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班跟了四天,也都乖得比三孫子還三孫子,他們認定,自己跟的是神仙,叫花子隻是幻象。


    這仨老頭老太太,絕對得罪不得,哪個迴了家,都再三再四囑咐家人,不要作惡,不要嫌棄叫花子,說不定,任何一個叫花子都可能是神仙下凡。


    管城的兩個衙門,這幾天都透著詭異,比如縣衙的六房,有“戶富、吏貴、刑威、兵武、禮貧、工賤”之說,富貴威武的,自然油水多,貧賤的,清水衙門,外快也很少甚至三兩個月也沒有一點兒油花兒,而越是油水多的部門頭頭,最近越臉上陰黑,卻說不出口。


    錢不翼而飛了,房契地契也不翼而飛了。房門緊閉、鎖鑰在握、人不離房,但是,那話兒,消失了,不見了,再也沒有了。悄悄到外麵打探,賀司馬跟著兩個、三個老叫花,青天白日,在出售自己的田,還誰買田給誰白花花的銀子!


    告狀?告司馬大人去?縣尉還在大牢裏呢,他家的金銀也沒了,縣令不在大牢裏,他的老婆還被趕出了縣衙,租住了一間破房子,幹等著上麵撫恤呢。還有,哪一張房契地契上,都寫上了“中人滎陽司馬賀廣福”幾個字,還是他自己親筆當場寫的。因此,去刺史衙門自然告不贏,那麽,進京告禦狀去,嫌自己不能立刻死全家?


    聽說,有人上門說親了,要娶縣令一十三歲的女兒為第三房小妾……


    刺史衙門的日子不比縣衙的好過,凡是富貴威武的,大部分都在請郎中診治。這幾天裏,差不多全都得了大病,沒生大病的,也是垂頭喪氣,看見誰都懶得搭理。


    小黨賣出去了舊衣服和家具,一口薄棺,埋了老黨。好在家具還算值錢,租了城牆下的兩間茅庵,三口人住了進去。茅庵沒有門,小黨大著膽子把老宅的門卸下來,連門框也拆下,裝了上去。


    包淩霄過去看了,不忍心,扔在他屋裏牆角五十兩銀子。第二天再去看,小黨家裏已經購置了一些簡單家具,糧、菜都有了。


    還不忍,就打發具儡把小黨引到自家鋪子。具儡跟掌櫃的商量,要小黨在這裏打雜,掙個糊口錢,養活一家三口,掌櫃的嚴詞拒絕。具儡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墜子,舉給掌櫃的看。那老頭兒一看即跪:“你……見……見過我家小姐?人在哪裏?”淚都下來了。


    一年多前,包淩霄從他這裏消失了,音訊全無,幹係都在他身上。一年多來他不敢迴家,害怕見到主子。四方打探,什麽消息也得不到。眼前的這個玉墜,是包淩霄從小掛在脖子上的,墜子有了,人就有了,他可以迴家看看了,不跪才怪。


    具儡拉起掌櫃的,說:“這就是小姐的意思,你不要這個人,小姐可就生氣了。”


    掌櫃的:“誰說不要了?見墜子如見人,我哪敢不要?你叫黨選仁,是吧?忘了以前的風光,好好幹,別讓我家小姐臉上下不來!”


    小黨跪下磕頭,淚流滿麵:“我和我爹……對不起小姐,實在對不起!”


    有這麽一句話:“今六部之散吏,每署至數千人;州縣白役,大邑千餘人,小邑數百人。”


    意思是,刺史衙門這樣的行政機關,上千個編外人員,縣衙這樣的,好幾百個甚至上千,很正常,他們身後,是上千個家庭、幾千張嘴,喝的都是老百姓胳膊上的血。


    最近幾天,管城衙門的三百多個加上在編的幾十個三班衙役四百多人,不但沒有喝上血,還倒貼了不少。兩個,後來是三個老叫花,一天三頓,他們都得侍奉得周到懇切。到了無論哪個村子,老叫花倒是不吃百姓一個饃不喝百姓一口水,但是,老仙人吃的喝的,都是他們這些三班自掏腰包騎著快馬去買過來的,還得給商家加倍付錢。


    怕的是萬一老叫花心血來潮去商家那裏打聽價錢,再被告上一狀,自己無論是變成縣令第二還是縣尉第二,都不是心中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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