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花喝了三四口齊路生就不讓喝了,自己把剩下的水喝完,走到蘭香麵前,說:“我昨天是借牛三兒的銅錢,自己那錠銀子沒換開。還換不換了?有粥沒了?兩碗。”


    實際上,胡老孬示意,蘭香把銀子悄悄遞給了牛三兒,兩個是白吃了一頓。


    蘭香:“粥沒了,戚芳華那裏還有煎餅,你倆可以去找她。”


    齊路生:“戚芳華是誰?她哪來的煎餅?”


    蘭香:“是誰?牛三貴老婆,興你娶媳婦,就不興牛三貴娶老婆?人家比你娶得早,還賣煎餅呢!走吧,吃煎餅去吧,她那裏也有水。”


    齊路生:“誰是牛三貴?我都懵了,這裏有個牛三貴?”


    蘭香:“你不配娶老婆!牛三兒,轉過彎兒來了?神仙賜予的大名,牛三貴,娶個媳婦戚芳華,這迴還問不問了?”


    齊路生一沉腰,從後麵抱起菱花就跑,二三百步的路程,也不抬頭,直接奔到聚義廳前,一看,這裏變樣了,朝東開了一個門。正麵站著兩個天使,齊路生不敢往前走,就拐迴來到了新開的東門,上台階,放下菱花,敲門:“三哥三嫂,開門,我是路生。”


    戚芳華開門,笑道:“沒出息,偷個老婆,能睡到第二天過了午時,進來。你三哥跟老孬買麵去了,這不,煎餅給你倆留著呢,鍋裏有熱水……弟妹,跟三嫂報上名子,低著頭看嘛?還害羞?還不放下,一直抱著腰幹嘛,怕我給你搶走?”


    齊路生笑著放下,菱花朝戚芳華施禮:“見過三嫂,小妹尚菱花,以後還得倚靠三哥三嫂,請三嫂受我一拜!”說著就跪,被戚芳華一把揪住:


    “可不興這一套!咱是窮苦百姓,哪來那麽多繁文縟節?心裏頭知道,心裏頭熱,比天高比地厚!你三哥說了,以後,這生意就是咱兩家的,弟妹,你管錢,我管賬,四個人一起幹活,把咱的日子過好!那不,錢袋子在那邊呢,弟妹,三嫂交給你了。快吃餅,吃完了,弟妹洗個澡,咱們幹幹淨淨過日子。你三哥這迴去,還要給咱倆賣幾件衣裳,以後,就不穿這兩件了。”


    菱花:“三嫂和三哥,知道我倆……我們……”


    戚芳華:“咋會不知道?那邊少了一個小老婆,這邊門抵著不開,誰傻?你倆半道上把誰撞倒了?是別人,怎麽不吭一聲?你三哥快去看過八百迴了,迴來就笑,你倆……唉,吃餅吧。”


    一摞上百張煎餅,一對小夫妻餅、碗、不冷不熱的開水,不大一會兒,風卷殘雲。


    戚芳華看得動不動了:“路生,你就吃這麽多?不怕吃出毛病來?”


    菱花:“三嫂,我才吃了五張,他就吃了八九十個了,剩下幾張,全是他吃了。你說,他怎麽吃這麽多?”


    齊路生:“好容易逮住了,還不吃飽?再喝半桶水,我去接三哥,這路我熟。”


    菱花:“你牲口呀?還能喝半桶水?”


    齊路生:“三嫂,跟你說吧,三哥比我吃得還多,娶了你,是不是防著你反悔,不敢吃飽?”


    戚芳華:“真的?一個人,真能吃這麽多?看我怎麽收拾他!一頓就吃幾張餅,我以為,吃飽了呢!”說著,淚都下來了。


    齊路生:“別心疼了,今天叫他吃飽就是了。哎?三嫂,那邊是什麽?怎麽會動?”


    三個一起朝牆角的劈柴走過去,齊路生把兩個女的擋在身後,用腳輕輕扒拉開劈柴,露出破爛衣服,伸手一拽,衣衫撕裂聲中,一頭亂發和一個白生生的肩膀露出來。


    菱花大叫:“翠娘!”上前一把抱住,淚流滿麵,扭頭喝道:“路生,你出來!有什麽好看的?沒見過女人身子?”


    齊路生轉身就走,門從裏麵頂住,戚芳華的聲音傳出來:“路生,去接你三哥和孬叔,我也怕路上出事。”


    齊路生走了,低著頭笑,好幾次差點摔倒。


    這邊的三個女人熱鬧了,餅讓吃完了,翠娘喝了幾碗水,眼巴巴瞅著戚芳華和菱花。


    菱花:“三嫂,你學著做幾張餅?你看,翠娘都快餓死了!”


    戚芳華:“好吧,我試試。不好吃,翠娘你可別挑毛病。再說了,沒吃過豬頭,好歹三嫂也見過豬跑,看你三哥跑得多了,應該對付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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