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道看著屈原與屈寧焱的屍體,腦子裏嗡嗡作響。


    韓道感覺自己腿上沒有了力氣,一下子就軟倒在了地上。


    但他隻是呆呆地看著麵前的兩個熟悉的麵容。


    腦子裏是與靈均君的第一次見麵;是與靈均君的並肩作戰;是地下六層靈均君被自己抹上了米田共後,那與他形象極具反差的瘋狂。


    旁邊的戰鬥人員趕忙手忙腳亂的就要去扶起韓道。


    現在玄學會失去了總會長,還失去了戰鬥總統領,如果這時候,韓道這個最強戰力再出現什麽問題,那這場與異族的戰爭就可以直接宣告失敗了。


    “別碰我!”


    韓道一巴掌拍開戰鬥人員們伸出的手。


    韓道雙眼爆射出綠色的光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亮。


    他閃爍著耀眼綠光的、顫抖著的雙手,分別貼在了屈原和屈寧焱的胸口。


    人群外,靳老黃已經跪倒在了地上。


    他在看到人群騷亂後,裏麵爆發出綠色光線時,就已經明白了裏麵的場景。


    他的右手緊緊抓住自己的左胸,以遏製自己心髒的抽動;他的左手攥住自己的右手背。


    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前後擺動著,最終一頭栽倒在地上,雙膝與腦袋作為支點趴在地麵。


    他麵色猙獰,牙齒緊緊咬在一起,僅靠著舌頭發出一點點聲音:


    “姐姐!姐姐!姐姐!”


    靳老黃顫抖著身子,慢慢地側躺在地,又翻到正麵朝上的姿勢,急促的喘息著。


    他本是被第六天魔王創造出來的生命,他沒有任何血緣上的親人,他擁有的親情,僅僅是那兩個被第六天魔王擄掠來的女孩。


    有一個已經死了,又有一個剛剛死了。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和僅存的靈力,強迫自己的心率迴歸正常,讓唿吸均勻起來。


    他強迫自己聽清外界的聲音。


    他知道自己必須驗證自己的猜想,現在在場的可戰鬥的人裏,隻剩下自己可以相信了。


    他側過頭,看到人群當中的綠色光芒漸漸暗淡下去。


    藥醫不死病,愈合如初也僅僅隻能治療罷了,怎麽可能把死人靈魂從鬼界再次拉迴來?


    靳老黃強忍住自己的悲痛,認真聽著裏麵的動靜。


    靳老黃聽見了人群中的嗚咽聲,聽見了捏緊拳頭時指頭與掌心相互摩擦的聲音,聽見了指節間空氣被擠壓的響動。


    還聽見了韓道用著極輕聲音的呢喃聲:


    “靈均君主,對不起......”


    “屈丫頭,對不起......”


    “我已經警告過他了,這個混蛋,他怎麽就敢......”


    靳老黃感覺自己的心髒狠狠的一縮,心裏劇烈的疼痛讓他的手指止不住地抽搐。


    果然是這樣,竟然是這樣,為什麽是這樣,憑什麽是這樣......


    靳老黃掙紮著、抽搐著扭動身體,讓自己可以看到人群中間那一個跪在地上的身影。


    韓道跪在地上,雙眼中流下兩行鮮紅的淚。


    他終於確定了,自己沒有辦法救迴屈家祖孫二人了。


    他低著頭,頭頂的人群擋住了即將落下的太陽散落的陽光。


    韓道睜開眼睛,他的眼珠已經變得鮮紅無比。


    不知道這鮮豔的紅,有多少是血淚,有多少是懊惱,又有多少是憤怒。


    韓道感覺自己的心髒已經被狂暴的怒火灼燒起來,但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烈焰焚心的怒火,究竟是針對綠屍寒父,還是針對他自己。


    韓道的腳尖滑動,以一種詭異的動作站了起來,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拎起來一樣。


    韓道消失在原地。


    戰鬥人員們麵麵相覷,但他們也毫無辦法。


    隻有靳老黃知道,韓道應該是去找綠屍寒父算賬了。


    說是算賬......或許......這個韓副部長,隻是要去發泄自己滿腔的憤怒。


    水波紋出現,陳二狗從裏麵走了出來。


    陳二狗驚詫地看著趴在地麵上的靳老黃,以及已經散開一些的人群當中的屈家祖孫。


    陳二狗一把拉起靳老黃:“什麽情況?屈原和屈丫頭是怎麽迴事?韓道呢?”


    飛廉一號降落下來,花落、羋月與土行孫從飛船上跑了下來。


    花落剛剛踩在地麵上,就愣在了原地,雙唇顫動著,說不出一個字符,也邁不出哪怕僅僅一步。


    羋月與土行孫則直接用出了自己的位移,屈原身邊出現了巨大的吸血蛾子和地上鼓起的土包。


    土行孫鑽了出來,拍打著屈原的臉:


    “屈小兒!屈小兒!靈均!你他奶奶的給老子醒醒!”


