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的夜晚,盞盞霓虹燈將天空點綴得恍如白晝,電視牆上播放著一則又一則電影預告片,櫥窗裏展示著剛換季的秋裝,街心上浮動的人潮和擁擠的車流,顯示出這座城市的熱情與活力。


    座落於市區的西爾飯店的宴會廳正在舉辦一場浪漫時尚的紅酒晚宴,許多打扮入時的賓客在服務人員的引領下進入派對現場。


    任職於「奧朵公關」的周意瑟和同事賈斯汀在酒商的邀請下代表公司出席這場派對,畢竟這類的社交活動可是交換名片、拓展人脈的最佳時機,在公關公司上班的兩人當然不會缺席。


    她穿著一襲黑色蝴蝶結單肩小禮服,弧度完美的裙襬隨著她窈窕勻稱的曲線擺動,烏黑及肩的秀發綰起,將清麗細致的五官襯得更加立體,整個人宛如一隻翩翩飛舞的彩蝶,一進入會場立即吸引了許多男性的目光。


    她環視著會場,舞台區橘色光暈下,鋼琴師修長的指尖落在黑白琴鍵上,彈奏出一串悅耳優美的旋律。


    手拿麥克風的男歌手隨著音樂搖擺身體,輕快地唱著經典情歌〈canttakemyeyesoffyou〉,將派對的氣氛襯得更浪漫了。


    兩人避開迎麵而來的賓客,走到吧台向服務生要了兩杯香檳,細細品嚐著。


    周意瑟啜飲著香檳,美眸落在賈斯汀浮誇的裝扮上,銀灰色襯衫搭配黑皮褲,與他粗獷的五官完全不相稱,眉宇間更是流露出一股陰柔的氣質。


    「賈斯汀,你不是說自己剛失戀,打扮成這樣會不會太誇張了?還有你的表情可不可以不要這麽興奮?」意瑟皺起眉頭,輕瞥了他一眼,舞台區上演唱的男歌手穿著都沒他高調閃亮。


    「如果我擺出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才有礙觀瞻,沒有公德心咧。」賈斯汀端著酒杯的手尾指不自覺地翹了起來,雙眼熠熠閃亮,興奮地梭巡著今晚的「獵物」。


    「那你也不要露出那種『餓』了很久的表情嘛!」意瑟微微噘起紅唇,警告他要收斂一點。


    「哼,如果這次我再失戀的話,就到西藏當和尚,終身茹素。」賈斯汀卯起來發功,擺出自以為性感無敵的姿勢,吸引大夥的目光。


    「拜托,你不要去降低人家的素質,那裏是佛教聖地,不是失戀收容所。」意瑟沒好氣地迴道。


    「算妳狠!」賈斯汀瞪了她美麗的側臉一眼,忿忿地喝了口香檳。


    意瑟轉過身,走到餐點區,挾了一塊藍莓奶酪蛋糕和小泡芙,還來不及品嚐,賈斯汀便輕拍了下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語道:「十點鍾方向,有個穿著armani西裝的性感野獸,妳看他挺拔的身材、寬闊的肩膀,還有那緊實的臀部……」


    賈斯汀半瞇起黑眸,一副讚歎的口吻,吞咽了口口水,繼續說:「再加上俊帥有型的五官,幾乎是百分之百的完美……可惜就是有個小缺點。」


    意瑟將一小塊藍莓奶酪蛋糕送進嘴裏,循著賈斯汀的視線,越過其它賓客,落在站在水晶燈下幾位閑聊的男士身上。


    其中一位身穿黑色armani西裝,內搭白色襯衫,輪廓極深,五官出色,猶如從時尚雜誌裏走出來的男模特兒,但不同於男模平板瘦削的身材,這男人的肩膀結實寬闊,看起來陽剛得不可思議。


    忽地,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會,男人彷佛感受到她的目光,嘴角不經意地勾起,迴給她一記笑容。


    她心底湧起一股怪異的感覺,但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啜飲著香檳,淡淡地評論道:「那個男人算不錯了,在水準之上,你居然還能挑到缺點,我看你的擇友標準真是愈來愈嚴苛了,當心找不到伴侶。」


