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章一眼便看出,對方早就對撤退路線,熟悉無比。


    縱然獨孤幽是五品高手,貿然追上,保不準會遭遇埋伏。


    加上蕭萬平對這種事似乎意興闌珊,也沒堅持讓獨孤幽去追。


    “直娘賊,跑得倒挺快。”


    獨孤幽收起佩刀,罵罵咧咧返迴。


    “砰”


    一直站立不動的那將領,此刻見賊人離去,頓覺渾身氣力全失。


    兩眼一黑,昏倒在地。


    “喂,兄弟,你醒醒。”


    獨孤幽收起佩刀,輕輕搖晃那漢子。


    鬼醫遙唿:“獨孤,不用晃了,他意誌一垮,一時半會醒不過來,將他帶迴來吧。”


    獨孤幽二話不說,將那漢子扛在肩上,迴到軍中。


    “放在地上。”


    鬼醫立即說道。


    那漢子臉色如紙,不見絲毫動靜。


    蕭萬平站在車駕上看去,見他胸前盔甲竟然裂開幾道口子,眉目一揚。


    他再次跳下馬車。


    來到那漢子身前。


    彎腰查看。


    “侯爺,裂口如此齊整,像是利刃砍的。”


    眉頭微微一擰,蕭萬平迴道:“什麽樣的利刃,能砍穿盔甲?”


    獨孤幽想也不想便答道:“咱們的精鐵長刀可以。”


    蕭萬平朝他翻了個白眼。


    “長刀現在隻有兩把,在你和老趙身上,這些黑衣人哪來的?”


    獨孤幽訕訕一笑:“侯爺,我的意思是,會不會也有人精通鑄兵,造出跟咱們一樣的利刃來。”


    蕭萬平暗暗點頭,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隨即,他看向鬼醫。


    心中會意,鬼醫答道:“侯爺,這世上奇人無數,確實可能有這種能人,但在下卻是從未見過這種利刃。”


    “不止是你,我也從未見過。”趙十三附和一句。


    沈伯章和皇甫峻等人,也盡皆點頭。


    聽到這些話,蕭萬平心中一動。


    “先生,看能不能救活他?”


    “好。”


    鬼醫隨即蹲下身,脫掉他身上盔甲。


    不僅僅是前胸兩道刀傷,後背更有三道。


    整副盔甲居然顯得破爛不堪。


    “憐玉,拿剪子來。”


    “嗯。”


    賀憐玉從推車裏,拿出一把剪刀,遞給鬼醫。


    那漢子俯趴著,鬼醫將他衣物,從背後剪開。


    下意識,蕭萬平瞥了一眼那漢子的後腰。


    見沒有八卦雕青,也沒有什麽傷疤,方才戒心稍去。


    一番操作,鬼醫將那人的傷口包紮完畢。


    “先生,這人還活得成嗎?”


    “失血過多罷了,且沒有致命傷,無生命危險。”


    鬼醫嘴裏說著,手上拿過抹布,擦掉血腥。


    此時,程進來報。


    “侯爺,臨時營帳已立,請侯爺進帳歇息。”


    蕭萬平點了點頭,隨即又道:“清出一輛推車,帶上他。”


    “是!”


    皇甫峻拱手應承。


    營帳紮在一片平野上。


    卸甲山到此,已經逐漸成下緩趨勢,與周遭山丘連在一起。


    此地紮營,四下無視野死角,倒是安全。


    奔波十日,蕭萬平渾身酸疼。


    午後甚至來不及用飯,便已在枯草鋪就的地上,沉沉睡去。


    直到天黑。


    賀憐玉擔心蕭萬平餓壞身子,方才心懷不忍喚醒了他。


    “侯爺,該起來吃東西了。”


    蕭萬平睜開惺忪的雙眼,見木案上放著一碗軍糧,眉頭不由一皺。


    “接連吃了十天這東西,著實能淡出個鳥。”


    無奈一笑,蕭萬平爬起身。


    雖然這麽說,但腹中著實饑餓。


    還是乖乖被賀憐玉伺候著穿好衣服。


    “行軍艱苦,侯爺這點苦都吃不了,往後如何成事?”


    賀憐玉嘴上一邊說著,雙手幫蕭萬平打理發髻。


    “呦嗬!”


    蕭萬平轉過頭,盯著賀憐玉。


    “臭丫頭,敢教訓起本侯了?”


    賀憐玉眨著大眼,嗤嗤笑道:“好了,快來吃吧。”


    蕭萬平任她拉著手臂,就是不動。


    “你知道的,本侯想吃點別的。”


    說著,蕭萬平雙眼盯著賀憐玉的肩膀看。


    不,肩膀往下一點。


    見狀,賀憐玉臉一紅,下意識用雙手捂住。


    “侯爺,這...這裏可是連張床都沒有。”


    聲如蠅蚊,幾不可聞。


    “哈哈哈!”


    蕭萬平朗聲一笑:“要床作甚,有桌椅足矣!”


    賀憐玉將頭死死垂下,埋得極低。


    醞釀到極點,這時,帳外不合時宜傳來一聲稟報。


    “啟稟侯爺,那人醒了。”


    鬼醫的聲音。


    聽到這話,蕭萬平瞬間火氣全消。


    他飛快抓起案桌上那碗清可見底的軍糧,灌進肚子。


    “來了。”


    朗聲應了一句,蕭萬平出了營帳。


    隻留下滿臉發燙的賀憐玉。


    她雙手來迴搓著,抿著嘴唇輕輕跺了一下腳。


    又黃了!


    營帳外頭,有一府兵,正朝那人喂水。


    見蕭萬平到來,立即退到一邊。


    那漢子眼睛一睜,欲要從推車上坐起。


    奈何傷口牽扯引發疼痛,又重重跌了迴去。


    “你最好別亂動,傷口裂開,想要痊愈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鬼醫出言提醒。


    那漢子似乎恍若未聞,眼睛直勾勾盯著蕭萬平。


    “可是逍遙侯在前?”


    “正是本侯。”


    那漢子眼見突然湧出淚水。


    “侯爺,請替卑職做主。”


    “做主?”


    蕭萬平與眾人對視一眼,心中不解。


    “你是誰?”蕭萬平率先問道。


    那人還未答話,皇甫峻已經走到蕭萬平跟前。


    手上遞過一塊腰牌。


    那腰牌染著血跡,應是這漢子的。


    “侯爺,這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


    接過腰牌,蕭萬平看了一眼:“副都統,宋河?”


    “是,卑職正是萬江城兵馬副都統,宋河!”


    他的話,讓眾人頗為意外。


    獨孤幽立即反問:“既然是兵馬副都統,為何會被一群人追殺,還是黑衣人?”


    “侯爺,此事說來話長,那群黑衣人,是兵馬都統陳武的人。”


    “兵馬都統陳武?”


    聞言,蕭萬平心中更加好奇。


    “是,就是他的人。”宋河斬釘截鐵迴道。


    撓撓頭,獨孤幽再道:“等等,你是說,萬江城兵馬都統,陳武,要殺你這個副都統?”


    “千真萬確,卑職絕不敢妄言。”


    蕭萬平摸著下巴一笑:“有點意思。”


    “怎麽迴事,你具體說來?”


    宋河深唿吸幾下,眼裏怒火竄起,帶著仇恨。


    “侯爺容稟,卑職前些時日,在街上見一女子,名叫連美雲,正賣身葬母,卑職前些年剛喪妻,見那女子孤苦,我又孤身一人,便動了將其買迴去當填房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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