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已有決死之心,可此時此刻,卻還是有了一絲激動,當即追問道:“情況如何,可有援軍?”


    要是有援軍的話,勝算便能多一分。


    他身邊的親衛,也都非常關心,當即圍住了信使,就想更近一點聽到好消息。


    “迴大帥,屬下到大同並沒有見到中丞大人,說是腿疾在家休養。陽和的總督大人,倒是親自收到了報捷文書,說是會向朝廷代為轉奏,為大帥請功!”


    周遇吉一聽,眉頭一皺,並不滿意,便又問道:“援軍呢,本帥在報捷文書中有提及援軍之事,可有說法?”


    “屬下提了,但總督大人說他自有考慮。”


    聽完了消息,周遇吉心中歎了口氣,吩咐道:“本帥知曉了,且去休息吧!”


    然後,他又傳令,加強戰備,忙碌了起來。


    沒過多久,他妻子周劉氏便找了過來,顯然是聽到消息,過來問他了。


    不管如何,要是夫君能不赴死,她當然是最願意了。


    周遇吉見到身邊沒有旁人,便歎了口氣對自己媳婦說道:“代州之戰,糊弄不了那些人。除非我在寧武關打出大捷,或許可以真正提振他們的信心,派出援軍和我們並肩作戰!”


    聽到這話,周劉氏心中有些失望,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還是鼓勵周遇吉道:“此非夫君之過,蓋賊勢太盛之故。那李賊本是夫君手下敗將,如今再戰,妾身相信依舊會是夫君的手下敗將!”


    周遇吉聽了,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對自己媳婦笑了下之後,便又是一臉堅決。


    與此同時,在太原的李自成,已經收到了前鋒快馬稟告。


    “什麽,已經拿下代州,周遇吉逃竄寧武關?”李自成聽到消息,便轉頭看向他封的軍師道,“看來那周遇吉已經不再上當,大軍也休整了七天,足夠了,該開拔了吧?”


    宋獻策聽了,撫須點頭,躬身奏道:“謹遵殿下旨意!”


    邊上的天佑殿大學士牛金星聽了,也是笑著說道:“終歸是那周遇吉有自知之明逃走了,要不然等我大軍主力一到,便能像碾死一隻螞蟻一般碾死他。”


    李自成獨眼睜得很大,哈哈大笑道:“他若投降便罷了,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牛金星聽到,向他一禮恭維道:“殿下,代州拿下,而周遇吉又不防守雁門關,如此,我軍便能通過雁門關直達大同軍鎮,離京師又近了一步了。”


    宋獻策本來沒說話的想法,但是聽到這話之後,連忙提醒道:“不可,寧武關還是必須拿下,否則大軍前出大同,寧武關之周遇吉必然側擊我大軍後方,糧草輜重甚為關鍵,不可不防。我軍勢大,唯有穩紮穩打,方是王道。”


    這個事情,他其實已經給李自成說過。但是這時候牛金星提出直接攻打大同,離京師更近一步,他擔心李自成會心急心切,忽略了周遇吉,因此,說完之後他感覺還不夠,便又補充道:“周遇吉乃虎將也,不比他人,須得重視啊,殿下!”


    李自成聽了,稍微想了下,最終還是點點頭說道:“還是軍師說得對,其他無能明將也就算了,周遇吉在寧武關,孤不放心,先拔掉這顆釘子再說。那京師又不會跑,遲早能打下!”


    他態度鮮明地做了決定,牛金星看看宋獻策,也就沒有說話了。


    隨後,軍令傳出,李自成在太原的主力便開拔,向寧武關出發。


    傍晚時分,昌平北側,太行山餘脈所在的居庸關城頭上,忽然就感覺到了隆隆馬蹄聲,這讓蜷縮在牆角取暖的軍卒異常吃驚,連忙站起來查看情況。


    就見南邊有一支騎軍,正急速往居庸關而來,看旗號,該是朝廷官軍。


    這些軍卒看清之後,一個個都是懶洋洋的,壓根沒有聞聲做好戒備的樣子,甚至都沒人往上稟告,隻是在那詫異討論。


    “這是哪來的騎軍,大冷的天還瞎跑個啥?”


    “就是,如今這日子,給誰賣命,要這麽積極幹什麽?”


    “這該不會是去增援太原的吧?闖王百萬大軍,就這點人馬,去了塞牙縫都不夠!”


    “不是聽說太原已經淪陷了麽?”


    “……”


    他們正在議論著呢,騎軍前鋒已經到達居庸關前,見城門關閉,有軍官便上前大喊道:“京營騎軍奉旨公幹,速速開門!”


    城頭上有個百戶見了,探出頭去仔細看看,然後要了腰牌檢驗,倒也沒敢為難,去稟告了守備,說是京營騎軍營總兵賀讚賀總兵領軍趕到。


    當年賀虎臣領兵在山西鎮守,賀讚隨行征戰,這居庸關守備是見過的,上了城頭看了之後,便親自去打開了城門。


    就見守備笑嗬嗬地上前,想要見禮問問情況時,卻見賀讚沒理他,隻是一揮手,他手下的騎軍便蜂擁而入居庸關,直接騎馬上了城牆,並且沿著城牆開始控製整個居庸關。


    守備看這個架勢似乎如臨大敵的樣子,好像要把居庸關都監視起來,這讓他吃了一驚,連忙對賀讚說道:“賀大帥,您這是何意?末將這裏,可沒有賊人啊!”


    賀讚聽了,依舊騎在馬上,隻是俯視著看他道:“趕緊集結你的人,後續還有騎軍到。”


    皇帝禦駕親征的消息,還需要保密,特別是對於山西這邊,更是需要保密,這也是出行之前商議的對策之一。


    不隻是為了對付宣府和大同的那些將領,還有流賊的探子,也是要防備的。


    居庸關守備有點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是福是禍,總之讓他感覺到了緊張。如今這支京營騎軍一入居庸關就控製城牆,他也沒有任何辦法,隻能是照辦。


    夕陽落入山背後時,居庸關守軍已經全體在城內集合,額定三千人,實際連一千人都沒有,而且還是老弱殘兵,壓根沒多少青壯之兵。


    他們全都集結在校場上,看著周邊對他們虎視眈眈的騎軍,似乎隻要他們稍微有點什麽,這些騎軍就能用他們手中的刀槍殺向他們一般。


    每個居庸關守卒都很是忐忑,不知道他們接下來會麵臨什麽命運?


    隱隱地,隆隆的馬蹄聲又有傳來。


    賀讚聽到,便對居庸關守備喝道:“隨本帥去迎駕!”


    已經控製了居庸關,那就不需要保密了。


    “???”居庸關守備聽到,卻是一臉的問號,他懷疑是自己聽錯了,肯定不可能是禦駕,而是巡撫啊什麽的大駕。


    等他們到達關門的時候,城外又一支騎軍已至。


    守備看向為首那人,卻是不認識,穿甲戴盔的,看著是個武將,這是何人,還要總兵過來迎接?


    他正疑惑著呢,就見賀讚大步向前,雙手抱拳向為首那人說道:“陛下,已控製居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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