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有水聲滔滔,一道長河在空中流淌,楚相湘風華絕代,站在河浪之上向這邊趕來。


    竹嬋嬋迎著海風,看到有巨蛇從天空中的雲層裏探出腦袋,緩緩向下遊去。


    許應尋來了。


    竹嬋嬋收下付暉的人皮,放在自己的希夷之域中,抹去眼淚,笑容綻放在臉上,看向從蚖七腦袋上走下的許應。


    楚湘湘也從空中落了下來,長河消失。


    倒是蚖七還懸在天空中,身軀藏在雲層,若隱若現。


    他太龐大了,經過這幾年的修煉,以及竹嬋嬋的淬煉,再加上許應的祖法,昆侖服下的仙藥和蒼梧之淵的仙氣,他已經龐大至以藏下體型。


    他固然可以強行縮小身體,化作指頭粗細的小蛇,但會讓他覺得不太舒服。


    他更喜歡這種放鬆的感覺。


    大鍾飄落下來,鍾壁被五色仙王旗擦過之處,依舊散發著仙光。


    竹嬋嬋欠身,道:“未曾告稟,便擅動七爺鍾爺,嬋有負諸位期許,望請恕罪。”


    蚖七腦袋垂下,笑道:“從前我們數次找你煉寶,你二話不說便幫了,鍾爺便是你搶救迴來的,你將我與鍾爺提升到這等程度,又利用我們對抗周天子。倘若恩怨是一加一,二減一,那就容易分得清了,我們還欠你一個人情呢。”


    大鍾道:“我們把你當成朋友,幫你是理所當然。”


    它想了想,突然毛骨悚然,急忙道:“這個想法,是不是你在我身上打下什麽烙印,強加給我的想法?“


    竹嬋嬋搖頭道:“你們身上的烙印已經解開了,有烙印的時候,你們會有所覺察。”


    她看向許應,躬身拜道:“嬋嬋辜負了你們的信任;將來再報答。我殺了周天子,元狩世界已經沒了我的容身之地。今日,我便要離開元狩。”


    許應搖頭道:“周天子未死。”


    竹嬋嬋身軀僵硬,道:“我更不能留在元狩了。鎬京已毀,他會不計一切毀掉我,阿應,鍾爺,七爺…”


    紫色仙草從大蛇的腦門中鑽出來幾片葉子。


    竹嬋嬋補充道:“還有草爺,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會。不過,有一天我一定歸元狩,斬殺姬滿!”


    她一瘸一拐走到許應跟前,張開手臂,許應與她相擁,道:“保重。”


    竹嬋嬋放開他,抱了抱大鍾,輕輕拍了拍,大鍾驚叫道:“你不會又在我體內留下烙印吧?”


    “說不定呢。“竹嬋嬋笑道,向玩七張開雙臂,蚖七垂下巨大的腦袋,竹嬋嬋趴在大蛇嘴邊的一塊巨大鱗片上,側頭努力想抱住這塊鱗片,但鱗片太大了。


    紫色仙草從蚖七體內鑽出,摘下一片葉子送給她。


    竹嬋嬋微微一怔,眼圈泛紅,低聲道:“謝謝。”


    她來到楚湘湘身前,與這個少女抱在一起,低聲道:“看緊他,不要被其他狐狸精撬走了。”


    楚湘湘低笑道:“妹妹放心,我不會給任何狐狸精機會。”


    許應喚住正欲離開的竹嬋嬋,取出一塊玉簡,笑道:“你從前要殺周天子,未必願意自斬境界,從頭修煉泥丸宮祖法。現在你的話,應該有時間修煉了吧?”


    竹嬋嬋收下玉簡,深深看他—眼,突然—瘸一拐的跳到他跟前,捧起他的臉重重的親了一口。


    楚湘湘又驚又怒,結結巴巴道:“嬋嬋,你、你…狐狸精!”


    竹嬋嬋咯咯一笑,一葉扁舟出現在腳下,雲氣自生,載著這女子飄然而起,直上青雲外。


    “我早說過讓你小心狐狸精了!”


    她的聲音從雲上傳來,很快扁舟遠去,消失無蹤。


    蚖七突然道:“你們說,嬋嬋老祖到底有沒有貪?”


