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喜上眉梢,卻又愁上心頭。這是人生中最常見的事。


    晚飯後,李可娥一家人在草堂門口坐著聊天。談話聲引起隔壁兩排草房的香菇工友們都來湊熱鬧。


    工友們都叫楊景‘楊老板”,“楊少爺”。這種親切感著實讓人欣慰,楊家小女趕快到草堂拿凳子。


    月色灑下寨子淡裝的美,後山鬆濤徐徐,前麵竹林尾巴跟著輕輕的搖晃。


    恰好楊景今晚穿著一套少爺袍子,腳蹬高筒皮靴。這種著裝打扮,是山裏人少有見到,恨不得是天明看個夠。


    楊景這身打扮,在人群裏,威風十足,好個引人注目。尤其裏麵的幾個女孩子,更是把楊景看得紅了臉,驚了心。


    許桃開仗著父親是山場帶工頭頭,一個勁地往楊景身邊靠攏,看得出來她很想和楊景並肩站著,讓人再次聚光矚目。


    此時土坪的現象,如果分家族,隻有兩大類:一類是楊氏家族,以楊景代表。二是許家族人,以許宗寶為中心的兄弟姐妹,和老婆家的兄弟姐妹。


    許家此時三四十人都在注意著許桃開的言行舉動,另外幾個女孩子雖然吃醋,但她們和許桃開相比之下,明顯要敗下陣來。


    因為許桃開從長相到家庭的威望,都要勝過她們一籌。


    他們一家一家陸陸續續過來賀喜:“楊老板,好幾天不見了,聽說你到省城去做大生意了,能不能跟我們大家講一下,省城是什麽樣子的?聽說是花花世界,是真的嗎?”


    楊景聽到工友們說花花世界,臉馬上就紅起來了,因為他想到的是在省城,確實有幾個女孩子很要好,而且身上穿的少年袍,就是宋遲雨送的。他知道這個秘密不能說,說了會捅破天。


    楊景被大夥熱情又好奇地再三追問下,也就斷斷續續地說開了:“大家知道,我第一次下福州的時候,是乘木排靠順水飄流,想不到木排到一個水灘翻排了,還好我抱著兩捆幹柴救得了小命,當時喝了幾口江水昏頭昏腦的,什麽都想不出。”


    這一句話出來引起大家的哄笑,女孩子更是把楊景笑得可愛又好玩。


    楊景停頓了一下,好像下麵的話很有成就了: “這一次是坐我娘舅的貨船下去的,很輕鬆,兩邊的風景都有看過。從謨武金溪河水港頭上船到閩江碼頭,一路有幾個鎮幾個縣,確實風景如畫,江南水鄉。


    下了貨船,碼頭和街道那是人山人海,車水馬龍。我是直接去找熟人的,運氣還好,他們招待我吃住。第二天,我進了一點貨,他們就把我送到了碼頭。


    福州,簡稱為榕城,具體有多大,有多少人口,這個我不知道,有看到金發銀發的外國人,他們的長相高鼻子,藍眼睛,很好的區別。沿街走去總看見各種各樣的商鋪,米記,布行很多,把我看得眼睛都花了!”


    大家聽到這裏,都哈哈哈地笑起來:“那花花世界的地方,你去了沒有啊?楊老板!”


    “是什麽場所叫花花世界?”


    “這個你不知道嗎?就是男人去的地方!”又引起大家一陣大笑。


    許桃開站出來為楊景解圍了,她說:“你們這些叔叔舅舅們,不要這樣說我楊景哥哥,他是一個正派的人,怎麽會去那個不三不四的地方玩呢?你們莫瞎說!”


    “哎喲,都還沒有結婚過門,就我楊景哥哥楊景哥哥的,我們隻有叫他楊老板哈。”


    “表姐,你不要笑我,你那天在水尾橋上也叫楊景哥哥了!”


    許桃開有話語權,因為他的父親許宗寶是這個團隊的隊長。他們這些七大姑八大姨和丈夫們在外打工幾十年,都是靠許宗寶帶隊的。


    月光下,許桃開主動站在楊景身邊,在誇楊景這身少年長袍好看。


    “堂姐,你盡早把喜糖分給我們吃吧!省得我們這些姐妹們吃醋!”


    有一個許桃開的堂妹膽大地發聲:“堂姐,現在5月份,山上的活也很少,還是把婚事定下來吧,我看楊老板人才又有,錢財又有,家庭背景又有,這樣子的婆家,你還要考慮什麽?”


    可見許姑娘是喜歡這種話題,越聊開越好,氣氛越造大越好。


    當然,這個問題是很尖銳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就這麽宣布了。


    聰明的許桃開是這樣應付的:“婚姻靠緣分,人家男孩沒有點頭,我們女孩子家怎麽好開口?”這句話不輕不重,也把問題拋給大家去評論。看來出門在外的人兒,說話都會分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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