    土行孫的臉上全是淚珠:


    “是你把老子帶出來的,你不能把老子扔下哇!”


    羋月盯著屈原看了一會兒,她召喚出了巨型吸血蛾子,坐在巨型吸血蛾子身上飄上半空,仰頭看向天空,誰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花落在飛廉一號旁邊,愣了好一會兒。


    突然,花落抬腿朝著靳老黃跑去,抓住他的雙肩使勁搖晃著:


    “韓道呢?韓道在哪裏?”


    靳老黃臉頰抽搐著,但還是迴答了花落的問題:


    “他,去追綠屍寒父了。”


    花落:“什麽綠屍寒父?綠屍寒父不是在歐洲嗎?”


    靳老黃:“不是。”


    花落使勁一跺腳,抽出g18c就要重新跑上飛廉一號。


    陳二狗一把拉住花落:


    “你冷靜點,我去幫他。”


    陳二狗拿出自己的匕首,緊緊握住。


    花落看著陳二狗,表情變化了好幾輪。


    花落掏出能量球遞給陳二狗。


    靳老黃:“你不必去。你們都不必去。”


    陳二狗皺著眉頭,看著靳老黃。


    靳老黃:“他如果想殺死綠屍寒父,他就能殺死綠屍寒父。”


    “咯咯啾!咯咯啾!咯咯啾!”


    小帝江從玄學會大樓裏飛出來,落在了花落的頭頂。


    花落眼神變了變,伸手把小帝江拿了下來,捧在掌心。


    “小帝帝,他,是他嗎?”


    正常情況下,小帝江是會賴在韓道腦袋上麵的,上次它爬到花落頭頂上來,正是韓道被君魔帶走,另一個東西頂替了韓道身份的時候。


    小帝江的身子上下擺動了幾下,就像是點了點頭。


    花落鬆了口氣。


    小帝江又跺起腳腳來,發出焦急的叫喊聲:


    “咯咯啾!咯咯啾!咯咯啾!”


    花落一愣,繼而焦急的看向陳二狗。


    陳二狗點了點頭,接過能量球,身前出現水波紋。


    ------


    龍德斯特站在斷裂的藤蔓大門前,看著裏麵滿滿的土壤。


    貝拉站在它旁邊:


    “主人,我不明白。”


    龍德斯特頭也沒迴:


    “那個韓道,他根本沒有力竭,也根本沒有受傷。”


    貝拉:“他受了主人您那一擊,怎麽可能沒有受傷?”


    龍德斯特的聲音冷了下來:“他沒有受傷。”


    貝拉慌忙道:“屬下不敢質疑主人,主人說他沒有受傷,他自然就沒有受傷。”


    龍德斯特斜著眼看了一眼貝拉。


    龍德斯特:“他那個小寵物的封鎖,比以前更強了。如果不是他有心幫我,我不可能掙脫。”


    貝拉:“那,他是我們的人?這樣的話,我們剛剛為什麽不直接滅了玄學會?”


    龍德斯特搖了搖頭:


    “我不確定,直到他利用空間力量破壞了封鎖牆,我才明白他之前喊得那句‘不要傷害我身邊的人’,那是他對我的警告。”


    龍德斯特:“所以我隻殺了那個老頭和那個小姑娘,看看他到底是什麽態度。”


    貝拉點了點頭。


    龍德斯特:“我傷不了他,但是以他表現出的實力,應當也傷不了我。”


    貝拉:“自然無人能傷到主人。”


    龍德斯特不置可否。


    他倒不這麽認為,中國有句老話,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隻不過按照韓道展現出的能力,的確沒法對持有蚩尤牙的自己造成傷害了。


    龍德斯特突然轉過身。


    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一片刀光閃過,包括貝拉在內的所有黑巫,全部都被送去與閻王會麵了。


    他們的屍體被砍成了一堆碎肉,滲入土層當中,眨眼間消失的一幹二淨。


    韓道一步一步地向著龍德斯特走去。


    韓道:“我已經警告過你,不要動我身旁的人。”


    龍德斯特看著韓道,韓道血紅的眼睛讓它感覺到久違的恐懼。


    一簇簇堅硬的毛發從韓道皮膚中鑽出,韓道手指上長出的指甲都是骨刺太刀的模樣。


    龍德斯特擺出戰鬥姿態,看來這一次,他的確惹惱了這個實力強大的年輕人。


    韓道揮了揮手爪,一道完全由血肉揉成的鎖鏈朝著龍德斯特激射過去。


    龍德斯特瞳孔一縮,忙向一側閃開。


    但血枷鎖仿佛自帶巡航係統的導彈,速度飛快地拴住了龍德斯特,眨眼間就把龍德斯特捆成了一個大粽子。


    龍德斯特:“你這是什麽能力?血族?你是卡爾的人?”


