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見順布巴圖受了傷,附近幾名洛川部落士兵也不顧追擊了,連忙將因馬匹受驚而被甩倒在地的順布巴圖扶了起來,對其傷口進行簡單包紮


    眼見著鳳婉雪帶著鳳衛軍衝出了峽穀,順布巴圖張了張嘴,卻沒有任何聲音傳出,最終化為一聲沉悶的拳頭落地聲


    而率兵趕來的邱惠芬也是臉色陰沉,她不僅低估了這夥天鳳國士兵的戰鬥力,更低估了她們舍生忘死的大無畏精神,你可以想象得到幾名身上已經布滿大大小小無數傷口,甚至幾個部位上還插著箭矢的士兵依然咬著牙,舉著武器將你死死地擋住那種場麵嗎?


    邱惠芬不僅見到了,甚至還不止一處


    好歹是順布巴圖的狗頭軍師,邱惠芬連做了幾個深唿吸後,將心中的情緒盡數壓下,拱了拱手關心道:“大姐,您不要緊吧?”


    順布巴圖眼神一凜,道:“死不了,就是沒想到那名看起來小胳膊細腿的天鳳國將領,武藝竟如此精湛,我觀其起手式和收槍式,與你們天鳳國的那個,徐,徐……”


    “徐莉英?”


    “對,徐莉英,我小時候見過她與我母親交手,基本上是同一套槍法,你在天鳳國,可曾聽聞過徐莉英有收過徒弟之類的嗎?”


    邱惠芬麵色一苦,她不過是一介苟且偷生,混吃等死的底層人員,像這種徒弟不徒弟的事情,她又怎麽可能會知曉?不過覺察到順布巴圖現在正在氣頭上,她也不好去觸她黴頭,於是隨口瞎編道:


    “有聽聞過一些閑言碎語,好像是徐莉英那老家夥在被那狗皇帝請迴京之前培養了一個接班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人應該就是徐莉英傳說中的徒弟。”


    “哼,我說怎麽這麽眼熟,有朝一日,我必要將她斬於馬下,以報我母親戰敗之恥!”


    ……


    在月色的掩護下,鳳婉雪,柯啟鴻一行人經過了一整天的奔逃,終於是迴到了古鷹城


    “殿,將軍,將軍您沒有事吧?”


    剛剛睡下不久的徐莉英在聽到手下匯報後,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帶著幾名親衛來到城門迎接道


    鳳婉雪翻身下馬,眼神示意侍衛將慕容瑟雅琪一把扔在地上,淡淡道:“此乃洛川部落單於。”


    徐莉英先是一愣,隨即便是一陣狂喜,連忙揮手讓幾名城防軍將部隊帶下好生歇息休整


    是夜


    騎著戰馬狂奔了數百公裏,一連好數天沒睡幾個好覺的柯啟鴻打了個哈欠,正準備今晚爽睡,還未躺下,便聽一陣敲門聲從門外傳來


    “啟,啟鴻,你,你,睡了嗎?”


    柯啟鴻眉頭微皺,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那聲音分明是鳳婉雪的,雖有些疑惑為何鳳婉雪這個時辰了怎麽還沒睡,他還是打開了房間門


    率先撲麵而來的是一股衝天的酒氣,緊接著鳳婉雪便深一腳淺一腳地坐到了桌子前,拿起一個空杯子往嘴裏倒,一副醉酒不輕的模樣


    “將軍大人,你這是喝了多少啊?你等著,我去吩咐後廚幫忙做碗醒酒湯。”


    柯啟鴻說著就要邁出門外,卻被鳳婉雪一把抓住胳膊,強行按到她旁邊的一個座椅上坐下


    “我,我,嗝,我沒醉,夜,夜已經深了,再,再去麻煩人家,嗝,不好……”


    聽完鳳婉雪這話,柯啟鴻隻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合著您也知道夜已經深了啊,那您倒是少喝一點阿


    “好好好,那我跟你倒點‘酒’,咱們不著急,邊喝邊說。”


    拿起剛剛仆人送來的一壺溫開水,柯啟鴻將在其中塞了點醒酒的茶葉後,緩緩將兩個杯子倒滿


    鳳婉雪也是喝的多了,拿起一杯就往嘴裏灌,隨即眼眶泛紅道:“你說說,我們明明打了一場勝仗,還是一場漂亮的大勝仗,我為什麽就是高興不起來了呢?”


    還不等柯啟鴻迴答,鳳婉雪便搶過柯啟鴻手中的茶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灌下後,接著道:“我剛剛去統計了一下我們迴城的人數,出城之時,明明有整整五千人,迴來的時候隻剩下千人不到,且迴來的幾人大多身上帶傷,我,我,對不起她們……”


    “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時常跟在我身邊的那個名為小七的士兵,她死了,為掩護隊友撤退身中十幾支箭矢,明明已經那麽痛苦了,她還是擠出一個笑容,勸我趕緊離開。”


    “還有娟兒,她不過二九年華,前段時間她看上了吳家的小公子,二人兩情相悅,娟兒又自幼父母雙亡,問我能不能幫忙向吳家提親,我本打算迴來便找吳家家主問問,可誰曾想,她竟先一步離開了……”


    說到這裏,鳳婉雪又猛地灌下一杯“酒”


    “小玲,在京城的時候就屬她訓練最為刻苦,她的母親是一名正八品的驍騎尉,她跟我說,有朝一日,要立下大軍功,超越她的母親,做一個比她母親還大的官兒,於是便隨我一同到了這裏,如今,又叫我如何去告訴她母親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殘酷事實……”


    “還有……”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也不要再喝了!”柯啟鴻將被鳳婉雪奪過的茶壺重新搶迴


    看著鳳婉雪那眼中的迷茫與自責,柯啟鴻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其與其他對視道:


    “看著我的眼睛,你告訴我,她們的犧牲是為了什麽?你可能會說,為了這個國家不被侵擾,為了人民不再受到傷害


    這些或許有,但我想告訴你的是,除了這些,她們還有一個共同的想法,那便是為了你!


    為了你可以帶著剩下的人逃出生天,殺出一條血路!為了你可以不負大家所托,不負百姓的期望!為了你可以讓陛下刮目相看,進而登上那個位置,給天下帶去一個安穩,公平的盛世!


    但是你看看你現在在幹什麽?你在自甘墮落,你在自我否定,你在麻痹逃避,你現在做的這些,真的是她們想看到的嗎?你這個樣子,對得起她們的付出嗎?!”


    鳳婉雪低下頭,身體開始不住地顫抖,低聲呢喃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見情況有了些許起色,柯啟鴻決定再下一劑猛藥,深吸一口氣,緩緩與鳳婉雪手十指相扣,語氣真誠道:


    “聽我說,婉雪,這一切不是你的錯,如果你真的想將其全部攬下的話,那麽請帶上我一起,無論遇到什麽事情,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有什麽困難,咱們一起去麵對,你要記住,你不是孤單一個人,你的身後也不僅僅隻有一個人!”


    不知是柯啟鴻起了作用,還是醒酒茶發揮了效果,鳳婉雪的眼神恢複了幾絲清明,隨即抱著柯啟鴻嚎啕大哭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聲音才緩緩變小,柯啟鴻低頭一看,鳳婉雪竟抱著他就這麽睡著了


    她太累了,需要有一個人的懷抱予以依靠,而柯啟鴻,也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她潛意識裏,那個人的最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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