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一踏雲而去,伸手拿住,正要返迴,那瓶子變成兩條軟鞭,把崔一綁得結結實實,掉了下來,滾到棧道上,一直滾下地麵。崔一躺著,倆藥瓶子放在手邊。


    聞先生:“拿來吧,幹這麽點兒小活兒,就躺倒不幹了?”


    崔一爬起來,把渾身上下好一頓揉,來到大家跟前,戰戰兢兢看著瓶子,慢慢抬起來,徐通揚也手抖著來接。還沒有接著,崔一就鬆了手,趕緊把倆手背在後麵,這倆破瓶子,讓三人都心生懼意。


    徐通揚接住,左看看右看看,放到懷裏。


    聞先生:“這是最低的,入門的,五天以後,你仨必須達到中等水平。就是在三五裏的範圍內,設置幻象,山水村鎮,人物牲畜,田園草樹,衙門街市,無不具備。


    “把一個人丟進去,他無法分辨,也走不出來。硬讓她走不出來,你可以結界,但是,不如讓他自己拐迴來,轉來轉去,這是軟硬兩手。像我這樣的,方圓三十裏的幻象,以你仨現在的能力,沒有寶器,應該出不來。走吧,藏經洞,上課去。”


    聞先生五天裏都和學生在一起,一起喝酒,都到池子裏睡覺,還比賽誰在水下睡得更長。課程也是滿堂灌,講完就讓三個學生練習,他瞪著眼看,一絲一毫都不放過。


    第五天,也就是自修的第十天亥時,他才出了結業題:演武場上,三人各分得三分之一地盤,整出山川河流、村鎮街市、牛羊雞鴨、老農少婦、婚喪嫁娶。還得栩栩如生,沒有遺漏,真假莫辨,讓他這個先生流連忘返。


    這種現學現賣,真的太難為人了,但是,自從被先生的幻象打得狼狽不堪之後,三個都看清了自己的斤兩:別說聞先生功力大減了,就是毫無功力,僅憑幻象,就能不費吹灰之力,輕易殺掉自己。真的有力量,人家何必跟你掄拳頭?讓你自己把自己嚇死,你就把自己嚇死,讓你自己把自己打死,你就自己把自己打死,那多輕巧?


    動手、用蠻、搏殺,其實是下下之選,不得已而為之,不動手,就打得你丟盔棄甲小命不保,那才是更高端的戰力。


    那就硬著頭皮上吧,把學到的、體味到的,全都拿出來,剩下的,就是聽天由命。


    不到半個時辰,三人都在自己幻象裏交卷:“先生,好了,找得到學生,算先生本事大。”


    這是三人早就商量好的花招:老是說我們這也來得慢、那也不厲害,我們也來一個反攻倒算,不會考試先生的叫花子,不是好牢犯。


    聞先生整整找了半個時辰,子時已到,三個人一個也沒有找到,隻好認輸:“出來吧,我認輸。”


    三個從流玉坊出來,向先生行禮:“先生,我們睡了半個時辰多一點兒。您聽到的,是具儡說話。”


    聞先生哈哈大笑:“算我沒走眼!敢跟祭酒玩兒花活兒的,數萬年裏你仨是第一。本來就沒有,我怎麽能找到?有才能找得到嘛!好了,勉強過關了。說說,想去哪個縣當縣令?最好別選打仗的,你們一出手,對方還怎麽打?咱們是來外訓的,練學到的本事,打仗的事,以後多得是。”


    包淩霄:“要不,我去管城?”


    崔一:“不行!你在那裏太熟悉了,還是留給我吧。”


    聞先生:“管城、緱氏、新密、偃師、開封這些縣衙,一個都不許去,換地方吧。我三太生員,難道就這麽大一點兒出息,隻看見管城東到開封西到洛陽這巴掌大一塊地方?徹底離開這一塊,都到黃河北邊去。下次,去淮河北邊。走吧,隻要不出圈兒,哪個縣的縣令不能當?分開走,現在已經是子時了,午時,都給我當上縣令,好好坐衙,我挨著看。”


    三人魚貫而出,也不說話,不大一會兒就到了野豬灘。因為隻對這裏熟悉,也隻能在這裏打聽附近都有些什麽縣。這次三人都變得威武雄壯,身穿鎧甲,身後,還跟著無數精兵強將。


    幾百個具儡分別把強盜的門踢倒,進去,不由分說從被窩裏拽出來,摔在地上,說:“都起來,穿上衣裳,到聚義廳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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