    韓道根本不迴答龍德斯特的問題,他握緊左手,血枷鎖開始縮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韓道的右手抬起,向著龍德斯特紮落。


    那些骨刺太刀指甲,上麵閃爍著鮮紅色的光芒,輕而易舉地刺穿了龍德斯特的身體。


    韓道:“我警告過你。”


    韓道:“你該死。”


    八個字的功夫,龍德斯特的身上已經多出了無數的窟窿,鮮血滋潤著血枷鎖,讓血枷鎖更加堅固。


    但龍德斯特的生命力何其強大,這些傷口在不斷自行愈合著。


    韓道的手爪朝著龍德斯特的脖子落去。


    太刀指甲插入土層當中,紮出了五個土洞。


    韓道抬頭看去。


    熟悉的大熊貓大小的身影,身上遍布骨刺,周身散發著強大的氣勢,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氣息。


    韓道:“你終於舍得出來了,君魔。”


    君魔:“hey,kiddo.long time no see.”


    韓道站起身來:“你到底想幹什麽?那些種族都是你搞的鬼?”


    君魔:“no.it’s you.”


    韓道:“你承不承認都無所謂了,滾開,我先殺了那隻大王八。”


    君魔:“no.you can’t.”


    韓道冷笑一聲,右手伸出,輕輕一揮。


    地麵上鑽出一個巨大的血手,朝著龍德斯特抓去。


    君魔左手提著龍德斯特,雙腿不打彎地坤步後退,右肩輕輕一頂,血肉巨手碎裂成一堆肉塊,掉落在地上,緩緩地滲入土層當中。


    君魔放下龍德斯特,左手擺在自己的兩腿之間,右臂伸直、右手攤開在空中畫著8字,龍德斯特身上的血枷鎖也碎裂開來。


    韓道知道自己現在仍然不是君魔的對手了,他依舊冷笑著:


    “跑到我的世界來,就學了這東西?”


    君魔發出大笑聲:


    “kun fist position.”


    韓道:“不用你教我。”


    韓道抖了抖身子,一片血枷鎖環在韓道身邊飛舞著。


    韓道朝著君魔衝了過去。


    帶著鮮紅血光的太刀指甲,以及亮著暗紅血光的血枷鎖交替著向龍德斯特攻去。


    君魔:“kid,don’t be an ass-hole.”


    君魔一邊說著,一邊有條不紊地打著坤拳。


    這拳法搭配上君魔本身的靈體力量,果然威力非凡,讓君魔很是歡喜。


    所有的血枷鎖都化作碎肉,掉落在地,被土層吸收。


    但君魔的坤拳仍然在繼續,它的右肩不斷頂著空氣。


    韓道的指甲一寸寸斷裂開來,身上的堅硬毛發也一縷縷脫落。


    但君魔的坤拳仍然在繼續,它的右手在半空中揮舞著,畫著8字。


    韓道感覺自己的靈體力量不再受到自己控製,很快,他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沒有了靈力。


    韓道癱軟在地上,用盡全力掙紮著才勉強坐起來。


    君魔嘿嘿笑著,走到韓道身邊,身上的骨刺慢慢收迴,肩膀上長出披風。


    君魔輕輕捏住韓道的右手食指,輕輕鬆鬆地將它扭了下來。


    “啊!!!”


    韓道以為,這種傷痛自己早就已經習以為常。


    但是鑽心的痛楚,卻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刮子。


    君魔把韓道的食指放進嘴裏,咀嚼著,大笑著:


    “how much is twelve plus twelve?”


    韓道劇烈、短促地喘息著,他不受控製地迴答了這個熟悉的問題:


    “二十四。”


    君魔又大笑起來,就像終於找迴了自己心愛的玩具。


    龍德斯特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愈合,他朝著韓道走了過來,伸出了自己的手爪。


    君魔迴頭瞪著龍德斯特:


    “no!”


    龍德斯特疑惑地看著,麵前這個自己的救命恩魔。


    君魔靠近龍德斯特,鼻尖和龍德斯特的鼻尖幾乎貼在了一起:


    “get out of china.”


    龍德斯特想說些什麽,但是君魔那恐怖的雙眼一直瞪著它。


    龍德斯特最終也隻好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君魔看著韓道斷了半截的食指,那裏新的食指已經漸漸長了出來。


    君魔的大笑聲傳出了很遠、很遠,身影漸漸消失。


    韓道的眼前逐漸模糊,他躺在地麵上,陷入了昏迷。


    ------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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