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無論南宮詞多麽努力,國師似乎並不領情,依舊不冷不熱的照顧著她。


    如此,過了幾日後,國師道:「你如今怎麽樣了?能下床了麽?」


    巫女搖了搖頭道:「哪有那麽容易好了?怎麽,陪我陪夠了啊?」語氣中滿滿撒嬌的意味。


    國師看了她一會兒,似乎終於忍不住了,問道:「你這些日子究竟是怎麽迴事?誰教你這樣子的?」


    「……無人教我,一見到你便不自覺如此了。」


    「嗯?」


    被他看了一會兒,南宮詞到底還是妥協了:「好啦好啦,其實,是小雲教我的。我這不也是想討你歡心麽。」


    「……」


    「你莫要怪她,是我要她教我的,見你這些日子似乎不開心,所以……她也是一片好心。」


    國師隱隱猜到了是那個小雲,真確認後,心頭還是不免有些火大。


    「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你府中那個小雲,鬼主意真多啊……」


    南宮詞聞言,頗為得意道:「她若是不聰明,我又怎會留她在我府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下從來不養閑人的!不過你也莫要生氣,她也是為了幫我,我這不是見你終日板著一張臉,似乎不開心麽。」


    國師沒答話,不知為何,雲清幫助南宮詞討自己歡心的舉動,令他心中隱隱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她先前明明刻意教壞南宮詞的,如今怎麽突然正常了起來,國師反倒覺得有些不適應了。


    見他又不說話了,南宮詞試探著開口道:「都過去這麽久了,你可想清楚,是否繼續追隨二王子了麽?」


    這段時日二人對於此事一直閉口不提,可是不提不代表此事便不存在了。


    就像一堵無形的牆一般,隔在二人中間。南宮詞到底還是沒忍住,將事情挑明了。


    國師愣了下道:「我以為自己同你將話說清楚了,我不會繼續追隨他……」


    他以為憑南宮詞的聰慧,看得出他心意已決。


    南宮詞臉色變了變,語氣也不好了幾分道:「我以為你想清楚了!!怎麽還是這般死心眼兒呢?」


    「你隻管追隨他就是,何必非要帶上我?」


    「可你已經追隨過他了,現在說放棄便放棄,你以為憑二王子的性子,他日會放過你麽?到時候我可保不住你!!」


    大不了一死罷了……


    啪!!


    南宮詞見他絲毫不在意自己辛苦救迴來的這條命,一時氣急,忍不住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你可知我當初為了救你耗費了多少罕見的藥材?費了多少心血?你口口聲聲將死字掛在嘴邊,你可真對得起我啊!」


    「……」


    潛意識裏,國師貌似從沒被人甩過巴掌,麵色陰沉了幾分。不過終究還是克製住了。


    他沒在繼續說話刺激南宮詞,隻是道:「若是活著就要做一些違心之事,你當初不如不救我。我何曾要你救過?」


    「你……你就這麽想死?!」


    「我何時這般說過?」


    若是能活著誰想死?隻是於他而言,總有比活著更重要的事情。


    現如今的他並非是失憶前的那個他了,昔日裏他有身份,有責任,有許多不能放棄的東西。如今一身輕,本性便可以肆無忌憚的暴露出來了。


    他不願違背自己的本心做事。


    都說世人怕死,不知為何,他從不怕。


    這樣沒有身份,沒有記憶,沒有過去的活著。活不活都無所謂了。


    南宮詞被他氣到了:「你能不能總是一副無所謂生死的樣子,你知不知道你這條命是我當初廢了多大功夫救迴來的麽?!你說死就死,哪有那麽容易?!」


    她不自覺地便提起了這茬,國師已經不止一次聽她拿此事說事兒了,往日裏一直對此默不作聲,現下卻總算是將自己心裏話說出來了:「我從未讓你救我,你當初救我,不就是為了讓我娶你,對你百依百順麽?我如今做的還不夠多麽?」


    「……」


    她想反駁幾句,卻發現他說的都對。自己完全無從開口。


    他說的都對,他從未讓自己救過他,自己救了他,確實用這個逼他娶自己,利用他的責任心讓他對自己負責。用藥讓他失憶,讓他同自己發生那種關係。


    一直以來他也確實沉默著,從未說過什麽,似乎是順其自然的接受了這些強加給他的責任。雖說一直對自己冷冰冰的,但也確實在報恩。


    起初她以為他是貪生怕死,畢竟沒有幾個人是不怕死的,所以認命了。後來發現他連死都不怕。


    這麽一看,這一切確實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強加給他的。


    這種認知突然令南宮詞有些惱羞成怒了起來,她從小到大,還從未在哪個人身上耗費如此多的心血,為了救他她幾日幾夜沒合眼,他醒過來後對他百般好。


    就算是強加給他的又如何?南宮詞自負慣了,從來沒幹過費力不討好的事兒。這還是第一次!


