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狂風驟雨不知何時停的,清晨便不下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下過雨的清晨冷的要死,好在被窩裏是暖的,雲清被容誠攬在懷裏,見他似乎還睡著,悄聲移開了他的胳膊。


    正準備起身洗漱,被身後的容誠一把抱住了。


    「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你醒著啊?」


    「剛醒。」


    兩人之間不知何時從相互拌嘴變成了這種枯燥而乏味的對話,雲清頓了頓,上前在他臉上親了親道:「我該去祁雲殿了,陛下今日無早朝的話,便多睡一會兒吧。」


    容誠昨夜似乎真的累大了,雲清起身洗漱完後,他又睡著了。


    到祁雲殿後,凝妃推脫身子不舒服,便沒來。


    由於凝妃平日裏為人誠懇,給人的感覺便是從不會說謊的,便也沒人多心,以為她真的是身子不舒服。


    隻有雲清知道,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兒。


    昨夜容誠到了半夜,冒雨趕迴了雲容宮,凝妃的心情可想而知。


    幾個妃嬪還特意藉此事去刺激雲清,她們隻知道,昨夜容誠去了司錦宮,卻沒人知道,容誠離開了……


    這種事雲清自然也不會告訴她們,且讓她們自娛自樂好了。好像凝妃受寵她們心裏便好受了似的。


    雲清沒怎麽將這些酸話當迴事兒,一旁的淑嬪看不下去了:「昨日是凝妃娘娘的生辰,按理說,陛下自然應該去陪著,姐姐們有必要一直說個沒完了麽?」


    「怎麽?」琪嬪不屑的看了淑嬪一眼:「淑嬪這是看了眼紅?我們說說怎麽了?」


    淑嬪臉皮薄,被琪嬪一說紅了臉:「分明是你見了眼紅,故意藉機給旁人找不痛快!」


    琪嬪還想說什麽,被柳煙嗬斥住了:「行了!因為這麽點小事,你們也要吵!」


    琪嬪不再答話了,眼中閃過一絲不甘。


    何時起,淑嬪也敢開口頂撞她了?雖說二人都是嬪位上的,可這出身截然不同,實際上在後宮的地位,是不同的。


    雲清原本是想替淑嬪說句話的,誰知一張嘴,便忍不住輕咳了起來。昨夜淋了雨,又被折騰了一番,看樣子是要感冒了。


    眾嬪妃散了後,雲清迴到了雲容宮,暗自琢磨著,是時候將二丫要迴來了,將凝妃惹到這一步,雲清就怕凝妃狗急跳牆做什麽。


    此事宮人來報,說是淑嬪來了。


    宮人話音剛落,淑嬪便紅著眼走了進來,雲清注意到她髮絲有些淩亂,原本白淨的臉也紅腫了起來,不禁微微蹙眉道:「你這是怎麽弄的?」


    淑嬪一張口,眼淚便掉了出來,雲清再問什麽,她也不說,隻是一味的哭。


    待她哭夠了,下人將帕子遞給她,淑嬪才哽咽道:「讓姐姐見笑了。」


    「是不是琪嬪?」


    其實淑嬪哭這一陣兒,足夠雲清想清楚是怎麽迴事兒了。


    「是不是。因為今早的事兒。」


    淑嬪點了點頭:「本來不想來叨擾姐姐的,可是嬪妾,嬪妾……」


    「豈有此理!怎麽說你們都是同位上的,這也欺人太甚了!」


    「嬪妾性子軟,出身又低微,被她們欺負慣了。」


    淑嬪來找雲清,多少有點希望雲清給她做主的意思,她也算聰明,沒去找柳煙。


    雲清不太愛多管閑事,可是畢竟淑嬪是因為自己,平日裏同自己關係還算不錯。


    「琪嬪是怎麽欺負你的?」


    「今日嬪妾自祁雲殿迴到宮中,沒一會兒,琪嬪娘娘便帶著宮人來了,將嬪妾宮裏的物什摔了不說,下人誰攔著便打誰,就連嬪妾,都挨了琪嬪兩耳光。」


    雲清聽的直蹙眉:「她打你你便受著麽?」


    這淑嬪性子也忒軟了些,哪怕去向容誠告狀,那些人也會收斂一些。」


    雲清聞言,嘆了口氣,起身正準備去替淑嬪討個說法,身子一陣發軟,有些頭重腳輕。


    這感染了風寒,原本早上還沒什麽,這會兒倒是難受起來了。


    「淑嬪,此事本宮會同陛下說明,現下身子有些不舒服。」


    「那娘娘好好歇著罷。」淑嬪臉皮薄,雲清這麽一說,她也不好意思繼續多說什麽了。


    離開雲容宮後,淑嬪貼身的宮女蹙眉道:「娘娘,奴婢怎麽覺得,雲妃娘娘這不舒服也太巧了些,是不是,根本就不願意幫您出這口氣啊?」


    「休得胡言!雲妃姐姐不是那種人!更何況,雲妃就算是不願意得罪人,也是理所應當的。」淑嬪此言,說明她多少還是有些懷疑雲清的。


    「可是您畢竟是因為替雲妃娘娘說了句話,才會被琪嬪這般……」