    「那個家夥唯一的缺點就是……他是異性戀。」賈斯汀放低音量,朝著穿armani西裝的男人拋了一記媚眼。


    意瑟悄悄打量著前方那位氣質俊魅的男人,他姿態慵懶地倚在柱子旁,白色襯衫沒有係上領帶,少扣了兩、三顆鈕扣,微微敞露出一截古銅色的精壯胸膛,平添了幾許拓落不羈的風采。


    「你怎麽能光憑一眼就看得出他是異性戀?」她側過臉,以一種怪異的眼神打量賈斯汀,懷疑gay的頭上都裝著隱形探測器,可以偵測出每個人的性向。


    「剛才他用側麵對著我,我一時沒有認出他來。」賈斯汀喝了口香檳,繼續說:「那個穿著armani西裝的性感野獸叫做巨浚琛,是『齊威科技』新上任的亞洲區行銷總監,今年年中才從美國返迴台灣工作。」


    「想不到你的消息竟然這麽靈通。」意瑟隔著透明的玻璃杯緣望著巨浚琛,感覺他望過來的眼神釋放出一種熾熱又危險的訊息,就像一頭正在尋找獵物的黑豹,讓人忐忑不安……


    她的心跳亂了節奏,整個人莫名地感到緊繃,好像每個細胞都感覺到他的存在似的,意瑟佯裝不在意地別過臉,忽略他投射過來的灼熱目光。


    「嘿嘿嘿……」賈斯汀賊賊地笑道:「上個月q-men雜誌有專訪他們家四兄弟——老大巨浚業是『齊威科技』的執行總裁,可惜名草有主;老二就是巨浚琛,剛從美國迴來接任行銷總監的位置;老三巨浚嶽是現在當紅的服裝設計師,老麽巨浚書則是個醫生。」


    「你研究得可真透徹啊,要是在做產業分析報告時也這麽認真就好了。」意瑟睨了他一眼,涼涼地揶揄道。


    她和賈斯汀是大學同學,畢業後一塊進入「奧朵公關」任職,還湊巧被編製在同一小組裏,兩人不隻是同事關係更是閨中密友,感情好得不得了,常常在私底下調侃對方。


    「妳看像巨浚琛這種富有侵略性的男人,擁有的費洛蒙比一般人強烈好幾倍,任何女人都逃不過他的狩獵範圍。」賈斯汀高調舉杯,迴給巨浚琛一記禮貌性的微笑。


    「你是女人嗎?要不然怎麽那麽了解?」意瑟沒好氣地繼續挖苦他,卻無法否認賈斯汀的論調。


    雖然派對上斯文有型的男人不少,但沒有人像巨浚琛的存在感這麽強烈,他俊帥耀眼的外表,舉手投足間充滿男性魅力,令許多女人渴慕如火。


    「生理上不是,但心理上是。」賈斯汀自豪擁有比女人還細膩敏銳的觀察力,他隔著人群肆無忌憚地打量巨浚琛帥氣的臉龐和挺拔精瘦的身軀,然後用手肘頂著意瑟的臂膀,曖昧地說:「巨浚琛果然是穿著armani西裝的性感野獸,妳看舞池裏有多少女人在向他拋媚眼。」


    她輕瞥了舞池一眼,的確有一群穿著火辣的女生,隨著音樂扭腰擺臀,姿態妖嬈地向巨浚琛釋放出曖昧的訊息。


    她收迴目光,又向酒保要了一杯香檳,喝了幾口後,淡然下了結論。「巨浚琛性不性感我不曉得,我隻知道野獸穿上西裝還是野獸。」


    「男人要是沒有獸性和野性,那還叫做男人嗎?」賈斯汀朝她扮出一個獅吼的表情,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今晚巨浚琛的目標是妳,快點擺出一個優雅迷人的笑容電死他。」


    「不要把我說得像獵物一樣。」她不悅地蹙起眉,意識到巨浚琛正與身邊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在低聲交談,但犀利又自信的眼神卻緊緊地扣住她,令她耳根一陣灼燙,周圍的空氣彷佛瞬間攀升了好幾度。


    「妳不是男人的獵物,而是他們的戰利品。」賈斯汀側過臉,凝視她嬌美可人的臉蛋,單肩的洋裝露出一截白皙的肩膀,有著輕熟女的優雅性感,可杏眼圓睜的表情卻有著少女才有的慧黠頑皮,像女人又像女孩,對男人來說有股難以抗拒的魅力。


