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時的艱苦救援,馬小鳳出來了。


    她的出來,讓戰士們輕鬆了一些。


    整個救援過程,比原先的進程,起碼省上了20個小時。


    而且這個女孩,是最為成熟懂事的一個,在廢墟裏麵,要求薛梟唱《黃河大合唱》,唱流行歌曲,讓他堅持,不要睡。


    為了安慰大家,安慰親人,還在出來的時候,拒絕了擔架,主動要求靠自己走出去。


    那個一瘸一拐從裏麵走出來的身影,用她的事跡告訴了大家,堅持,樂觀,就有希望。


    這些孩子,都太懂事了。


    失去了校園,破碎了童年,他們在刹那間長大。


    捷報,很快在指揮部的有意傳播下,迅速傳遍了整個漢旺。


    譚千秋,薛梟,馬小鳳…


    一個小小的千人學校,兩百名被困人員裏,竟然有了這麽多振奮了民族精神的人。


    奮不顧身參與幾次施救的消防戰士方淮希望入黨的心願,也通過梁營長的匯報,傳進了指揮部領導的耳朵裏。


    …


    晚飯時分。


    方淮不顧梁營長的反複勸阻,讓他去休息,仍然帶著小白,把整個學校的幾處廢墟再次搜索了一圈。


    帶著生命探測儀的解放軍,和有三條搜救犬同行的地震救援隊,也四處尋找。


    一條名叫“飛虎”的德牧搜救犬都在一處廢墟前踩空,被刮傷了腳,但仍然沒有尋找到有生命跡象。


    一些從廢墟裏脫困被救的孩子家長們,紛紛趕來,在警戒線外圍哭喊著,有的在此地遲遲未等到自己孩子的家長,情緒也開始更加崩潰。


    大家隻能慢慢指揮著機械化部隊,進入機械輔助的搜救階段。


    機械介入,對有生力量是非常不利的,隻是現在一切手段都沒辦法了的情況下,大家隻能商量出了一個方案:一層層的削,一層層的找。


    方淮正在四號廢墟前指揮著一台挖機,忽然被梁營長給拍了一下。


    “去,指揮部在叫你!”


    方淮錯愕迴頭。


    “指揮部?指揮部咋會認識我?”


    漢旺作為目前確定的幾大重災區之一,指揮部的級別可是很高的,和他這個小兵,有著天地之遠。


    梁營長則晃了晃手裏的對講機,道:


    “我們進場都二十幾個小時了,你來得更早,昨天下午就來了吧?一直不休息,中午才睡了幾分鍾?


    我是命令不動你,隻能請指揮部通知伱們領導,勒令你休息了!”


    方淮愣了一下。


    “梁營長!我休息了啊!這種小事,你找領導幹什麽?”


    “行了行了!”梁營長擺擺手:“你覺得是小事,我看著你,都快熬死了!


    你不休息,你的小白也要休息吧?人家今天中午吃的還是我們戰士的飯呢!快領它去搜救犬供給的地方,吃點東西,休息休息!”


    “它…不是警犬,我用我自己的餅幹喂它就行。”方淮麵色為難道。


    “怎麽不是?”梁營長叉起了腰,大聲道:“救了人了!它就是!而且,是非常優秀的警犬!我們兩百多個人給他證明!”


    “汪!”


    小白下午以來,難得開了個口。


    周圍的消防,地震救援隊的人也看了過來,紛紛道:


    “對,小白是警犬!表現非常出色!快帶它去休息吧!”


    “喔!”小白卻抬爪,蘸了點口水,洗了把臉,看著幾隻坐在地上的“同行”,頭又歪了歪,有些不屑。


    周圍的人都看懂了小白的驕傲,有了些笑意,但在這悲傷的救援現場,大家也不好打趣。


    方淮無奈地歎了口氣:“行,我現在過去。”


    ……


    地震第三天的漢旺,已可見炊煙。


    整個街頭,到處可見帳篷,五顏六色。


    許多人,都發了口罩,每個路口都有工作人員提醒把口罩戴上,防止傳染性疾病,和傷員的感染發生。


    一個工作人員看他從學校出來,也上來,遞了一個新口罩給他。


    路上的公交車,甚至出租車,一些被震碎了玻璃,無人認領的小轎車,也成了睡覺的地方,被一些人改造成了床,側身睡在上麵。


    他沿路看著人們的表情,像是在逛殯儀館。


    有的人接受現實很快,坐在馬路搭出的柴火邊,一邊吃飯,一邊聊天,隻是臉上可見唏噓。


    有的,則沉浸在悲傷裏,隻見其表情,也可知其對世間的再不留戀。


    此時,全國人民都在為災區加油,為這裏捐款捐物,傳遞溫暖,隻是,有些悲傷,非錢物所能溫暖。


    路邊,一個背著背包的誌願者,還有警察,正在試圖跟一個孤零零的老漢聊天,邀請他一起吃飯,想緩解他的情緒,那老漢不住說著“謝謝你們關心”,臉上也有笑容,但卻一步未挪,守著一處已經用機械化挖到了底的廢墟。


    方淮不禁上前問了一下那位警察。警察說,老漢的家裏,遺體已經挖出來了,一家四口人,沒有地方去,隻能送往了半山。


    老漢死活就要守在這裏,一說話就是謝謝政府,但就是哪裏也不肯去,也不吃東西。


    看樣子,已經非常憔悴了。


    方淮掏出了身上揣的一千多塊錢,塞給老漢。


    但他說什麽也不肯要,隻是笑著迴道:“我拿錢沒用嘍!”