    許應道:“肯定貪了。不然怎麽來的那麽大一座飛來峰?我們以前做中郎將的時候,撿來那麽多的寶貝兒,修複鍾爺肯定用不完,自然是被她煉成了飛來峰的一部分。”


    大鍾道:“但她幫我再造身軀時,好像又沒貪。”


    蚖七道:“我體內的那個世界,比我還大,耗費的材料很多。”


    楚湘湘道:“她幫我煉寶時,絕對沒有貪過。


    許應止住這個話題,笑道:“此事暫且放下,將來重逢時問她便是。七爺,咱們該去辦正事了。”


    蚖七頗為不解,詢問道:“什麽正事?”


    許應望向神州大地,一座座古老的山嶽籠罩在青色的霧氣中,顯得神聖且古老。


    “七爺這次要做的是,以第二叩關期,挑戰天下宗派的門主教主宗主,為儺法正名!”


    他的目光落在最近的隱龍山,這裏有一個門派叫做龍隱宗,微笑道,“徐福和六大儺祖以及那些釣魚客、韭菜老帶給世人對儺法的誤解,該消除了。走吧,咱們去拜會龍隱宗主,與他理論理論!”


    蚖七心中有些惴惴不安,連忙跟上他,在他身後喋喋不休:“我真的能挑戰天下宗主?應爺,我覺得我還不夠硬,那些宗主都厲害的很,是千挑萬選的人才…”


    許應思索道:“他們從昆侖歸來,這段時間足夠他們突破,修煉到十二重樓的境界。比七爺高出一個境界,七爺是遠古巨獸,氣血又要比他們雄渾,可以彌補境界上的差異,不算欺負他們。”


    蚖七眨眨眼睛,心道:“阿應說的那個七爺,是我嗎?”


    龍隱宗在望,仙器五龍樁懸在山上,散發出道道仙光。


    蚖七有些膽怯,詢問道:“阿應,你為何不挑戰他們?你是重樓期的境界,與他們一樣。”


    “那就真的變成欺負他們了,展現不出祖法的奧妙。”


    許應歎了口氣,鬱鬱寡歡,“我如今太強了。”


    他們來到龍隱宗的山門前,許應、楚湘湘並未上山,而是站在空中飄蕩的湘江上,示意玩七上前理論。


    蚖七鼓足勇氣,從雲端探下腦袋,朗聲道:“龍隱宗主,煉氣士牛蚖七,修成儺法中的祖法,開闟儺祖泥丸宮,今日特來向宗主請教以正儺法之名。還望宗主不吝賜教!”


    他此言一出,龍隱宗上下一片嘩然,一眾弟子紛紛誦出,殺氣騰騰。


    龍隱宗經過這段時期的發展,已經收了不少弟子,門派漸漸興旺。


    不過昆侖之行讓天下人都意識到儺法的危害,龍隱宗主陶築更是勇敢的廢掉自己的六秘洞天,讓自己重歸煉氣士,免得自己修為有成,被人收割。


    龍隱宗與儺師世家的合作也因此而終止,從前龍隱宗這樣的門派想要立足,必須依靠大世家,畢竟龍隱宗隻剩下一個宗主,不依靠大世家很難存活。


    但現在,天下人都知道儺法是害人之法,甚至連儺祖都收割世人,儺師世家也惶恐難安,境遇也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如今,儺師世家隻有依靠這些古老門派,才能得到煉氣傳承,廢掉自家的攤法傳承。


    龍隱宗陶宗主走出宗府,仰頭望去,看到那從雲層中倒懸下來的大蛇,倒吸一口冷氣:“這玩意是煉氣士?”


    蚖七天生道象,身體隱沒在雲層之中,見首難見尾,他腦後又長出黑白二角,衍生陰陽二氣形成太極圖,端的是驚人。


    難怪陶宗主會因此駭然。


    蚖七彬彬有禮,道:“在下牛蚖七,第二叩關期修為,以祖法開辟了泥丸宮,特來請教,為儺法正名。”


    他的腦後突然嗡的一聲,泥丸宮洞天旋轉飛出,掛在天空上。


    這口洞天,也比別人的洞天顯得龐大許多,如月亮離地很近,掛在空中。


    除了這座泥丸宮之外,他身後沒有祭起其他洞天,以示公平。


    陶宗主望向對麵,隻見空中飄著一道長河,河麵上有一位盛裝女子,旁邊還有一個黑衣少年,心中凜然:“許應!”