    她不隻美麗,聰明獨立,工作能力又強,如果自己是異性戀者,絕對會拜倒在她的風采之下,可惜……兩人注定隻能當手帕交。


    「獵物和戰利品有什麽不一樣?」她一臉困惑地道。


    「女人的弱點就是寂寞,一旦寂寞就淪為男人的獵物。但戰利品就不一樣嘍,男人必須要打敗眾多的競爭者才能獵取到手,是用來炫耀用的,等級差很多。」賈斯汀說得頭頭是道。


    她就像隻美麗的蝴蝶,穿梭飛舞在花叢間,吸引眾人的目光,享受男人的討好與追求,愛慕者不斷,但感情紀錄始終空白,有約會人選,但卻沒有戀愛對象。


    賈斯汀注意到她眼底的暗影,單手撐在吧台上,認真說道:「意瑟,妳不能一直玩著曖昧的遊戲,不可以因為害怕受傷就不去談戀愛,要試著定下來和一個男人經營一段穩定的愛情關係,再次學會愛人和被愛,學會在愛裏付出和成長……」


    她側著臉,好整以暇地瞅著他,揶揄道:「哇,剛才才說再失戀就要去西藏當和尚的人,現在馬上變成愛情顧問了。」


    「我是認真的,不是在跟妳開玩笑。」賈斯汀頓了下,沈聲說道:「老實說,我認為巨浚琛是個不錯的人選,單身、長得帥、事業有成,而且看他剛剛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談吐合宜,很有深度,絕對是許多女人心中的肥羊,妳要先下手為強才行。」


    賈斯汀隔著人群盯著巨浚琛帥氣的臉龐,語氣曖昧地繼續說:「而且從他看妳的眼神,我可以感覺到他對妳有意思,我猜不出十分鍾,他就會走過來跟妳搭訕。」


    「可是我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她賭氣地說,並不是否定巨浚琛的魅力,而是單純不喜歡賈斯汀犀利又直接地剖析她內心的脆弱。


    「沒感覺還一直盯著人家看?」賈斯汀糗她。


    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連忙收迴目光,反駁道:「是你要我看的好嗎?」


    「周意瑟,妳有這麽聽話喔?那我叫妳去電暈他,妳真的會去嗎?」賈斯汀壞壞地笑道。


    「懶得跟你說。」她的臉微微發燙,倔倔地轉過身,又向酒保要了一杯香檳,不理會賈斯汀荒謬的建議。


    要是在以前,她會很樂意接受男人的搭訕與追求,享受被寵溺與討好的感覺。


    但幾次下來,她發現那些男人雖然衣冠楚楚,骨子裏卻跟膿包差不多,才認識沒幾天,就一副想要把她生吞入腹的急躁模樣;再不然就送上名牌包或首飾,把她當成拜金女郎,以為這樣她就該把自己的身體當作禮物迴送給對方。


    就因為這樣,她現在覺得這種曖昧遊戲愈來愈無趣,每次約會迴家心裏都覺得莫名的荒涼與空虛,那些男人全都不行,她對他們沒有熱情,也缺少奮不顧身想愛一迴的衝動。


    況且,她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不是那些男人的唯一,他們會追求她,隻是看上她的外表,她根本感受不到那種被珍惜疼愛的感覺,更遑論心動了。


    所以,她對談感情沒興趣,現在也不想談戀愛。


    酒宴的另一端,巨浚琛和好友丁冠翼,一邊喝著紅酒,一邊閑聊著。


    巨浚琛犀利自信的目光梭巡會場一圈,姿態慵懶地倚靠著柱子,無視於舞池裏那些身材姣好,扭動腰臀,不斷朝他釋放出挑逗訊息的辣妹。


    「嗨,兩位帥哥,要一起到旁邊的沙發坐坐嗎?我的朋友很想認識你們。」一位染著亞麻色長鬈發,身穿低胸洋裝的女人,走過來向兩人搭訕。


    巨浚琛側過臉,注意到身邊的圓形沙發上坐著兩女三男,衣著筆挺,不像是來參加派對,反倒像是在談公事,再過去一點深紫色的長沙發上坐著幾位穿著惹火的女人,用貪戀的眼神盯著他,嬌笑成一團。