    強加給他,那又如何?


    南宮詞迴過神來,冷冷的看著國師道:「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說難聽一些,你如今也算是我涼月國的俘虜,縱然你再怎麽驚才絕艷,聰慧過人那又如何……你之所以能活下來,能有今日的身份地位,也不想想都是因為誰!」


    空氣突然沉默了。


    過了半晌,國師才道:「我就問你一句,你說當初救我,是因為我身重劇毒,那毒,是誰給我下的?」


    國師其實許多事都猜得出來,不過一直以來覺得追究無意,不願意說罷了。南宮詞便以為他什麽也不知道。


    國師又道:「要麽,你當初直接毒死我。先給我下毒,然後在救我,抹去我所有的過去,用藥物逼迫我同你有了夫妻之實,做一個任你擺布的傀儡,阿詞,你覺得這樣有意思麽?」


    南宮詞愣住了。


    他居然都知道……


    是了,他那般聰明,自己怎麽會覺得他什麽都不知道呢?


    其實方才那些傷人的話一出口,南宮詞便後悔了。她心裏從未拿他當成俘虜看過,方才也不過是一時氣急,才說出了那些不中聽的話。


    眼前這男人是個寧折不彎的性子,自己昔日利用他的責任心,二人方才有今日的關係,自己脫口而出一句俘虜,這麽久以來她苦心經營好的關係,怕是要完了。


    「你,你別生氣,我就是一時衝動,我從來沒拿你當成過俘虜什麽的。更何況,你當初同我發生那種關係,當真隻是因為藥物麽?」


    「如若不然呢?」


    涼月國的藥不比別處,藥效強到令人徹底喪失理智。


    中毒之人就像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似的,當初同南宮詞發生完那種事情後,他是真的什麽都記不清了。


    南宮詞深吸了口氣:「你還真是傷人啊,那咱們也算是扯平了好不好?你就當我方才昏了頭,在胡言亂語。」


    國師心裏倒沒那麽脆弱,因為他心裏其實一直以來都清楚自己的真正位置,南宮詞方才不過是說出了一直以來他心中所想罷了。


    他如今在涼月國,人人尊稱他一聲國師大人,高高在上的巫女對他百般討好。看起來風光無限,可說白了,也不過是個高級一些的俘虜罷了。


    他再怎麽聰慧又如何,一個連過去都沒有的人。就算逃離開了南宮詞的禁錮,又能去哪呢?


    如今南宮詞將話說開了,他反而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他吃驚的發現,自己寧可被她當成個俘虜,也比要娶她自在的多。


    這話國師倒是沒說,隻是道:「無妨,你先歇著吧。等你傷好了,咱們再將這些事說清楚。」


    說罷,轉身便要離開。


    南宮詞心中一陣驚慌失措,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抓不住這個男人,通過不斷的努力,好不容易和他的關係稍微好了一些,如今豈非又迴到了原點?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你別走……」


    南宮詞準備追,奈何在床上躺的時間太久了,腿腳一沾地,便頭腦發暈,眼前陣陣發黑,有些狼狽的摔倒在了地上。


    國師一愣,立刻上前扶起了她,蹙眉道:「你這是做什麽?!」


    南宮詞忍著傷口傳來的痛意,伸手抱住了他道:「我錯了,方才說的是氣話。」


    「……我沒生你的氣。」


    不過都是些實話罷了,國師不知道南宮詞如此緊張為哪般,默嘆了口氣,國師彎腰將她抱迴了床上。


    「先休息吧,別想太多了。」說罷,到底還是轉身離開了。


    南宮詞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心頭被一股抓不住的恐慌充斥著。不知為何,她有種這個男人即將逃離開自己掌控的感覺。


    ……


    國師到底沒有離開南宮府,南宮詞的情緒有些不對勁兒。


    雖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點令她迷戀成那樣子,不過他念著她的恩情,不至於在這種時候刺激她。


    ……


    胡思亂想間,國師來到了內湖邊的長廊上,偌大的南宮府內,就此處令他最舒適,猛的想起了那日在此處初見到那個小雲時的情形,到現在他還記得,當時心跳漏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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