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來自前身下意識裏的恐懼。


    蕭萬平兩眼微抬,看向窗外。


    “先生,實不相瞞,我確實記不起來病因為何,那一晚的記憶,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這是實話。


    那一晚對蕭萬平來說,好像消失了一樣。


    捋著山羊須,鬼醫微微頷首。


    “想必侯爺是見到了無比震驚、或者難以接受的事,受了刺激,導致體內陰陽失調,方才患此怪症。”


    景帝看了蕭萬平一眼,問道:“先生,那可有得醫?”


    “不敢保證,在下需時刻觀察侯爺的情況。”


    說完,他若有深意看了蕭萬平一眼。


    心領神會,順著他的話,蕭萬平拱手道:“既如此,懇請父皇允許先生暫居我府上。”


    沉思幾息,景帝最終點點頭。


    “也好,不過...”


    景帝話鋒一轉:“先生地位特殊,你必須時刻保證他的安全。”


    或許因為無定城,鬼醫以一個衛人身份,不惜以身犯險,治好了當地的疫病。


    景帝對他尤為尊重。


    “兒臣明白,請父皇放心。”蕭萬平躬身保證。


    “今日夜已深,先生便在宮中歇下,明日朕再遣人送先生出宮。”


    “遵旨!”


    出了宮牆,蕭萬平長出一口氣。


    他捏了捏黏在身體上的內裏,才發覺出了一身汗。


    “侯爺!”


    守在宮牆外的獨孤幽和趙十三,見蕭萬平出來,立即迎了上去。


    “臉色不太好!”


    趙十三低聲說了一句。


    獨孤幽細看之下,才發現蕭萬平果然臉色有些白。


    “侯爺,你沒事吧?”他關切問道。


    揮了揮手,蕭萬平沒有迴答。


    “先迴府再說。”


    眾人啟程,一路無話。


    蕭萬平還是滿腦困惑。


    鬼醫?


    看他樣子,不像是冒充的。


    可他為什麽能在兩個月之前,就到達帝都,不被發現?


    要知道,為了保證他的安全,景帝可是嚴令各州府官衙沿途護送。


    幾乎是無縫銜接的。


    還有,這鬼醫看上去的確有醫者仁心的風範,可又為什麽要殺郭唐?


    自己脈象明明正常,鬼醫又為何要替自己隱瞞?


    種種謎團,縈繞蕭萬平心間,不得其解。


    這讓蕭萬平有些煩躁。


    坐在車駕上,他抬手掀開簾子。


    帝都的夜,依舊迷人。


    行人三兩,拎著酒壺,勾著友人的肩膀,互相攙扶而去。


    嘴裏還打著賭。


    “我能摸到那片樹葉,你...你信不信?”


    “那麽高,你能摸到,算...算你厲害。”


    勾起嘴角,蕭萬平眼中有一絲豔羨。


    男人間的打賭,往往如此單純。


    就算沒有賭注,一句“算你厲害”就足夠了。


    什麽時候,我才能如此無憂?


    尋思間,車駕緩緩停住。


    “侯爺,到了。”


    獨孤幽掀開車簾子,將蕭萬平攙扶下車。


    蕭萬平快速調整情緒。


    前方的路,道阻且長。


    “恭迎侯爺迴府!”


    門口的侍衛,半跪著迎接蕭萬平。


    平常的一句話,蕭萬平此刻聽起來,頗為感慨。


    剛進大門,蕭萬平便見皇甫峻急匆匆迎了上來。


    “侯爺,有發現!”


    “嗯?”


    蕭萬平背著雙手,狐疑看著他。


    這兩天,除了苦訓,夜裏便讓這群人去挖那竹林。


    “有何發現?”


    “竹林底下兩丈處,發現了三具骸骨!”


    “骸骨?”


    蕭萬平雙眼眯成一條線。


    頃刻間,他腦海裏閃過一個想法。


    這有如一條線,將這些天發現的異常線索,串聯了起來。


    “不錯,兩大一小。”皇甫峻繼續迴道。


    “獨孤,即刻去把文瑞忠叫來。”


    “是!”


    獨孤幽轉身離去。


    “讓他帶上仵作,還有,讓主簿查一查吳鐵一家子的檔案。”


    吳野在帝都,一直用“吳鐵”的身份。


    他的戶籍登記,自然也是“吳鐵”這個名字。


    頓了下,獨孤幽似懂非懂。


    但他沒多說,領命離去。


    “帶我去看看。”


    來到後花園竹林處。


    三具屍骸已經被平放在地,周圍還守著幾個府兵。


    見蕭萬平到來,眾人剛要行禮,被蕭萬平揮手阻止。


    “地下兩丈(六米)處發現的?”


    “是!”


    “埋得真夠深的。”


    隨口說了一句,蕭萬平靠近屍骸。


    見三具屍骨,毛發和牙齒依舊清晰可見。


    其中,兩具大人骸骨,喉骨處有些許發黑。


    而那具較小的屍骸,牙齒不齊,兩排加起來僅有十顆左右。


    顯然,他正處於換乳牙的階段。


    應該在六歲到十歲上下。


    而這孩童的頭骨,凹下去一個洞,右手骨頭裂開,左腿骨更是碎成無數塊。


    生前應是遭受了折磨。


    此情此景,眾人臉色凝重。


    皇甫峻咬著牙,不禁怒道:“這殺人兇手簡直是畜生,連孩子都不放過。”


    蕭萬平眉頭微皺。


    心中有了事件的大概輪廓。


    約莫半個時辰後,文瑞忠帶著衙門的人到來。


    “見過侯爺!”


    他先行了一禮。


    蕭萬平見他略帶倦意,應是從床上被叫醒。


    另有主簿和仵作兩人,甚至衣冠不整,哈欠連天。


    “文大人,深夜喚你,多有叨擾。”蕭萬平微微頷首致意。


    “侯爺,人命關天,無論何時,下官都不敢有絲毫懈怠。”


    問候已畢,蕭萬平不再多扯,徑直指著三具屍骸。


    “三具屍骨,先驗一驗。”


    “是!”


    文瑞忠一揮手,仵作上前。


    他和鬼醫一樣,都帶著一口箱子。


    來到屍骨麵前,仵作蹲下身,打開箱子。


    蕭萬平見那箱子裏,裝著各式各樣的鐵器,刀具、錘子、剪刀、鑷子...


    還有一些白綾布袋,以及手套夾子木炭等一係列專業工具。


    看上去就很專業。


    見那仵作先是清理了屍骸上沾著的泥土,而後拿出銀針,在喉骨處試探。


    眾人屏息以待。


    眼見圓月當空,已近子時。


    那仵作方才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收起驗屍工具,站了起來。


    “啟稟侯爺、大人,已經檢驗完畢。”


    “說說看。”


    “三具骸骨,兩女一男,根據牙齒磨損程度,初步判斷男的死亡時,應該在五十五到六十歲之間。”


    “另一成年女子,年紀相仿,但那具幼小屍骸...”


    仵作看了一眼,也不禁歎氣。


    “觀她乳牙掉落顆數,死時大概隻有六七歲。”


    “死於何時?”


    蕭萬平立即開口繼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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