    「不了,謝謝妳的邀約,祝妳們有個愉快的夜晚。」巨浚琛神色慵懶,性感的薄唇逸出一抹禮貌的淡笑。


    女郎依戀的目光停留在他俊逸出色的五官上,失望地轉過身。


    「哎喲,我們『愛情玩咖』轉性了,不把妹了喔?」丁冠翼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涼涼地道。


    「愛情玩咖」是一幹好友為巨浚琛取的綽號,這男人從十六歲開始闖蕩情海,一路上戰績輝煌,隻要是他看上的女人,從沒失手過,且最特別的是每個跟他談過戀愛的女人都對他讚譽有加,即使分手後還能保持友好關係。


    「那幾個女人看起來很無趣。」巨浚琛早已習慣女人對他投以示好傾慕的目光,揶揄地道:「重點是她們看我的眼神,就像盤絲洞裏的蜘蛛精看到唐三藏,一副要把我吃了的模樣。」


    「哈哈,那是用來采陽補陰,還是長生不老啊?」丁冠翼朗聲大笑。


    巨浚琛低笑不語,垂下深邃黝黑的眼眸,輕晃著杯中暗紅色的酒液。


    丁冠翼的黑眼在室內轉了一圈,尋找著有沒有需要打招唿的熟麵孔,忽地對上站在吧台前的一男一女,男的穿著銀灰色襯衫和緊身皮衣,渾身散發著一股濃濃的gay味。


    女的優雅美麗,與舞池搔首弄姿的辣妹不同,多了一分嫻靜貞雅的氣質,定睛一看,發現她是派對上的常客——「奧朵公關」的周意瑟。


    丁冠翼腦中突然閃過一絲詭異的念頭,他勾起嘴角,說道:「欸,你覺得站在吧台前穿著黑色單肩禮服的女生怎麽樣?有沒有挑戰性?」他知道好友幾個月前才剛由美國迴來接任行銷總監的職位,對台灣社交圈不甚熟悉,所以特地找了一個最有挑戰性的女人給他。


    巨浚琛循著他的視線望去,對上一張美得出奇的臉蛋,她一身黑色單肩小禮服,胸前點綴著蝴蝶結,彷佛是一個包裝精致迷人的禮物,既甜美又性感,全身上下都散發著莫大的吸引力。


    「嗯,這個氣質還不錯,剛好是我的菜。」他深邃黝黑的眸底閃爍著有趣的光芒,打量著她與男伴間的互動。


    從那男人高調的打扮和過分陰柔的氣質看來,兩人絕對不是一對。


    「要不要賭一下?」丁冠翼的薄唇勾起一抹挑釁的笑容。


    「賭什麽?」巨浚琛饒富興味地說。


    「我打賭你追不到她。」丁冠翼輕撫著下顎,又將目光調向站在吧台前的周意瑟身上,繼續說道:「我有個預感,你會砸了『愛情玩咖』的招牌。」


    「你太小看我了。」巨浚琛自負地揚起一抹笑容。「一個月之內,我一定會追到她。」


    「就賭你家酒櫃那瓶1988年的紅葡萄酒?」丁冠翼賊賊地道。


    「ok,很少有我追不到的女人,差別在於難易而已。」巨浚琛邃亮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她,有一瞬間兩人眼神交會,她冷傲地昂起下巴,淡淡地別開,瞬間挑起他狩獵的興致。


    「我猜你上前跟她搭訕,她會很樂意與你交換名片,順利的話一星期之內你可以約到和她一起吃晚餐,也許還會去看場電影或喝個小酒,但一個月之後,你們的關係還是停留在朋友的階段,狡猾一點你在過馬路時可以握到她的手或摟摟她的肩,能到達一壘的階段,但絕對上不了二壘。」丁冠翼太熟悉周意瑟的社交把戲了。


    「你追過她?」巨浚琛好奇地道,眼神仍緊盯著她不放。


    「沒有,她又不是我的菜,但我身邊有好幾個朋友追過她。」丁冠翼又喝了幾口紅酒,頓了頓,繼續說:「她是『奧朵公關』企劃部主任,名字叫周意瑟,今年二十七歲,是有名的男人殺手,私底下我們都叫她『戀愛魔女』。」