    方淮隻能硬把錢塞給他,隨後很不馬克思主義地道:


    “咋沒用?去山上看看吧,把家裏人的東西收整收整,再買點紙丫鬟,大別墅啥的給他們燒過去,而且以後逢年過節,還得有人給他們燒紙錢呢!要不,他們在那邊過得可憐得很!


    要有人活著,以後每年祭日,給他們燒錢開路!燒滿整整一十八年!


    還有,記得給他們立碑,把生辰八字啥的搞清楚了,燒錯人了,他們可收不到!”


    方淮篤定和認真的語氣,讓警察和誌願者都驚呆了。


    沒想到這個穿著橘色衣服的消防同誌,能這麽勸人!


    但這話,卻紮紮實實讓剛才對一切都不感興趣的老漢陷入了天人交戰。


    “真…真的?”


    方淮隻得再次認真編了個故事,掐著指頭,一本正經道:


    “我進消防之前,在道觀學過!真得很!人都有靈哩!死了,就去極樂世界了!那邊消費,都是靠香火!沒人管,就得世代當窮人了!


    地震都50多個小時了吧?第三天了!那邊報到的手續,怕都走完了!一年就那幾天能領到燒過去的東西,再晚,時間可就趕不上了!”


    老漢一聽,頓時深信不疑。


    “對對對,你說得對,不能沒香火,我要去看看他們!”


    說著,急匆匆就要往山上走。


    走了兩步,又迴頭,把方淮塞到他兜裏的錢又拿出來,迴來硬要還給方淮。


    “謝謝你,好心人…”


    方淮立馬道:“我是修過道的,我給的錢,有我的氣!你拿我這錢去買東西給他們燒過去,他們能受三清福佑!我幫了你,也能成我的道果!不是白幫你的!快去吧!”


    老漢一聽,眼淚都下來了,走的時候,喊的是“謝謝天師”。


    方淮哭笑不得。


    不是老漢智商下了線,而是人到了絕境,都想有個希望,一旦有了那個念想,就恨不得緊緊抓牢。


    方淮花了千把塊幫他,聲稱“修道果”,更是讓他堅信不疑。


    為了拯救一條沒有生念的生命,方淮活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個神棍。


    但再迴頭時,警察和誌願者看著那個老漢急匆匆的背影,下巴都驚得合不上了。


    “同誌…你真在道觀幹過?”那個誌願者,明顯要天真一些。


    方淮笑了笑:“騙他的,你可別信啊。”


    但那個警察卻激動道:“同誌,這方麵的知識…有沒有什麽參考書什麽的?這個,比心理學管用啊!”


    方淮歎了口氣,道:“主要還是讓他上山看看親人,說說話,把情緒發泄出來。


    心理安慰和痛苦宣泄,就是心理學,心理學不是沒用,隻是實踐太難了,為了幹工作,咱也是沒辦法。


    警察同誌,你們都是一個鎮上的,你要是認識他,以後還得時不時來看看他,多安慰安慰。”


    警察聽罷,認真地給方淮敬了個禮:“感謝!今天跟你學了一招!”


    方淮迴了個禮,歎道:“活學活用吧。”


    轉身而去時,本地的警察隊伍裏,又多了個心善的大忽悠。


    一路走過去,看到了紅十字會,記者,一群醫護人員正在把一個人,從幫忙運送傷員的一輛麵包車往擔架上抬,旁邊幫忙的,還有兩個高中生模樣的孩子。


    裏麵還有個黃頭發,社會青年模樣的人,也戴著雙透明手套,抬手擦了擦鼻涕,安靜地等著幫忙。


    這次天災,改變了許多人,一些畫麵,讓人很是暖心。


    但,總有不通人性的。


    沒走幾步,街對麵,有兩個正在拍照的誌願者。


    重新組織起來的鎮政府,對於救助的誌願者給予了一定的感謝,根據誌願者的能力,給他們安排了一些工作的同時,也發了誌願者的黃色馬甲,和證書。


    但,這兩個,明顯不同於剛才那個實心實意幫助老漢的誌願者。


    不僅在方淮的眼前吃了一塊麵包,隨手把紙殼丟到廢墟旁邊,還拿了個帶有個公司標誌的牌子,站在廢墟前,換著拍照。


    其中一個男人,單背著一隻手,還笑得挺燦爛。


    旁邊有兩個路過的人,停了一下,但看了看他們的馬甲,沒說什麽,走了。


    “你們在幹什麽?出來!”方淮站在街對麵,指著那倆人大聲喝道。


    那男人裏麵穿著幹淨的白襯衣,梳著側背頭,一副領導模樣,聞聲,見方淮指著他們,連連大聲笑道:


    “同誌,我們會注意安全的!這裏都塌完了,不會再塌了!拍完了,我們就走!”


    這話,徹底激怒了方淮。


    “誰他媽關心你們的安全?不準在廢墟自拍!把垃圾撿起來!”


    (第二章審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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