以乞討為生。那時的我,生活無著落,卻也無拘無束。十七歲時,碰上了那個牛德好牛公公,他花言巧語對我說上一大堆好話便相信了他。正是在那時讓他說動了心,於是乖乖地隨他進了皇宮。開始,皇宮裏吃用不愁,到處都是美女,熱鬧非凡,我心裏怪高興的。可好景不長,幾天後,好幾位大大小小的太監硬把我按在木板之上,像宰豬一樣來那麽一刀,把下麵那兩個小寶貝給拿掉了。哎!我才十七啊,多好的青春年華給活生生地葬送了,這都是讓牛公公這個死鬼給騙的、害的。哎!世上沒有後悔藥可買,真悔之已晚,怨又有何用呢?現在,不惑之年的我也該峰迴路轉了吧!盡管這幸運之星姍姍來遲,財神爺敲門也晚了個半拍。在我看來,能有今天這個好彩頭,乃是夏明一生之大幸。我叩心自問,這彩頭的由來歸結起來原因有二,一是因為毛國師的寬宏大度,他見我是個五體不全的宮中之人,頓生憐憫之心,不與我小人計較,方保得我這顆項上人頭免遭落地。二是還得感謝我的那個死鬼上司牛公公,他當初做惡給了我血淋淋的一刀,取走了我下麵的兩個小寶貝。現在看來,沒了下麵那兩個小的卻保全了上麵這顆大的。試想,如果我是無缺完人的話,我項上的這顆人頭,還能夠保得住嗎?早就成為黃泥縣名副其實的死鬼了。而今,我一個宮中之人,留在這府衙也是多餘的。我何不跟毛國師撒個謊,請個假什麽的前往長安一趟。去那渭河邊的小山丘上,以祭拜上司牛公公為名,掏他的墓,奪其至寶,使自己的美夢成真呢!


    夏明越想越不是滋味,感覺到人生的苦短,枉活一生。夏明的這一奇思妙想,是有他的來由的。當初,他在進宮當太監之前,就曾做過一次稀奇古怪的夢,夢見他下麵的那兩個東西被一隻惡狗給叼走了。結果,醒來之後他趕緊摸摸自己的下身,發現下麵那兩個寶貝真的不見了。當時,夏明給驚呆了,嚇出了一身冷汗,倒地大哭大鬧了一場。夏明這麽一鬧,真的不太簡單。不僅驚動了和他一道逃荒要飯的同伴,看熱鬧的人也紛至遝來。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弄得夏明無地自容了!那時,京城裏人滿為患,什麽樣的人都有,啥樣的人也不缺,唯獨缺少的就是太監。當太監這件事兒,雖說衣食無憂,整日裏在皇宮內打轉轉。看似風光,也很煩心。但卻是一個讓人低看,眾望所背的差事。如果公開以告示聘請的話,定將無人問津。當時,皇宮內因缺太監吵得雞犬不寧,三宮六院各派高手相互爭搶。皇帝無奈,下令讓太監總管牛德好負責操辦此事。


    牛德好領命之後,尋了好些日子,均一無收獲。正在心急如焚之時,在街上碰上了要飯的夏明。夏明聽牛德好說進宮這麽好,那麽好的。加之夏明他沒了下麵的東西之後,在外混得也受人歧視。故點頭答應了牛德好,隨他一道進宮去了。


    幾天後,牛德好叫來幾位太監,突然將夏明給綁了。當把他推上案板上,對其施行手術時,夏明說出了讓所有人匪夷所思的事來。聽了夏明之言,牛德好半信半疑,他伸手摸了摸夏明的下身,果然沒摸著那兩個玩意。這時,牛德好便在心下想道。


    奇怪,真是奇怪!如果像夏明所說的,做夢也能把下麵兩個東西割了的話。我當初,又何必白挨那麽血淋淋的一刀呢!


    於是,他將夏明領到禦醫那兒,經太醫仔細一查,發現他啥也不缺,是個正常的男人。原來,夏明下麵的那兩個東西,並不像他自己所講的是在夢中被狗叨了。而是他在做噩夢時,因精神過度緊張了,那兩個滑溜溜的東西一下子縮進他的肚子裏了。無奈之下,夏明又被按倒在案板之上。手術過後,他抱頭痛哭,後悔莫及。


    當時,夏明對牛德好可恨之入骨。表麵上,他對他百依百順,心裏頭卻時常在詛咒牛德好不得好死。並暗暗地發誓。


    夏明我有朝一日,定將雪恥報仇!


    後來,牛德好莫名其妙地懸梁自盡了,夏明興奮得把自己的手掌都給拍腫了。他本想找個機會去掏這個死鬼墳墓的,讓他在陰間裏也過得不自在。他想了想之後,心又軟了。感到,我一個五體不全的宮中之人,去與那體無完膚的死鬼計較個啥啊?於是,他放棄了這個願頭,沒有去做這缺德之事。


    古人雲:心有所思,則腦有所想,日有所念,便夜有所夢。


    夏明之所以在夢裏發現財神敲門,寶物撲麵。是因為他親眼目睹了牛德好這個死鬼下棺時,陪葬的寶物甚多。有的甚至還是稀世珍寶,說它價值連城,一點也不為過。這些寶物作為牛德好的陪葬品被埋入地下之後,就一直成為夏明的一塊心病。


    當初,風光了多時的太監總管牛德好,倍受大明朝皇帝器重,夏明自然是不敢輕舉妄動。現在,夏明在迴憶自己的美夢時,發自肺腑地想道。


    這些寶物之所以在我的夢中閃現,準是它們陪著死鬼不愉快,在向我召喚呢!要麽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牛德好這個冤家被埋之後,在陰間裏有所反省,良心發現了!是他有意要獻出寶物,還情於我也不一定呢!


    夏明這一廂情願的想法,倒是給他自己壯了膽了。於是,七月初頭,他毅然決定偷偷地離開了洛陽,開始了前往長安的長途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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