    他認識許應,當初在昆侖神橋上,許應為了保護元未央感應武道彼岸,打了許多宗門的宗主門主,他便是其中之一。


    “許兄!”陶宗主自知不是許應對手,高聲道,“這條大蛇是你坐騎罷?你讓你的坐騎挑戰我,莫非是存心辱沒我龍隱宗?”


    他打定主意,隻待許應承認,便祭起五龍樁,化作圍繞仙樁飛舞的五大神龍,將大蛇連同許應一起絞殺!


    許應笑道:“陶宗主誤會了,牛蚖七是我朋友,以道友相稱,並非坐騎。他的確是妖族煉氣士,如今是第二叩關期境界,想以此境界,與你動手理論儺法中的祖法的強弱。”


    陶宗主聞言,放下心來,又看了看蚖七,心道:“精彩好文,盡在@,全文字手打更新!一條粗鄙的遠古巨獸罷了,身體雖大,腦子沒有幾兩,料想沒有什麽精妙神通。還不是手到擒來?也罷,我便與他理論理論。”


    他笑道:“我前些日子修煉到重樓期,略占境界便宜。”


    “無妨。”


    許應囑咐道:“七爺,你此次動手,我與你約法三章。第一,不得動用天道符文。第二,不得動用煉氣士神通。第三,不得動用法寶。”


    陶宗主笑道:“許兄,你約束這麽多,他還怎麽與我理論?牛兄弟,遠來是客,你先出手。”


    蚖七聽到許應的吩咐,道:“儺師修煉道象,道象和煉氣士神通差不多,我自身便是道象,因此與你以肉身相搏。”


    他催動身後的泥丸宮洞天,釣取混沌海的仙藥,頓時磅礴生機滾滾而來,湧入肉身和金丹之中,伴隨著玩七天生的道象,體魄近乎十倍提升,氣血更是如同汪洋大海,無量無際!


    他身形一動,頓時傳來漫天雷鳴,陶宗主看去,隻見那大蛇現出真身,比剛才還要龐大許多,一道無比粗大有如擎天之柱的身軀橫掃過來,壓得四周空氣轟然炸裂!


    那身軀掃過之處,四處雷擊不斷,聲勢驚天動地!


    “來得好!”


    陶宗主暴喝一聲,頓時九天雲動,一條條蒼龍從天空中探下身軀,向蚖七抓去!


    同一時間,陶宗主雙掌抬起,麵前浮現一麵九龍壁,呈現出盾形構造,九條神龍在盾中遊動。


    論神通,他的神通已經達到龍隱宗的極致,即便曆代宗主也不過如此。


    “轟!”


    蚖七擺尾,尾巴下一刻便碾碎了九龍壁,以純粹的力量破去神通,直接掃在陶宗主身上。


    那粗大無比的尾巴掃過龍隱宗的上空,龍隱宗頓時掀起一陣颶風,將山頭的草木摧折,森林摧毀一片。


    便是龍隱宗那數百弟子,也被颶風卷得立腳不住,身不由己飛上半空,在桶狀的颶風中翻滾。


    陶宗主被砸得口噴鮮血,倒飛而去,隻覺自己從未飛行如此之快。


    彭,數十裏外,他砸穿一座山峰,山頭後方亂石紛飛,應該是將山頭砸穿。


    蚖七嚇了一跳,急忙張口吸氣,將自己一尾巴欣起的颶風吸入腹中,被颶風卷起的那數百位龍隱宗弟子見到自己被颶風席卷,向那大蛇口中落去,一個個萬念俱灰,心道:“他們不是來理論儺法祖法的,他們是來滅門的!”


    他們飛入大蛇口中,颶風頓止,卻來到另一個天地,有如一座洞天,漫天星辰羅列,幽深靜謐,蘊藏莫名的道韻。


    他們還未來得及研究,便見那洞天開啟,將他們送了出去,眾人又迴到隱龍山上,一個個驚疑不定。


    突然,陶宗主怒嘯不絕,渾身是血向這邊飛來,懸在龍隱宗上空的五龍樁頓時爆發道道仙光,盤繞在那粗大樹樁上的五條神龍,紛紛震動龍鱗,龍髯飄揚,即將蘇醒。


    “鍾爺。”許應輕聲道。


    大鍾向前飛出,鐺的一聲大響,震徹群山,頓時鍾壁浮現萬物萬類的道象,燦燦仙光,自鍾內進發,便是那江山湖泊,龍鳳麒麟,花鳥蟲魚,雲天海色等萬象,也變得更為真實!


