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


    解放軍和武警的隊伍涇渭分明。


    解放軍的幹部和接兵士官在武裝部都幫新兵重新整理了背包,被子,被褥,三橫兩豎,還壓著雙鞋,迷彩服也和武警不同。


    武警內衛的也重新整理了一下,被子,被褥。


    消防接兵的就來了兩個人,背包就是武裝部教著打的,有的把褥子打進背包裏了,有的沒有,迷彩包塞得鼓鼓囊囊,提在手裏,顯得很不規整。


    等待上車的過程中,大家好像也發現了這種尷尬,重慶到貴州的這列車裏,消防的也就十來個,單獨站一列,垮得很明顯。


    今年貴州消防在重慶就沒招兵,主招方向是湖南湖北,還有貴州本地。


    所以這十來個人大概都是關係戶。


    心裏清楚的,就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擺爛,覺得自己要去當大爺了,很帥,與眾不同,社會一點的,就開始悄悄打聽對方的關係。


    心裏不清楚的,則四處觀望,臉上有些豔羨別人的部隊軍姿颯爽,覺得人家那才叫正規軍。


    好在帶隊幹部和士官發現了這個問題,商量了一下,走過來開始低聲整隊。


    “向前對正!”


    “我叫劉滿弓!你們的帶隊幹部,後麵的,是郝成斌班長!”


    劉滿弓說著,手在旁邊劃拉了一下。


    “第七名,進來一點,後麵調整一下!”


    劉滿弓在前麵說,後麵的郝成斌也在一個一個幫忙整理背帶,輕聲聊著天。


    “你們要好好聽招唿,這可是你們新兵團的劉副參謀長,以後咱們還要相處三個月,一會車上有事就叫我,不要亂跑…我叫郝成斌,文武斌,叫我斌哥就行。”


    方淮聽得一笑,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郝成斌確實很皮,又開始賣壞了。


    這人很喜歡整關係戶啊。


    這幫新兵要是真叫他斌哥,進了新兵團,恐怕第一夜的溫情都享受不成了。


    來帶兵的,大都是一期士官,下士,班長們都得叫他郝班長,你叫斌哥?


    有沒有嚐過半夜三點半的熱情似火?


    “斌哥,我們消防發不發槍啊?”方淮後麵一個哥們滴溜著眼睛,舉了個手。


    “發,我們發的都是炮,水炮。”郝成斌有些好笑道。


    那哥們也很皮,當即哀怨一聲。


    “完嘍,這兵算是白當嘍!”


    後麵一陣笑聲。


    郝成斌盯著那個新兵蛋子看了一眼,隨後笑嗬嗬上前拍了拍他。


    “放心,這個兵肯定不會讓你白當的!”


    後麵笑聲立止。


    等到郝成斌走到前麵,隊伍後麵開始嘲諷剛才那哥們。


    “兄弟,你進部隊要享福嘍!那是個老班長,肯定要整你的!”


    那哥們還挺鋼:“怕什麽?他就是在嚇唬你們!我小叔叔也是支隊副參謀長!少校!他說那個上尉是團裏的副參謀長,我才不信!”


    後麵看熱鬧不怕事大的立即伸手給他點了個讚。


    “那伱一會問他撒,看他在不在你叔叔的支隊,說不定他真的會關照你!”


    “後麵不要交頭接耳!跟上右邊最後一列登車!”


    旁邊隊伍開始動了。


    郝成斌走到隊列外麵,一下嚴肅了許多,聲音也洪亮了起來。


    “聽我命令,齊步,走!”


    ……


    車上,鬥地主的鬥地主,聊天的聊天,煙癮犯了的,就去吸煙區咂兩口,聊聊天,開始吹噓各自的部隊多好。


    “我聽班長說了,我們裝備都是最好的,你們武警的要比我們落後一些。”


    “我們以後還管犯人呢!”


    消防的悠悠過去,臉上略顯謹慎:“我聽我哥說啊,你們解放軍和內衛人很多,所以夥食費比較低,我們消防一個中隊就十幾個人,夥食費最高!裝備再好,你們帶得走嗎?夥食好才是真的!而且聽說還比你們多個高危補助,以後我比你們工資高好幾百呢!”


    這話一出,解放軍和武警內衛的都沉默了。


    進部隊,大家都談保家衛國,你跟我們談夥食,談工資?


    靠!嫉妒!


    半晌,憋出一句:“你們犧牲率最高,拿命換的!”


    …


    方淮坐在靠窗的地方,靜靜琢磨著應該怎麽才能搞個任務,先看看這個係統到底是個什麽獎勵。


    他剛才已經在車廂轉悠一圈了,完全沒有任何反應,心裏默念了n遍,這個係統也沒出現過。


    這個係統要是沒什麽掙錢的功能,他就得想辦法下隊分到省城貴陽去。


    貴州已經是沒法選了,想法到了省城,機會怎麽也能多一些。


    自己連戶都銷了,生意肯定沒法做,不過讓老爸過來,指導他創業,當一把中年富二代…也行啊!


