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魂攝魄?這個技能非戰鬥狀態下使用能夠讓單體目標陷入長達3小時的深度沉睡,也就是說,幽夢女士您剛才應該是因為這個技能才陷入深度沉睡的。”


    清點完裝備,寒蟬指著攝魂掃帚的場景技能,不失論據地分析道。


    眼眸恢複常色的憔悴女人理了理半濕潤的長發,不予懷疑地點了點頭,她似乎想說些什麽,卻因疲倦閉上了眼睛,很快進入了淺眠。


    不忍打擾這位餐風露宿的失親之人,聽著她平緩的唿吸,寒蟬沒有再多言,隻在密語裏與婉音相互交流了片刻,很快輪流下線,借著機會進食補眠。


    相較之下,灰岩石林迷宮中的冷鴉灰頭土臉得多,在迷障一般的封閉山體內部穿行,致密的毒氣使他頭暈眼花,一堵堵活屍之牆讓他疲於應付,更別提一間間屠宰場一般,倒掛滿狗頭人屍身的鮮血房間,使得迷宮內側猶如鬼屋秘境。


    將一支支黑色長劍推出手掌心,冷鴉再次推倒了一堵活屍之牆,比之迷宮之外殘忍嗜血的活體怪物,具有集體意識的僵硬死屍倒不那麽令人反感,至少它們顯得“禮貌”得多,給的經驗也更為豐厚。


    打開小地圖確認了一番,當前的位置已經接近了迷宮中心,活屍怪物的密度越來越大,毒氣籠罩的區域也越來越廣,幾乎每隔數米就有一片無法唿吸的毒氣籠罩空間,戰場環境變得愈發惡劣。


    “咳咳!”


    穿過一條完全被毒氣覆蓋的長形狹道,因為長時間憋氣漲紅臉的冷鴉倚著牆根咳嗽了幾聲,隨後大口吸入了不那麽渾濁的空氣,緩了許久才等到神經遲緩的debuff消失。


    “該死,毒氣造成的窒息無法享受飄零體質的加成,隻要閉氣時間超過了一分鍾,就會因為窒息而百分比損血,前麵如果有更長的毒氣通道,我就無法通過了。”


    灌下一瓶高級緩迴藥劑,冷鴉心中開始浮現憂慮之情,隻身探索到這裏非常不易,铩羽而歸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結果。


    好在天遂人願,雖說前方的活屍之牆越來越密集,甚至一度出現12連環牆,但也終究沒有再出現毒氣通道,冷鴉因此得以一窺迷宮深處的隱秘。


    映入眼簾的是一根根兩人合抱的廊柱,樹立在一個空蕩蕩的地下空間。廊柱表麵坑窪截麵並不規則,有方有圓有多邊形,有的渾然天成,有的像是後天堆砌。總而言之,這裏並不是精雕細琢的場所。


    天花板上裝點的熒光石散發出更為幽深的紅光,斑駁的影子將氛圍襯托得更為陰冷詭異。


    地麵上鋪著碎石與木板,像是倉促趕工的建築現場,當然更大的可能是,狗頭人並不擅長建築藝術,甚至不擅長除去殺戮之外的任何藝術。


    因此在這樣一片荒涼地帶的中心,出現一座表麵平整線條簡潔的六邊形壘石高台,自然反差十足。


    高台的牆壁上繪製了許多神秘符號,又流淌著交錯縱橫的法術迴路。即便是法力匱乏的冷鴉,也能感受到整座高台像是一個法力充盈的建築,當然更準確的用詞,應該稱之為——“容器”。


    沒錯,就是容器。


    冷鴉腳踏劍影飛至高台之上,險些一個恍惚跌入法力充盈的池水之中。他調整身形站在六邊形高台的邊緣,視線掃過鮮紅的池水,又停留在出水而立的三尊雕像之上。


    雕像麵部朝外呈品字形分布,當前麵朝著他的是一狼、一鹿,準確來說是半狼與半鹿,淹沒在鮮紅池水中的半截身軀,能夠依稀辨認是狗頭人的模樣。


    “倦夜燃燒戰將?”