    「戀愛魔女……」他注意到她和男伴正交頭接耳好像在討論什麽,從她偶爾投射來的眼波看來,話題絕對和他有關。


    然後兩人像在爭辯什麽似的,周意瑟倔著一張俏臉,連生氣的表情都明媚動人,就像一塊甜蜜的小蛋糕,誘動著他的心。


    「你知道男人交往是為了什麽嗎?」丁冠翼說。


    「上床。」巨浚琛毫不修飾地迴道。


    「答對了。」丁冠翼自以為帥氣地彈了彈手指。「可有傳聞說周意瑟和男人談戀愛有兩個原則:第一隻約會不交往;第二搞曖昧卻不給承諾,所以追她的男人很多,但告白被拒絕的男人更多。」


    巨浚琛注意到他們在談話的這段時間,起碼有三個男人過去邀她跳舞或喝酒,但都被她優雅有禮的迴絕掉。


    「你愈說我愈感興趣了。」巨浚琛性感的薄唇揚起一抹笑容,將手中的酒杯交給丁冠翼,自信地道:「我保證一個月內絕對追到周意瑟。」


    「喔~~『愛情玩咖』對上『戀愛魔女』,這出戲還滿有趣的。」丁冠翼眼色含笑。


    巨浚琛踩著剛健有力的步伐,避開迎麵而來的賓客,往吧台的方向走去,不料,兩人悉數的對話全都飄進坐在一旁圓形沙發上表情嚴肅的女人耳裏,她掏出手機,快速地按著鍵盤,將一串警告的文字傳遞出去。


    倚在吧台旁的賈斯汀見到巨浚琛筆直地朝他們走來,顯得十分興奮,低下頭附在好友的耳畔曖昧地道:「獵人來了。」


    「我不是獵物,也不是什麽戰利品。」她不悅地再次重申,眼角的餘光不經意對上巨浚琛的臉,令她的心不安地猛跳了下。


    巨浚琛單手撐在吧台,向酒保要了一杯紅酒,眼色慵懶地打量著意瑟——近看後發現她的五官非常細致,一雙眼睛又圓又亮,睫毛又翹又長,彷佛一對搧翅的蝴蝶;她的唇型很美,搽上淡淡的唇膏,性感得猶如是「吻」字的縮寫。


    意瑟抬頭對上一張極具魅力的臉龐,他身材高大挺拔,雙眼深邃黝黑,猶如一泓深潭,釋放出一股熾熱又危險的氣息,性感好看的薄唇噙著笑,魅惑著她的心弦。


    她感覺到自己的視線不聽使喚地定在他臉上,心裏竄起一陣騷動,整個人忽然緊張了起來。


    忽然,手中的晚宴包震動了一下,她低下頭,掏出手機,檢視著新訊息——


    意瑟,現在跟妳搭訕的男人,和友人打賭將在一個月內追到妳,小心這位愛情玩咖,不要落入他的圈套。可柔。


    她退了一步,往方才巨浚琛站的位子望去,果然見到高中學姊譚可柔從沙發旁站了起來,揚了揚手中的手機。


    「嗨!」巨浚琛轉過身,露出一抹俊帥到足以登上gq雜誌的性感笑容,朝兩人打招唿。


    「嗨!」賈斯汀滑開步伐,挨到意瑟的身邊,向巨浚琛打招唿。


    「我叫巨浚琛,很高興認識兩位。」他眼色慵懶地望著她,猛朝著她放電。


    「嗨,帥哥,我叫賈斯汀,她是我的姊妹淘周意瑟,很高興認識你。」賈斯汀熱絡地與他攀談。


    意瑟收起手機,調迴目光,冷傲地揚起下顎與他對峙著,果然野獸穿上西裝還是野獸,居然拿她當賭約,實在太低級了。


    「我有榮幸能請這位美麗的小姐跳舞嗎?」他專注有力的眼神,令人怦然心動。


    賈斯汀夾在兩人之間,覺得有股無形的電流在他們對峙的目光中竄流,一個俊帥非凡,一個清麗可人,這畫麵看起來非常賞心悅目且令人期待,他很識相地退到一旁的餐點區,為兩人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你憑什麽認為我會答應你的邀約?」她故意放柔語氣,瑩亮的眼眸緩緩地凝聚起兩簇怒焰,為他把自己當賭約這事感到不悅。