    「那還能怎麽辦?!我總不能厚著臉求姐姐幫我吧?貴妃那裏找了也是白找!」


    宮女想了想道:「娘娘,要不,咱們去找凝妃娘娘試試?」


    「凝妃?我同她又不熟絡,這種事怎麽好去找人家?」


    「可是奴婢聽說,以前也有宮嬪發生口角,是凝妃娘娘出手相助的。咱們這事兒若是不解決,日後豈非要被琪嬪湘嬪她們欺負死?」


    淑嬪不禁暗戳戳的攥緊了衣角,想起昔日受其他嬪妃的氣,深吸了口氣道:「走!去司錦宮!!」


    淑嬪還是第一次來司錦宮,司錦宮的下人比起其他宮裏的藥規矩許多,見是淑嬪來了,也是畢恭畢敬的請了進去。


    凝妃見她來了,心下生疑,麵上卻仍舊笑臉相迎:「淑嬪妹妹怎麽來了,真是稀客啊。」


    「聽說娘娘身子不舒服,嬪妾特意來看看。」


    「沒什麽,感了些風寒罷了。」凝妃盯著淑嬪看了一會兒:「妹妹這臉是怎麽了?」


    「哦,嬪妾今日不小心衝撞了琪嬪娘娘,才會如此的。」


    「豈有此理!你也是嬪位上的,琪嬪這未免欺人太甚了!」


    憑凝妃的聰慧,又如何會猜不出,淑嬪這是來找自己討說法來了,反正找柳貴妃也沒用,令凝妃好奇的是,她為何不找雲妃?她們姐妹二人關係不是不錯麽……


    凝妃在心底斟酌了一番,開口道:「此事本宮有心幫你,隻是宮中人盡皆知妹妹你同雲妃姐姐關係近一些,此事完全可以找雲妃姐姐替你主持公道,本宮若是幫你了,怕是會被人起疑心。」


    淑嬪無言以對,一旁的宮人憤憤開口道:「我們娘娘剛從雲容宮出來……」


    「多嘴!」


    淑嬪嗬斥住小宮女,然而並沒有什麽用,凝妃聽出這話裏的不對勁兒,柳眉微蹙道:「怎麽,雲妃不肯幫你麽?」


    「雲妃姐姐身子有些不舒服。」


    這話無非是承認了雲清沒幫她,淑嬪淡淡一笑道:「雲妃剛迴宮沒多久,不給自己惹麻煩是對的。這病來的倒也巧……這樣吧,本宮幫你做這個主,琪嬪囂張跋扈,隨意欺辱人,罰俸半年!本宮這就去同陛下說,你放心。」


    淑嬪愣了下:「娘娘就不怕給自己惹麻煩麽?」


    「總不能看著你被欺負不是!淑嬪放心,這個主本宮今日替你做了!」


    淑嬪見狀,不禁心中一暖,心說凝妃娘娘人可真好……


    殊不知凝妃本意根本就不是為了幫她,凝妃現在要不擇手段的打壓雲清!而且,昨夜發生了那麽尷尬的事,她總要找個在陛下跟前露臉的機會才是。


    雖說如此可能會得罪柳煙,可是顯然,當下和柳煙相比,雲妃才是她的心腹大患。


    昨夜之辱,她必定要百倍奉還迴去!


    容誠正在禦書房批閱奏摺,元七來報:「陛下,司錦宮娘娘來了。」


    容誠愣了下,想起昨夜之事,嘆了口氣:「讓她進來!」


    凝妃麵色尋常,見到容誠依舊是淡淡的一副笑臉:「陛下。」


    「你怎麽來了?」


    「哦,方才淑嬪妹妹去了臣妾那兒,好像是被琪嬪欺負了。臣妾覺得,她們二人都是嬪位上的,琪嬪如此未免不合規矩,臣妾想小懲大戒一番,又不敢說擅作主張,特意來問問陛下的意見。」


    「琪嬪一向跋扈,也不是一兩天了!你想做什麽,盡管去做就是。」


    經過昨夜之事,容誠不是看不出凝妃並沒有明麵上看起來那般無欲無求,不過說到底,終歸是他理虧,凝妃身為宮妃,有心爭寵也是尋常事,所以對凝妃態度還算客氣。


    凝妃想了想,道:「陛下,昨夜之事,是臣妾不好。」


    「行了。」容誠微微蹙眉道:「你沒做錯什麽,是朕……你先退下吧。」


    凝妃還是頭一次在容誠臉上看見對自己不耐煩的表情,不敢多言,退了出去。


    她昨晚確實衝動了,陛下雖不是很懂女人之間的小心思,但卻不是傻子,甚至比許多人還要精明的很,她的心思稍微明顯一點,容誠便開始疏遠她了。


    凝妃心中懊悔不已,不過先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不會浪費過多的精力再後悔上。


    歸根結底,陛下疏遠她的原因還不是因為心中已經有了雲妃那個賤人!!


    凝妃迴到宮中後,下令罰琪嬪半年俸祿,並且放話下去,以後誰在像琪嬪這般欺負人,必將嚴懲不怠!


    原本對於凝妃的處置,琪嬪是不服氣的,還找到柳煙哭了一場,柳煙身為貴妃,威嚴被如此挑釁,自然不樂意,找到容誠說了此事。


    然而當她得知是容誠授意過的,便也無話可說了。


    淑嬪的日子總算安穩了些,對凝妃更是萬般感激。往司錦宮去的次數便也不知不覺的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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