    冷鴉認出那半鹿的造型輪廓,唿出圖鑒對比了一番,雖說不是完全一樣,但也有八、九分相似了,如果這雕像是狗頭人雕琢的,已經可以稱之為大師工藝了。


    沿著邊緣緩緩繞行,冷鴉將最後一尊雕像的尊容也辨別了出來。


    這是一個利牙闊麵黑鼻長須的兇狠臉龐,黑色的條紋對稱地分布在臉頰兩側,並在頭頂形成了一個清晰的“王”字。


    “半虎狗頭人?”


    冷鴉心中升起疑問,區別於半狼、半鹿兩座雕像猶如大理石般的白,半虎雕像能夠看見清晰的顏色,臉頰的黃,環眼的黑,都與自然的本色相吻合。


    “難道這是狗頭人戰將的命格體現?此前的兩名戰將都已隕落,因此對應的雕像呈現出褪色的白,而尚未加入戰場,或者說尚未被發現的戰將還有一名,也就是半虎雕像對應的半虎狗頭人戰將?”


    冷鴉心中推測著,又繼續完善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說,這座充盈著法力的血池,是催生狗頭人戰將的鮮血儀式,也是它們的力量源泉。戰將的突然出現的戰將打破了野馬嶺的戰力平衡,也導致了群馬盡亡的現狀。那麽這血池究竟是何人所建,戰將級的半虎狗頭人現在又在何處呢?”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冷鴉最後竟然得出了必需摧毀整座血池的想法,因為他認為隻要雕像不倒血池不毀,鮮血儀式產生的法力將會漸漸重新灌注入雕像之中。


    而當雕像再次恢複五彩斑斕的顏色,下一隻狗頭人戰將也會應運而生,無窮無盡,無盡無窮。雖然從玩家的角度上來說,會希望遇見更多的boss,但淵龍城的西郊將會因此永無寧日。


    那麽該如何摧毀血池呢?


    冷鴉的視線繼續遊走,聚焦於血池中心的一根幾人合抱的廊柱之上,細看之下才發現那並不是廊柱,更像是一株活體植物的主樹幹,被整個血池滋養得微微泛紅。


    樹幹直直刺破了大廳頂部的岩壁,當然也有幾分承重柱的感覺,或許也是它以一己之力撐起了厚重的岩石天花板。


    “它在哪兒?”思緒紛呈間,冷鴉驟然警覺起來。


    按照常理去推測,假如一支軍隊中有三個將領,其中兩個在外出征,那剩餘的一個將會留守在大本營中,保衛整個族群最為重要的事物。而對於狗頭人來說,還有什麽比眼前的鮮血儀式,傳承戰將力量的血池,最為重要的事物呢?


    “也就是說,最後一位戰將,很可能也在迷宮之中,並且就在迷宮中心,甚至已經暗中盯上了我的後背!”


    冷鴉被自己的聯想驚得脊背發寒,就像是心靈深處的警示起了作用,他發現半虎雕像突然蕩起一圈圈漣漪,使得原本平靜的血池霎那間有了動靜。


    而這樣的漣漪,或許預示著與其關聯的力量源泉正處於戰意昂揚的狀態。不過猜測向來不管用,眼見才能為實。


    將雪鴉定位在半虎雕像的上方,冷鴉將劍意外放,開始環顧四周。血色熒光不僅渲染靈異的氛圍,也讓人的視覺更加容易疲勞,更虛化了辨認物體外輪廓的能力。


    簡而言之,看得更累,看得更模糊。


    不過接下來的事實證明,有時疲勞是自己找的。如果你看錯了方向,就會白白損耗目力,還會一無所獲。


    在雪鴉的視野中,也就是血池中的半虎雕像,突然間由下至上浸染成血紅的顏色。血色覆蓋它的下顎與利齒,覆蓋它黑色的鼻尖,覆蓋它額頭的“王”字條紋,最終嚴絲合縫地浸滿整個雕像的表麵輪廓。