    大鍾一出,竟有仙器的風采,先一步將尚未複蘇的五龍樁鎮住!


    陶宗主的怒嘯聲頓時絕了,急忙頓住身形,躬身施禮,彬彬有禮道:“許兄,牛道友的儺祖功法的確了得,陶某隻修煉氣法門,不修儺法,難以抗衡。還請許兄收了此鍾。”


    大鍾飛迴,不再鎮壓五龍樁。


    許應拋來一份玉簡,笑道:“這玉簡上記載的,便是泥丸宮祖法,陶宗主拿去修煉。”


    陶宗主抓住玉簡,驚疑不定,目光閃爍道:“許兄莫非要收割陶某?”


    許哈哈大笑,應揮了揮手,帶著蚖七、楚湘湘和大鍾一起離去。


    隱龍山上,陶宗主臉色陰晴不定,看著玉簡上的一篇開髑儺祖洞天的法門,遲遲難以下決定。


    “不老神仙經曆了昆侖劇變,喪心病狂,是打算收割我龍隱宗吧?”


    他低聲道:“他打得好算盤,隻要讓我修煉這勞什子泥丸宮祖法,便可以在千百年後,把我龍隱宗上上下下統統收割…但,萬一這不是陷阱呢?”


    這個想法冒出來,便不可遏製。


    陶宗主盯著這個玉簡,如盯著能喚起心魔的魔物,眼中有恐懼,還有躍躍欲試。


    到了第二天,有消息傳來,龍隱宗西南三千裏,盤踞在大火山上的陰陽門的門主令狐月,被一條大蛇擊敗,輸得很是淒慘。


    傳說,那大蛇修煉了某種儺法的祖法,開闟了泥丸宮儺祖洞天,實力強大,能夠在一瞬間提升十倍戰力,擊敗仙家門派陰陽門的令孤門主,隻用一招。


    “令狐月有沒有得到玉簡?”陶宗主心中微動,命門人守著山門,自己親自前往大火山,來見令狐月。


    陰陽門與龍隱宗距離太近,因此向來不對付,但當陶宗主拿出刻著祖法的玉簡,令狐月頓時放下戒心,也取出一枚玉簡。


    兩人相視,各自對照玉簡內容,一模一樣。


    “我擔心不老神仙想收割我陰陽門,因此沒有修煉。”令狐月道。


    陶宗主道:“我也有這個懷疑,所以也沒有修煉玉簡上的儺法。”


    兩人正在商議該如何處理玉簡,又有消息傳來,北方蛤蟆山皓月宗,也被一條大蛇挑戰,皓月宗主肖柏青不敵,一招敗北。


    陶宗主與令狐月急忙動身,趕往蛤蟆山,來到皓月宗,隻見肖柏青手中也有一枚玉簡,與他們的一模一樣!


    三人倒吸—口冷氣:“不老神仙到底想收割多少人?”


    這時又有消息傳來,石梁山天魁門主被牛姓大蛇擊敗。三人結伴趕到石梁山,見到天魁門主,又有消息傳來, 九遮山的九陰教主,敗在一條牛姓大蛇之手。


    陶宗主令孤月等人一路追蹤,追蹤了兩個多月,身邊便聚集了兩百多位教主、門主、宗主,都是被牛玩七用儺法所敗。


    更為可氣的是,那個妖族煉氣士的境界,還比他們低了一個境界。


    他們落敗不說,手中還有許應贈的一枚玉簡,上麵刻繪的正是泥丸宮的祖法!


    他們得到泥丸宮祖法,嘴上說不可修煉,但卻都偷偷在煉。


    因為,許應已經向他們證明祖法的強大,倘若你不修煉,其他人比你強出一大截,便會趁你弱小,將你的宗門吞並!


    不修煉,等待他們的就是死路一條!


    “不老神仙,終於活成了惡龍。他要在千百年後,收割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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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四章 收割全世界!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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