    方淮出著神,前麵的郝成斌站了起來。


    “你們幾個,有沒有沒帶錢的?還有7個多小時才到,車上也沒什麽其他的,我請你們吃方便麵!”


    這話郝成斌也就是隨便問問,畢竟這幫重慶的都是關係兵,家庭環境應該都不算差,沒有農村兵,他和劉滿弓都有數。


    當即就有人笑道。


    “都帶了!班長,我這裏還有麵包,沁園的!你要不要吃點?還有旺仔呢!吃不完,到了就浪費了!”


    “放心,到地方會給你們時間吃完的。”


    郝成斌顯示出一個盡量溫和的語態說完,就準備去買方便麵。


    方淮本來準備蹭點其他新兵的吃喝就得了,畢竟這會都知道這些東西進部隊得不著吃了。


    但他眼前忽然顯現出一行字,趕緊舉手。


    “班長,我沒帶錢!吃的也沒帶!”


    郝成斌轉過頭,有點詫異。


    旁邊的人手肘拐了他一下,從座位下麵掏出個袋子,甚是大方道。


    “我這兒吃的多,吃我的得了唄。”


    方淮臉上顯出為難:“我還是想吃口熱的,班長,我能跟你去吃方便麵嗎?”


    郝成斌也不在意,他一個月三千多塊的收入,還有各種補貼,火車上五塊一碗的方便麵,他還不至於請不起。


    手招了招:“走,我請你吃。”


    方淮點點頭,起身跟在後麵,腦子轉得飛快。


    係統這次給他出的題,不簡單。


    【任務:去要飯,去要不被定義的飯。(想辦法接近郝成斌,進他的新兵班)】


    這事倒不是不可能。


    因為前世自己是新兵團七連的兵,郝成斌也是七連的班長,自己應該去二班,郝成斌帶的哪個班,他不太記得了,反正他是標兵班長,下隊結訓評選的時候,帶的班也是隊列標兵班之一。


    人情世故。


    郝成斌是最老的兵,連帶了好幾年新兵,跟基地領導也熟,要個人毛問題沒有。


    而且他那個班,當時確實是最爽的。


    訓練搞好了,大家有烤魚吃,還有煙抽。


    自己去那個二班,班長別提多雞賊了,拿了一顆奶糖,說誰訓練得最好就給誰吃。


    方淮清楚的記得,班長衣服左兜的那顆糖,足足從12月把他們十個人pua到了過年。


    新兵團有肉,但基本吃不到糖,更不可能有零食,每天訓練結束前,輪流負責打飯的值日新兵最想見到的菜就是南瓜湯,遇到了就往自己飯下麵悄悄打兩勺,那頓飯就能吃得賊帶勁。


    幾個月沒糖的滋味,真的誰試誰知道。


    “一碗夠不夠?不夠拿兩碗。”


    郝成斌已經走到了後麵賣東西的車廂門口,轉頭道。


    方淮連忙道:“班長,一碗就行。”


    …


    方淮端著兩碗泡好了兩碗麵中goat——康師傅紅燒牛肉麵,小心遞了一碗給郝成斌。


    “班長,燙,慢點。”


    郝成斌點了點頭,接過,攪裹了兩下,吹了吹,撈了一叉子進嘴。


    “漱…你家裏沒給你帶東西?”


    方淮端著碗麵,感覺在麵試。


    “嗯…我家裏老輩都當過兵,說不讓帶,部隊裏啥都有。”


    方淮隨口吹了個牛b,無意間和老爸達成了某種心靈共通。


    郝成斌第一反應是這娃在炫耀關係。


    笑了一聲:“部隊的領導,消防的?”


    “哦,不是,就是大頭兵,太爺爺打過rb人,後來犧牲了,我爸也是兵,在開墾兵團幹了幾年退伍了,當廚師…他有個戰友在消防,求人給我招進來的。”


    方淮這話也不算吹牛b。


    他太爺爺的親兄弟,是打過rb人,不過是黃皮子,蔣總裁的部隊,被rb人給打死了。


    他舅舅是誰,隻字未提。


    當年他幹的傻事不少,進新兵團的時候,讓填家庭關係,他除了父母,還把舅舅給填上去了,姓甚名誰,官居何職,當時的想法就是:咱不想著有什麽特殊待遇,至少別挨欺負吧?


    結果換來的是班長的一頓嘲諷,加訓練的額外關照,班上每次點驗都先搜他的包,就怕藏了手機,偷偷給舅舅打小報告。


    老兵都怕帶到這種關係兵,新兵本來就苦,有關係的逮著機會就添油加醋給家裏打報告,上麵怪罪下來,啥好處沒有,淨是官司。


    這種關係兵,每年一千人裏至少有一百個,誰家裏沒個當兵的?都給你捧著?其他人的日子過不過了?


    唯一的方案,就是整,整服,比別人更服。


    (已經簽約,過兩天把合同發過去,可以投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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