    「我以為妳今晚拒絕了那麽多人,就是在等我的邀約。」他運用身材的優勢,讓她整個人幾乎籠罩在他高大的身形下。


    她眼瞳僵怔在他的臉上,忽然背脊的寒毛竄起,感覺到一股溫熱的觸感順著她的腰際滑下,停留在她的翹臀上,色情地揉捏了一下。


    「下流!」她狠狠地瞪著他,氣惱地說。


    她的肩膀被撞偏了一下,一抹矮胖的身影快速閃進人群裏。


    「什麽?」巨浚琛愣了愣,眼神困惑。


    「變態!」她想也不想,就端起桌上的紅酒潑向他的俊臉。


    她沒有想到巨浚琛竟是這麽低級下流的男人,根本不是什麽穿著armani的野獸,而是衣冠禽獸,竟敢把這種色情猥瑣的行為當作是調情!太過分了!


    冰涼的酒液順著巨浚琛的臉龐滑下,連白色的襯衫都濡染上醒目的紅漬,在會場裏引起一陣小騷動。


    「周小姐,請問我做了什麽,需要得到如此特殊的待遇?」巨浚琛神情狼狽地望著她怒氣衝衝的模樣。


    「你自己做了什麽,心裏有數!」她氣唿唿地鼓起腮幫子,眼底滿是慍怒。


    「現在的社會已經保守到向女生邀舞都淪為色胚子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不解她的怒氣來自何處。


    「誤會——」賈斯汀放下手中的餐盤,急忙介入兩人之間,從口袋裏掏出一條幹淨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著從巨浚琛臉上滑淌下來的水珠。


    「哼!」她冷哼一聲,別過臉不想看巨浚琛。


    就算他長得再帥,但沒有經過她的允許胡亂碰觸她的身體就是性騷擾,更何況那種下流的舉止根本可以稱為色狼了。


    「那個……剛才偷摸妳屁屁的男人不是巨浚琛,而是一個禿頭的中年男子,我本來要跑來揪住他,剛巧被幾個服務生擋住,給那家夥溜了……」賈斯汀緩和著尷尬僵凝的氣氛,對著巨浚琛陪笑道:「巨先生,不好意思,剛才意瑟以為你騷擾她,所以反應直接了點……」


    「什麽?」意瑟怔愣了一秒,羞窘的紅潮在白皙的臉頰上暈染開來,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鑽進去,天哪,她怎麽會犯這麽致命的錯誤?被性騷擾已經夠倒黴了,還誣賴他,潑了他滿臉紅酒。


    「如果周小姐願意賞臉與我共進晚餐的話,我想應該可以為這不愉快的小插曲畫下完美的句點。」他好風度地保持微笑,絲毫不在意她剛剛太過衝動的舉止。


    她從晚宴包裏掏出一張千元鈔票放在桌上,完全不給他邀約的機會,冷冷地道:「這是襯衫的清洗費,如果上麵的汙漬洗不掉,我很樂意賠你一件新的。」


    就算當眾誤會他、弄髒他的襯衫是她不對,但他把她當成賭約還是不可原諒。


    況且她又不是無知的小白兔,才不會因此落入大野狼的圈套。


    「周小姐……」巨浚琛專注地凝視著她,沒想到她的脾氣這麽嗆辣。


    「名片。」她昂起下巴,伸手向賈斯汀要了一張名片。


    「我沒有妳的名片。」賈斯汀說。


    「我是指你的名片。」她側過臉,沒好氣地重申。


    賈斯汀馴順地從皮夾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歡迎你把賬單寄給我,我很樂意賠償你的損失。」她嬌悍地把賈斯汀的名片塞進巨浚琛的手裏。


