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軍過境的動靜,那隆隆的馬蹄聲,實在是有點大的。


    不一會的功夫,懷來城裏的官軍,紛紛擁到城頭上來看動靜。


    “這是哪裏的騎軍,竟然就這麽過去了?”


    “看這旗號是賀字,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帥,沒聽說啊!”


    “以前倒是有個能打的大帥叫賀人龍,不過被朝廷砍了腦袋!”


    “管他是誰,愛幹啥幹啥,反正俺已經餓得走不動,就躺這了!”


    “說得也是,不管是朝廷官軍也好,還是闖王大軍也罷,誰給吃得就跟誰,肚子最大!”


    “說這個話,就不怕被上麵的聽到?”


    “聽到又如何,就爛命一條,有種就來拿!”


    “……”


    他們一邊議論著,一邊目送這支騎軍遠去,卷起的塵土籠罩城頭,又引來一片罵聲。


    正要散去之時,不知道是誰,忽然又喊道:“好像又有騎軍來了!”


    作為當兵的,還是邊兵,對於騎軍的馬蹄聲是格外敏感的。他們隻是稍微聽下,就能分辨出馬蹄聲來自哪裏,是遠去還是過來。


    果然,稍微等了一會之後,就看到剛才來的那支騎軍方向,竟然又出現了一支騎軍。


    於是,城頭上又是一片議論聲,大概還是和之前一樣,看戲的心態,就不關心城外的騎軍要幹什麽。


    但是,這一次卻和上一支騎軍有所不同。


    就見有人指著眼前這支騎軍中間位置大聲驚唿道:“看,那是什麽,錦衣衛緹騎?”


    “還真是,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這是要幹什麽?”


    “……”


    這支騎軍,依舊繞城而過,追著上一支騎軍的去路往宣府鎮而去。但是,就在城頭守軍最關心的那支緹騎中,有五騎忽然離開了隊伍,往懷來城門這邊而來。


    這一下,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這五名錦衣衛校尉,不知道他們過來是要幹什麽?


    就見這五騎奔馳到城門樓下之後勒馬停下,為首那人舉起手中事先已經握著的一塊金牌,向城頭大聲喊道:“懷來參將何在?”


    這麽大的動靜,懷來參將不可能不在城頭上,聞聲一看,認得那塊金牌,不由得心中一緊,連忙迴道:“末將在!”


    一邊說著,一邊準備讓人去開城門。


    結果,那名手握金牌的錦衣衛壓根沒有進城的意思,而是仰頭看著城頭上大聲喊道:“有旨意,懷來各衛所百戶以上軍官於明日午時之前趕到宣府鎮巡撫衙門,攜所屬軍卒名冊核算欠餉。敢有吃空餉,或名單有誤者斬!敢有弄虛作假者,斬!延遲未至者,斬!”


    一連喊了三遍,然後又向城頭上喝道:“可聽清楚了?”


    雖然有隆隆的馬蹄聲,但是這名錦衣衛是在城門樓下向城頭大喊的,而且還喊了三遍,隻要不是聾子,都能聽得清楚。


    懷來參將聽得一頭霧水,雖然聽清楚了,但是還是有疑問,便追問道:“敢問天使,末將聽到說是核算欠餉,這是何意?”


    其他人聽得都是斂聲屏氣,豎著耳朵聽著。


    “自然是要結清欠餉!”那錦衣衛校尉大聲喝道,“京師新組建的京營已經結清欠餉了!”


    說完之後,他們五個人一勒韁繩,調轉馬頭,追著已經過去的騎軍去了。


    這一下,城頭上的人都是傻眼,一直看著這支騎軍消失了才迴過神來。


    “不可能吧,我怎麽聽著,好像朝廷不但要發軍餉,還要結清欠餉了?怎麽感覺在做夢呢!”


    “對啊,我感覺也是在做夢,朝廷哪來的錢?”


    “能發軍餉就不錯了,還要結清欠餉,這怎麽可能?是不是耍我們玩啊?”


    “沒見那錦衣衛是有金牌的麽,代表皇帝旨意,怎麽可能耍人玩?迴頭去了宣府鎮,不就知道了?”


    “……”


    一時之間,城頭上變得非常熱鬧,對軍餉的期待,讓每個軍卒都積極地參與到了討論中。


    雖然他們每個人都不相信有能拿到軍餉的好事,更不用說是結清欠餉了,可畢竟是一份希望。


    城頭上的懷來參將也是一臉難以置信,急忙和手下商量,卻沒一個人相信朝廷有錢能發軍餉,更不用說結清欠餉了。


    正在這時候,他們竟然又看到一支三千來人的騎軍,從懷來城這邊絕塵而過。


    這個動靜,絕對是他們以前沒想到的。


    他們當然清楚,李自成的大軍正在山西境內。這上萬的騎軍疾馳而過,肯定也和李自成的大軍有關。但是,結清欠餉啊,做夢都不敢想吧?


    朝廷要是有這個錢,那還有流賊什麽事情,早就平定了吧!


    不過不管怎麽樣,金牌是真的,騎軍也是真的,就算懷來參將不相信,但是底下的軍卒卻是不可能放棄可能有錢的希望,紛紛擁向他們的上官,要求去宣府鎮看看情況。


    “敢有吃空餉,名單有誤者斬!敢有弄虛作假者,斬!延遲未至者,斬!”這連續三個“斬”,也讓懷來這邊不敢視同兒戲,便趕緊去準備了。


    ………………


    與此同時,宣府鎮這邊,城裏最有名的“迎客來”酒樓,最豪華的雅間內,正有幾個人在吃吃喝喝。


    坐在主位上的那個人,眉毛幾近於無,一看這人就覺得有點陰柔。


    聽到他說話,也是一口的陰柔氣:“今日在場的各位,都是信得過的人。王大帥給個實話,那周遇吉報說大捷,這可和之前預期不一樣,你得給咱家一個說法。”


    他是對他左邊的一個中老年人說的,大概四十多快五十歲的樣子。聽這對話,該是一個總兵。


    隻聽他恭敬地迴答道:“杜公公,末將還是和之前一樣的看法,周遇吉這個大捷,多是糊弄人而已。那代州無險可守,兵力又不足,如何能有大捷?等到那李自成大軍一到,周遇吉必然是螳臂當車,不死即降,沒有第三個結果!”


    杜公公,便是宣府監軍杜勳,這個大帥,便是宣府總兵王承允了。


    杜勳聽了,轉頭看向他右側那人,一身商人打扮。


    就聽這人看到杜勳轉頭看向他,便連忙陪著笑臉說道:“小人是做買賣的,最不想打仗了,隻要杜公公能體恤民情,自當有一筆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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