    完整的血色輪廓突然向上飄起,隨後落在高台之下巍然矗立。這與血池中的雕像完全等比例,血水鑄就的身軀開始鼓脹出一個個血泡,破裂之後灑了一地的鮮紅。


    冷鴉將視覺轉向地麵上立體的血色輪廓,看著它一點一點變形褪色,長出血肉、銳化五官,出落成一個活生生的,寬肩闊背的高大狗頭人形象。


    它雙手撐地,從地麵上的血色中“拿起”一把巨大的血色鐮刀,而剩餘的鮮紅則一反重力,“爬”上了它的身軀,凝成一件血色戰甲,光澤與鮮血房間的地麵完全相同,看上去堅固無比。


    “它要麽是藏在了血池裏,要麽就是剛剛降生於世。”


    居高臨下與滿臉崢嶸的狗頭人對望,冷鴉開始思考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還未得出答案,對麵的身影就已經將血色巨鐮扛了起來,眼神中滿是嘲弄與自滿。


    它說出一串氣勢磅礴的古獸語,像是在下戰書,不過這對於冷鴉而言多此一舉,當它雙手擺臂揮舞起巨大鐮刀之時,是比任何言語更加有效的宣戰。


    風壓迎麵而來,吹拂著發梢向後擺動。耳畔聽見野獸嘶吼的聲音,幾乎要將耳膜震碎。與此同時,冷鴉感覺自己的左側肩頭正承受巨力的撕扯,鑽心的痛意一直延伸至胸膛以及右側腰腹,看來是承受了一次斬擊。


    [-790]


    [-774]


    一紅一藍兩個傷害數字飄起,冷鴉突地大驚,怪物的技能來勢極快,一次看似普通的巨鐮揮舞,就將他的生命打掉了一半有餘。


    立即灌下一瓶高級緩迴,冷鴉並沒有跳下高台與之近身,他首先甩出尖利的飛石,以沒羽箭的強暈打斷了對方的下一次攻擊。


    隨後他一邊沿著高台的邊緣跑位,一邊通過雪鴉的視野向後打出鴉羽飛針。這是一個非常有難度的技巧,類似於在不迴頭的情況下,借助後視鏡的成像去瞄準攻擊身後的目標。


    這需要很強的空間想象能力,並且運動中的彈道判斷也需要很準確。


    這有賴於長期的刻意練習,尋常人能夠命中都已經算是本事,冷鴉做不到百發百中,但已經能將命中率穩定在6成左右。


    這已經相當不易,要知道此時的攻擊動作可是非常別扭的,有時要抬臂繞過脖子攻擊後方,同時是在保持自身移動的情況下攻擊移動的標靶,即便有係統對命中率的修正,也已經算是現實中難有的神跡。


    跑位至六邊形高台另一條邊線之上,冷鴉開始轉身平舉雙暗器匣保持點射,而對方也已從暈眩狀態中恢複,一邊咒罵一邊大步追趕過來。


    既然對方是近戰武器使用者,冷鴉自然要發揮遠攻暗器的優勢,當前的地形非常適合遊鬥,2米高的狗頭人並不屬於靈巧型的怪物,他沒有必要放棄優勢與其近戰。


    高台之上很容易在跑位時拉出攻擊和視野盲區,這能放大擁有雪鴉第二片視野的優勢,對方的一招技能已經說明它屬於戰將級的怪物,因此不可能一味的瞎轉圈,任由冷鴉實施遊鬥戰術。


    怪物雙腳蹬地輕而易舉地躍上高台,踩著僅僅比它腳掌略寬的血池邊緣飛奔起來,動作竟然不慢,並且非常穩健,這應該與它半虎的貓科血統有關。


    它怒目圓瞪盯著血池對麵的冷鴉,猛地發力跳上了血池上空,隨後借助中央巨木樹幹為中轉,蹬腿如炮彈般向著冷鴉襲來。


    “驚人的連續彈跳能力!”