    「巨先生,你知道的……女人的情緒有幾天會隨著月亮的陰晴圓缺而變化,而且生理的問題會影響心理——」賈斯汀仍試著想緩和氣氛。


    「走啦!」意瑟急急地打斷賈斯汀的話,拉住他的臂膀往外走。


    「巨先生,記得call我,我等你的電話。」賈斯汀臨走前不忘投給巨浚琛一記微笑。


    巨浚琛收下名片,眼底閃爍著興味。


    看來這場賭注愈來愈有挑戰性了。


    星期一早晨,「奧朵公關」召開例行業務會報,身為企劃部主任的周意瑟和組長賈斯汀,以及各部門的成員,魚貫進入會議室,拉開椅子入座。


    執行總裁嚴逸棠拿著幾個檔案夾,站在長桌前方,銳利的黑眸環視在座的成員一眼,輕咳幾聲後說道:「各部門主管先上來報告。」


    三十分鍾後,部門主管報告完畢,嚴逸棠將手中的檔案夾遞給意瑟,直接切入會議主題。


    「根據業界的消息指出,『齊威科技』與『裏昂公關』的合約將於下個月底到期,由於上迴『齊威科技』的顧客數據外泄案,『裏昂公關』處理的手法太過粗糙,速度過慢,引起『齊威科技』與消費者的不滿,所以他們有意不再與『裏昂公關』續約,改與其它的公關公司合作。」嚴逸棠剛健有力的語氣說明了他強烈的企圖心。


    意瑟翻開數據夾的第一頁,見到行銷總監巨浚琛這個名字,恍然記起賈斯汀曾說過他任職於「齊威科技」。


    她懊惱地咬住下唇,暗自低咒,這世界會不會太小了,她前幾天才得罪他,這星期就要去他的公司提案?老天爺是在整她不成?


    「我已經跟上『齊威科技』約好時間了,這星期五下午兩點要向行銷總監做提案會報。」嚴逸棠望向意瑟,繼續說道:「意瑟,妳這幾天就把企劃書和預算案整理出來,星期五準備做提案。」


    「籌劃的時間太短了,再加上『齊威科技』又是國內知名的企業,我擔心……」意瑟想委婉拒絕這次的提案會報。


    「若是能夠拿到『齊威科技』這個案子,公司的年度業績會很漂亮,我會請相關部門的人員協助妳,還有什麽問題嗎?」嚴逸棠眼色犀利地盯著她。


    「我會盡力的。」她點點頭,心底暗自叫苦。


    「ok,沒問題的話,散會。」嚴逸棠率先離開,其它部門同事也相繼走出會議室。


    「主任,妳是公司的不敗女王,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妳拿不到的案子,我對妳有信心,加油喔!」助理安妮做出加油打氣的手勢。


    「意瑟,咱們今年的年終獎金就靠妳嘍!」會計部主任笑咪咪地拍了拍她的肩頭後離去。


    偌大的會議室僅剩下意瑟和賈斯汀兩人,她沮喪地將下巴抵在桌上,苦著一張臉抱怨道:「就算我們的企劃案做得再完美,想要拿到合約的機率也很低啊……」


    「以巨浚琛看妳的眼神,如果妳願意犧牲一下美色和肉體,或許……」賈斯汀摸摸下顎,賊賊地笑道:「……不過巨浚琛的條件那麽優,就算妳真的跟他有什麽,也不會太虧啦!」


    「賈斯汀,我們是坐在同艘船上耶,你少在那裏說風涼話。」她悻悻然地道。


    「欸,得罪他的人是妳,又不是我。」賈斯汀極力撇清關係。


    「唉~~」意瑟輕歎了聲,早知道上周末就不要那麽衝動地把紅酒潑在他臉上了,害得她現在想爭取到合約的機率根本是微乎其微。


    「要不要我幫妳打電話向他道歉?」賈斯汀繼續鬧著她,企圖激起她的鬥誌。「我想看在妳的美色的分上,他應該會原諒妳吧!」


    「才不需要,就算要拿到合約,也是要靠實力,而不是用那種不入流的方式。」她倔強地昂起下巴,一副不認輸的模樣。


    「世事難料,以後不要那麽衝動,對人要好一點。」賈斯汀不怕死地又調侃了她一句。


    她捧著檔案夾,迴過頭,狠瞪了賈斯汀一眼。


    她可是公司的不敗女王,才不會讓區區一個巨浚琛打破她完美的紀錄。


    提案就提案,誰怕誰!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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