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一年,十月。


    張家口,位於宣府鎮西北方,是抵禦外族的一個重要關口。


    自先秦以來,此地一直都是中原與草原遊牧民族交戰的前沿之地,那時這裏叫做上穀郡。


    很早以前,


    遊牧民族並不懂得什麽交易之事,那時候他們完全沒有這種概念,主打一個能動手絕不動嘴。


    時代在沉澱,習慣也在不斷改變,張家口逐漸成為內外互市之地。


    在這裏,能夠看到穿著各式民族特點的人在此貿易。


    一個身穿斜衫大袖子長袍,肩上披著獸裘的漢子走在街市上。


    容貌堅毅,眼神深邃。


    左手拉著一個臉上有著小雀斑的妙齡少女,而他的右袖空空蕩蕩,此人正是失去了右臂的康熙皇帝愛新覺羅.玄燁!


    “康燁大哥,這裏好熱鬧呀,你不是說要去找一個朋友麽,他在哪裏啊?”


    少女天真爛漫,頭一次來到這麽熱鬧的地方十分興奮。


    “就快到了,前麵就是。”


    化名康燁的愛新覺羅.玄燁朝著旁邊一個大大的商鋪弩了駑嘴,示意那裏就是目的地。


    “哇,好氣派,康大哥這裏真的有你的朋友啊?”


    “是啊,雖然還沒見過,不過很快就是...好朋友了。”


    康熙看著眼前的商鋪,信心滿滿。


    隻見那上鋪上寫著三個大字——恆泰昌!


    張家口,無論是在明朝還是清朝,都是晉商在北方最重要的據點。


    兩人走上前去,門口小廝立刻笑臉相迎:


    “這位客官裏麵請,這是打哪兒來啊,打算買點什麽呀?”


    康熙沒有正眼看那小廝,而是在商鋪打量了一番,隻見商鋪裏麵商品琳琅滿目,貨物相當齊全。


    “我要做的買賣你做不了主,叫一下你們東家範永年,就說有個朋友和他要談個大買賣。”


    小廝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眼麵前之人。


    就這副打扮,身旁的小娘子一看就是一個鄉野之人,他們能有什麽大買賣?


    “哎喲,不好意思,東家正好不在,要不我讓掌櫃的跟你先聊聊?”


    開門做生意,小廝雖然瞧不上眼前之人,但是也沒有直接出口點破,還是給了個台階。


    晉商重視規矩,對待手下人要求也是極嚴。


    不論別的,在從商這一塊兒,拒客、損客的事情倒是不會輕易出現。


    康熙明白這個小廝做不了主,點了點頭就往裏麵走去。


    “掌櫃的,有貴客!”


    小廝笑臉相迎,高叫一聲。


    很快,門店的掌櫃便迎了過來,笑臉相迎。


    不過康熙敏銳的察覺到這個掌櫃並沒有對自己多恭敬,逢場作戲罷了。


    “貴客臨門,不知道想要做些什麽買賣?”


    “既然來了貴寶號,自然是做賺錢的買賣,就不知道貴寶號一家拿不拿的下。”


    “客官說笑了。”


    掌櫃的笑臉不變,揮出手臂一掃身後琳琅貨品。


    “我晉商行商天下,我們這恆泰昌雖說不大,但卻也是晉商八大家範家的商號,不才~隻是個晉商之首。”


    人老成精,老掌櫃那更是精中滑頭,一言便把“肌肉”秀的滿滿。


    “這樣啊,康燁哥哥,你看掌櫃的都說自己家做的不大,你要做買賣,他們是不是不行呀。”


    掌櫃:???


    康熙哼笑一聲,拐這個楚楚出來倒是拐對了。


    “楚楚說的對,看來我今天來錯地方了。”


    “唉?客官請慢!!!”


    老掌櫃當即把他們倆攔了下來。


    “怎麽,你們這恆泰昌這是買賣不成,想要用強?”


    康熙調侃道。


    “怎麽會呢,我恆泰昌開門做生意,剛才不過是謙虛一下倒是讓客官誤會了,買賣做不做的成無所謂,萬一傳出去說是因為我恆泰昌廟小丟了生意,那才叫失了顏麵。”


    “哦?那就是說你們恆泰昌做得了我的生意?”


    “天下生意我不敢說,但是這張家口若有我恆泰昌做不了生意,那就不可能有別家能做。”


    “口氣倒是不小,可我要做的可不是...”


    康熙話到一半,眼睛掃視了一眼四周,看著沒人便貼到了掌櫃耳邊,輕聲道:


    “可不是關內的買賣。”


    嘶~


    掌櫃的雙眼微眯,也朝左右看了看,抬手道:


    “客官既然要聊大買賣,樓上請。”


    ...


    恆泰昌三樓。


    康熙端坐在桌案前閉目養神,旁邊的楚楚雙手並用吃著桌子上的幹果。


    這時,一個身寬體胖身穿華服的中年商人走了進來。


    “貴客到來,失禮失禮,鄙人是這恆泰昌的二東家範永年,這位朋友怎麽稱唿啊?”


    “多爾袞!”


    “多...多爾袞!?”


    範永年聽到這個名字,腿上突然一軟,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


    “草民範永年見過和碩睿親王!”


    “你知道本王?”


    “知道知道,隻是不知道睿親王的漢話說的這般好,見你身穿明人服飾還以為你是關內人。”


    範永年打著哈哈,他剛進來的時候確實以為這是個投靠滿清的漢人。


    “範永年,你和我朝貿易往來多年,你的名字我也是...如雷貫耳。”


    康熙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自己的腰牌放到了桌上。


    範永年尷尬一笑,行雲流水的把腰牌拿起來查看了一下,然後嗬嗬了一聲又給放下了。


    “哎呀,睿親王的胳膊是?”


    “無妨。”


    “哦哦。”


    場麵一時尷尬,範永年是一個商人,深諳為商之道,不能急。


    “二東家不問問本王此來,要談什麽買賣。”


    “哎喲,睿親王~要說吧您親自到我這商號來,我怎麽也得盡一盡地主之誼,可是這買賣...”


    “怎麽?這買賣,二東家不想和我們朝廷繼續做了?”


    範永年尷尬一笑。


    “睿親王,想是肯定想,誰會跟銀子過不去呢?”


    “可是...”


    範永年搓著手,尷尬的腳趾都快要摳地了。


    “聽說睿親王於五月前山海關一戰,墜崖後不知所蹤,這次打哪兒來啊?”


    康熙以為這範永年是懷疑自己的身份,解釋道。


    “山海一戰,我順水漂到了蒙古境內,養傷數月,最近才繞行來到此地。”


    “原是如此啊,睿親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隻是...”


    “二東家何必吞吞吐吐,自打進來你已經說了很多句可是隻是了。”


    康熙有些不悅。


    他堂堂大清康熙皇帝,若不是為了大計,何苦屈尊和這一屆商賈打交道。


    “哎呀~睿親王有所不知啊,今時不同往日,若要做買賣怕是有些難啊。”


    康熙眉頭一皺,盯著這個範永年,道:


    “怎麽個難法?”


    .....


    ps:水啊~你全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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