    冷鴉來不及為對手感慨,上一刻還在十幾米外的空中,下一刻卻怪物突然從視野中憑空消失。怪物當然不會真正的消失,隻是發動了閃現,位移到了冷鴉的正上方。


    感覺到來自上方的陰影,冷鴉頭也不抬地抬臂向上打出穿心釘。如此短的距離下,黑色長釘瞬間洞穿了怪物血軀,然而他自己受創更重。


    血色巨鐮鋒利收割,劃過了冷鴉的頸部,恐怖的傷口觸目驚心,瞬間就斬落了1114點傷害。


    穿心釘造成了怪物右手麻痹,但似乎並沒有影響它動作的靈敏。隻見它輕巧地落在冷鴉的後背,左手反握巨鐮完成鉤殺,順勢又在冷鴉的胸口留下一道殘酷的血痕。


    [-755!]


    一個深藍的暴擊數字飄起,一套連招瞬間就將冷鴉還未迴滿的生命再度打至空血。


    這個鎖喉斬擊的技能可以對生命接近兩千的冷鴉造成瞬間斬殺的效果,也就是說,如果血量低於兩千,隻要被這個技能鎖定,就可以雙手離開鍵盤了。


    當然,鏡像世界不需要鍵盤操作,高度精神集中的冷鴉立即半轉身軀,翻轉右手腕近距離打出摘葉飛花,這意味著5次矢量穿透將無一例外全部命中。


    為了抬升血線,他又立即凝聚靈力化作漫天飛刀環繞己身旋轉,同時平舉雙劍,以意念驅動技能,頭也不迴地施展起華麗劍舞。


    黑色劍風在近在咫尺的怪物身上撕開道道裂痕,靈力的藍芒與憎恨的黑氣鑽入怪物血色戰甲的裂痕之中,將不忿的內心與痛苦雙倍奉還於怪物。同時漫天的黑色飛刀高速旋轉,在裂痕之上迅速平添了道道新的傷口。


    [+98]


    [+101]


    [+94]


    。。。


    一個個綠色的生命恢複數字頭冷鴉的頭頂密集地冒起,雙風暴施展之後,每秒鍾的血飲數值接近400點,如果按照5秒的持續時間來計算,能夠輕鬆迴滿當前損失的生命。


    然而,事有變故。


    身軀高大的狗頭人突然發出一聲巨大的嘶吼,這並不因為雙重的疼痛讓它飽受折磨,而是在發動特殊技能。


    吼聲不止讓人心驚肉跳,更是讓冷鴉出現了極度厭倦戰鬥的心態。就像是久曆戰火的老兵,早已厭倦了殘酷的廝殺,就連扣下扳機的想法都全然消失了。


    厭戰的情緒表現在當前的戰鬥中,就是冷鴉驟然中止了黑刃風暴的旋轉攻擊,像一個過道罰站的學生般呆立當場。


    這究竟是什麽樣的技能?隻是發出一聲吼叫,竟然生生打斷了引導施法的黑刃風暴,並且讓冷鴉失去了揮劍戰鬥的心緒?


    不但如此,麵對怪物揮舞在半空的巨鐮,冷鴉潛意識裏明明想要激活靈魂行走,表層意識卻沒能成功發動技能。


    他的潛意識又想要施展淩空劍影拉開與怪物的距離,表層意識卻仍然呆若木雞,沒有做出任何響應。


    毫無疑問,這同樣是剛才的一聲吼叫帶來的負麵效果,不但能中斷技能,也會引發數秒無法使用任何技能的狀態。


    既然技能無法使用,冷鴉隻能依靠步法閃避。


    他斜著身體將重心移到高台之外,仍由重力將自己拽下高台,重重摔在了地麵之上。這樣勢必會受到一次跌落傷害,好在千鈞一發間,躲過了血色巨鐮的又一次斬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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